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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孤注一擲 文 / 銘寶麻麻

    東府的世子爺升做錦衣衛指揮使的消息如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滎陽城,眾人紛紛前來道賀,哪知道都被婉拒了,道是守著孝,實在不好大肆操辦,況且也要忙著收拾。

    這當口,眾人只有滿嘴誇讚的,哪裡敢和東府為難,有那一兩個沒眼色的就求到了鄭善佑跟前,鄭善佑老臉通紅:鄭元駒要走的消息,竟然是通過外人來告訴他的!

    他支吾著沒個准話,那人雖面上不顯,心中卻把他看低了:做老子的居然做不得兒子的主!

    鄭善佑是不敢去東府的,叫人去喊了鄭元駒來,鄭元駒反而一喊就到了還很恭謹。

    「我已經寫了書,讓人遞進京裡去了。」鄭善佑看著意氣風發的鄭元駒,百感交集,他從來沒有像鄭元駒這樣躊躇滿志過,兒時,西府的老太太就教導他,不必用心學習,也不必刻苦鑽研,反正以後東西兩府都是他的,東府的勢、西府的財,在滎陽他可以橫著走,所以他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的過了半輩子,如今,眼看兒孫滿眼,卻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他得到這一切,都是通過及其噁心的,沒有人倫的方式來得到的。

    而且,鄭元驊成了公公,鄭元馭表現出來的淡漠讓他心寒,羅氏曾近犯下的罪孽讓他恐懼,他能做的,只有辭了這萬惡之源的爵位,讓鄭元駒提前襲爵。

    「父親很不必如此。」鄭元駒說的不慎真心。

    「我……我和你嬸娘、兄弟都對不住你,進了京,你好好兒的……好好兒的……至於你娘……我也沒臉見她,和離不和離的也無所謂。」他道,嗓子發緊。

    鄭元駒躬身一拜:「若是父親沒有別的教誨,那兒子就先回去了。」

    鄭善佑拿出一個紅木匣子來:「你是我兒子,我卻甚少顧念你。這些東西,你拿著。權作我這做父親的,唯一能給你的東西……」

    鄭元駒接過了,也不推辭,拱手出去了。

    鄭善佑頹唐的坐在椅子上,麻木的看著門口,一時間老淚橫流。

    這時候焦四喜來回話:「二太太鬧著要搬出去。」

    「讓你們太太去吧。」

    「太太在大爺那兒,大奶奶鬧著要回娘家。」

    鄭善佑只覺得紛擾不堪,還是強撐著起身去了鄭善佐處。

    ……

    「怎麼這麼多東西。」如意咂舌,看著單子:「這得多少馬車才行?」

    「別怕,到了開封可以用衛所的士兵押運回京。咱們輕車簡從就成。」鄭元駒以為如意怕耽誤行程。然後遞給她紅匣子。

    「這是什麼?」如意接過,打開,赫然是一堆票據:最上頭的是一張地契,是燕京城外的泉水莊,綿延有一千畝,然後是房契,都是燕京的鋪子,位置都好,最下面是一疊銀票。

    「侯爺給的?」如意問。鄭元駒點點頭。如意把匣子遞給知畫,知畫放進了箱子。

    「他看著有些精神不濟。」鄭元駒不明白心裡的糾結是怎麼一回事。

    「世子爺,若是有空多陪陪他。」倒不是如意拿人手軟,而是發覺了鄭元駒的納罕之處。

    「不必。」鄭元駒嘴硬。

    如意笑笑:「馬嫂子問了一遭。倒是大多數願意跟著咱們走的。」

    「正好,免得去燕京要重新買人。」鄭元駒坐下,看著如意數著賣身契。

    「我就想著,要留下來的。願意呆在侯府看宅子的,咱們照舊發月錢,若是不願意。就發還了賣身契。」

    如意說起來,鄭元駒只問:「賀蘭可處理了?」

    如意停頓了一下:「把她留在侯府……」

    「不行。」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轉圜。

    「可是她不肯出去……」如意道。

    「那就賣掉。」鄭元駒瞇著眼。

    「可是……」這主人家收用過的丫頭哪裡能賣得好去處?

    「沒有可是。寧順,你心腸太軟了。」鄭元駒起身,臨出門又道:「到了燕京,你這樣的軟心腸可就等著人來戳了。」

    如意歎口氣,只得找了賀蘭來,再三說了,最後無法,只得道:「若是你不肯出去,那我只好找了人牙子來……」

    賀蘭咬牙:「婢妾願意出去,只求奶奶能讓我多住幾日。」

    這個要求倒是不過分,如意也忙,遂答應了。

    ……

    「弟妹要分家,就分了吧。」鄭善佑看著鄭善佐和苗氏爭執,淡淡道。

    鄭善佐忙搖頭,鄭善佑伸手攔住:「為了孩子,也確實得想得長遠些。你們嫂子……邪了心性了……」鄭善佑道,然後對鄭善佐說:「我給了駒兒燕京的產業。剩下的,咱們哥倆對半分就是了。」

    鄭善佐忙跪下了,擦著淚:「大哥,我不走,如今府裡正是事情多的時候……」

    鄭善佑閉著眼:「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趁著感情好,分開了還是親戚,若真的對你們有所折損了,到時候,就沒意思了。」

    鄭善佐無法,只得磕頭謝過。

    焦四喜提醒他去桃源居,他嚴重閃過厭惡:「由著他們婆媳鬧去。你去開封置辦了宅子,二爺以後就住開封,二奶奶跟著去。」

    焦四喜剛要點頭,鄭善佑就道:「別告訴太太。」

    焦四喜應了,自去辦理了。

    他漫無目的的府裡閒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貴盈門,卻瞧見了彭氏在那兒燒紙,還呢喃著什麼話,待走近了,就聽見彭氏在哭:「……求老太太保佑了驃兒,讓他平安長大……」

    「這是怎麼了!」鄭善佑問她,她嚇得轉身,忙胡亂擦著眼睛:「侯爺,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鄭善佑突然就覺得福至心靈,明白了彭氏的意有所指。

    「侯爺!侯爺,您看顧看顧驃兒吧,他被太太叫人引誘著……引誘著在屋子裡……和丫頭……」彭氏說不下去了。鄭善佑向後退了退,鄭元驃才十歲!

    「是誰!是誰!」鄭善佑問。

    「是……是太太的院子裡的半夏的妹子。」

    鄭善佑紅了眼:「打死那丫頭!打死!你起來,帶著驃兒,收拾了東西隨我來。」他一時就有了決斷。

    ……

    鄭善佑第一次和顏悅色的對如意說話:「……府裡總要有個主子看著。」

    如意微笑著看著彭氏和鄭元驃:「媳婦這裡倒是無妨的,胡嫂子,去請了世子爺來。」

    鄭元駒自書房過來,如意就迎上去:「父親擔心我們走了,府裡沒個主子,所以想著送了彭姨娘和驃三弟過來住著,也權做給我們看屋子。」

    鄭元駒看著鄭善佑。他滿臉祈求,就點頭:「那就謝謝父親想得周到了。以後府裡,就勞煩彭姨娘了。」

    彭氏高興的起身拉著鄭元驃就跪下:「多謝世子爺,多謝奶奶!」

    如意忙扶起她:「我們該謝謝你才是。不知道姨娘什麼時候搬來?」

    鄭善佑道:「你們不拘指個院子給她們母子住著吧。」

    意思是現在就住進來,如意雖然意外,還是笑著起身:「我兄弟來的時候住的靜心閣,一直都打掃著的,我這就讓馬嫂子吩咐了人去把炕燒起來。」

    彭氏忙帶著鄭元驃跟出去:「多謝大奶奶了。」

    鄭元駒則看著鄭善佑:「怎麼回事?」

    鄭善佑歎口氣:「他們母子……驊兒已經這樣了,馭兒也好安排。就這兩個小的……」

    這話是在防著羅氏的意思。

    鄭元駒沒有笑意的勾了勾嘴角,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他道:「隔得開屋子,隔不開人心,他們住在這裡。若是出了事兒……」

    「我不會怪你們。」鄭善佑忙道,然後起身:「你們元宵後走?到時候我也不送你了,你二叔如今也要搬出去……」

    短短三個月,西府七零八落。天各一方。

    「實在不行,你也住進來。你還是滎陽侯,就是辭了爵位。也是老爺。」鄭元駒建議。

    他只搖頭:「若是我再走了,你嬸娘……羅氏就真的……」

    不知道他是怕羅氏孤獨,還是怕羅氏肆無忌憚。

    鄭元駒也不再勸他,父子兩個說了些別的事情也就各自散去。

    ……

    晚膳是羊肉鍋子,如意邀了彭氏母子一道在壽春堂吃飯。

    老太太見了她也沒多說的,只讓好生在府裡住著:「……也別怕得罪了誰,咱們走了,你就是侯府的半個主子。」

    彭氏忙躬身謝了,如意再三邀請她,才坐了。

    也不知怎麼的,如意聞到羊肉味道,突然覺得反胃,就打了個乾嘔,道:「怕是涼了腸胃,你們且先用著。」

    老太太高興的放了筷子:「別是有了吧?」

    「沒呢!」如意搖頭:「小日子才完沒多久。」

    老太太略有些失望,還是讓徐鏡屏給她瞧瞧。

    「怕是來的路上吃了冷風,涼了胃,就別麻煩徐先生了。老太太,這湯您嘗嘗。」如意推拒了,大家正在吃飯呢,讓人瞧病,總是不好。

    一時無話。

    ……

    「寧順,醒醒……」如意覺得才閉上眼睡著就被鄭元駒吵著了一般,懶散的往裡頭翻了身子:「再睡會兒……」

    鄭元駒無法,只得連著被子把如意抱起來,衝到院子裡。

    如意徹底醒了,攔著燃起來的半邊閣樓,第一個想法就是:還好東西都收拾出來放在庫房裡頭去了。(……)

    ps:哇卡卡卡,知道東府的壞人是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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