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狗急跳牆 文 / 銘寶麻麻
三福家的倒還穩得住,一五一十對羅氏說了:「只說被抓走了……」
「那任二旺一家?」羅氏更關心的是結果。
「如今東府守得鐵桶一般的……」三福家的也私下找人問過了,奈何粗使的僕婦一問三不知,知道的呢,哪裡肯說?
「也是運道不好。」羅氏歎了口氣,三福家的扶著她起來,她看著觀音像:「我請她來的時候,是為了孩子……後來蓮兒、驊兒、馭兒接二連三的來了,我就真把這泥塑木胎當了真。」
「那狗雜種沒了,郭賤人也沒了,我就日日焚香禱告,供著她……如今……」羅氏的眼睛瞪大了,抓起觀音像,就高高舉起,這是一尊普陀庵開光的白瓷水月觀音,面含悲憫俯視眾生,光纖透光窗欞灑在她身上,泛著誘人的白光。
「太太!」三福家的忙攔住:「這觀音乃是太太的庇護,不能摔啊!」
「她庇護我!庇護我什麼!如今都五十了,連個孫子都沒有,眼看著媳婦熬成婆了,有來了那個煞星,驊兒的一輩子就這麼毀了!郭賤人又要回來了……」羅氏第一次有崩潰的感覺,三福家的滿臉是淚的奪下觀音:「太太,咱們還有侯爺……只要侯爺的心在你這兒,誰來都沒用……」
羅氏呵呵笑了兩聲:「他?」滿滿的輕蔑。
三福家的急了:「太太,我那混賬出了事不要緊,只要別誤了太太的事情,到時候我就說是我的主意,要殺要剮,我去受著就是了。」
羅氏緊緊攥著她的手,搖頭:「沒用,他們就要看我自斷雙臂呢。我偏不如他們的意思!你且放心,我這就寫信去京裡……當初那些強人可不是我找來的!」
羅氏眼裡的光芒晃花人眼,三福家的見她說的篤定,也就暗自放心了。
羅氏寫了信,親自叫來焦三福:「可打聽清楚了?」
焦三福弓著身子:「說是縱火。」
羅氏瞳孔微張:「只是縱火?」
「衙門裡傳來的消息,只是縱火,如今被收押在監牢裡頭。」
羅氏瞇著眼,若有所思:「你送些銀錢去,別讓他受了委屈。」
三福家的兩口子忙磕頭謝過羅氏,羅氏這才拿出一封信:「讓你兄弟去。別經驛站……直接到燕京,送到寧王府去。」
焦三福接過信,自去安排了,羅氏對三福家的道:「你放心,你的兒子我也看成自己的子侄……」
三福家的含著淚:「我知道太太心善。」
羅氏擺擺手:「咱們兩個不說這些,你送些衣裳和吃食去……」
…………
萬事俱備,搬院子的日子漸漸到了,如意興致勃勃的拿著手爐,看著丫頭婆子們進進出出的。花間娘在旁指揮:「進去些,斜著……」
知畫則和玉環幾人收拾如意的細軟,知畫看到庫房裡多處的東西,不僅咂舌。玉環給她說了來處,她嚇得瞪大眼,嗔怪道:「奶奶太胡鬧了,你們也不攔著。」
金盞笑道:「有世子爺呢。奶奶再胡鬧也不怕。」
知畫抿嘴一笑,聽了這話也替如意開心,玉環則看了一眼金盞。留了心。
鄭元駒讓人來喊如意去書房:「京裡來人接子歸了。」
如意一聽就明白了,單方面的周鄭交質罷了。
「舅舅確定要回來麼?」若是郭潤傑要回來,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殿下的意思,封子歸做郭國公府世子,常住燕京也是一樣。」鄭元駒這話雖然沒明說,可是如意也清楚,郭潤傑不肯回來,昭和帝才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捏住他兒子。
「那我這就著人給表少爺準備東西。」如意以為鄭元駒叫了她來是說這件事。
鄭元駒攔住:「接到義父的信,皇上有意讓妹妹嫁給子歸。」
李詩薇嫁給郭子歸?如意在心中思量了一回,李詩薇的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郭子歸和鄭元駒有七分相似,也不知道李詩薇肯不肯?
「義父的意思……是讓我想個法子把這親事攪黃了。」鄭元駒接著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納尼?如意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剎住了,合著是准岳父看不上準女婿?
如意神色不定的看了一眼鄭元駒:「我覺得郭家表弟挺好。」總比把李詩薇嫁到蒙古去強多了。
「若是蒙古和大燕交惡,妹妹處境尷尬。」鄭元駒一語點破這段婚事存在的隱患。
「妹妹還小呢。」及笄也要兩年後,誰知道兩年後的光景是怎麼樣的?
「若是定下名分,於妹妹的以後走的路有妨礙。」
如意點點頭:「那郭家表弟的意思?」
「他說全看舅舅的意思。」鄭元駒皺眉,他擔心的不是郭子歸和李詩薇,而是若蒙古和大燕交惡,他該如何立身?
如意也想到這茬:「帝王將相,我最喜歡的是漢武帝。他打造的大漢,萬邦來朝,四鄰臣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摩擦都是找死。」
如意說的惡狠狠的,鄭元駒卻笑了,他怎麼跟婦人一樣患得患失起來了?
他抱過如意,坐在自己膝上,如同抱著一個孩子:「等西府消停了,京裡的旨意一到,咱們就收拾收拾進京去。我讓東叔回燕京看宅子去了,寧順你喜歡什麼樣的宅子?跟上善居一樣的?」
如意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只要是和處的好的家人一到,住哪兒都一樣。」
鄭元駒摩挲著她的腰肢:「你也忒心小了。」
頗為嫌棄。
如意橫了他一眼:「高朋廣廈,朱門酒肉……步步為營……住的再好,累心累得英年早逝,再好的宅子也便宜了別人!」
她的意思是,她累死了或被害死了,鄭元駒找個填房……
鄭元駒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小狐狸混說什麼!」他不愛聽她說這些晦氣話。
「你和彭遠田怎麼說的,怎麼沒聽到街上有人議論焦隆兒的事兒?」如意還特意讓莫三娘上街採買的時候注意聽這些議論。
「一錘子打死了,還怎麼垂死掙扎。狗急跳牆,咱們才好知道牆外的是人還是鬼。」任二旺家的說到的,羅氏身後有人,鄭元駒總要把那人找出來。
「世子爺真是不厚道。」如意嗔怪:「姑媽要走了,世子爺什麼時候跟侯爺說分宗的事兒?」
「擇日不如撞日,姑媽的行程定下來了的,明兒就是頭七,咱們頭七上鬧,讓叔祖母也瞧一瞧。」鄭元駒對西府老太太還是有些怨怪。
………………
西府老太太的頭七,鄭善佑強忍著頭疼起來收拾規整了。出了書房。
孝子賢孫們又哭了一遭,燒了紙錢,鄭氏略略擦擦眼角,對鄭元駒道:「老太太的牌位,挑個日子送到祠堂去。」
鄭元駒噗通跪下:「姑媽,侄兒有話要說。」
他這突兀一跪,讓眾人一驚,鄭善佑不耐:「好生生的,你又要說什麼?」
鄭元駒叩了一個頭:「叔祖母的牌位……侄兒不敢請到侯府去。」
鄭善佑臉色僵冷。鄭氏愣住:「駒兒,你這話……」
羅氏也焦急的開口:「就是咱們有不是,可是老太太是侯爺的生母……駒兒,你可不能做這有違孝順的事兒。」
鄭元駒看著羅氏:「羅夫人。」
他的這個稱呼。讓眾人都詫異了,苗氏心裡稱願,低著頭,還死死拖住鄭善佐。不讓他上前去和稀泥。
「孝順不孝順,不是放在嘴上隨便說說的。鄭元驊做下了那等混賬事情,羅夫人如今還是操心操心他還有沒有臉面見人的好。」
鄭元驊今天沒出來。說是受了風寒。
羅氏的溫婉僵硬在了臉上,跟面癱了一般,咬咬牙道:「你大哥再不好,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
「哦,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那一床可睡得下兩個鄭家的男人?」鄭元駒冷冷的反問,未雪的事情,終究是鄭元驊理虧的厲害,鄭善佑也訕訕的:「你大哥,我自然會管教,你好生把老太太牌位請了進祠堂是正經。」
「父親!你若是肯管教大哥,也不會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如今滎陽都在說,鄭元驊偷了兒子姨娘的事情,兒子比不得鄭元驊臉皮厚重,兒子已經請旨分宗了!」
「分宗?」穩重如鄭氏也禁不住驚呼。
鄭元駒對鄭善佑磕頭道:「非是兒子不孝,兒子比不得父親,嬌妻愛子,閤家團圓,別無所求,老太太仁厚,未曾要求您這個嗣子在她跟前盡孝,父親在孝義上的名聲不顯,兒子只能幫著父親多做描補……若是父親肯讓兒子盡孝,就搬到侯府去,和太太一道,咱們一家侍奉老太太……父親若是不肯……兒子如今的世子位置,本來是祖父傳下來的,兒子不能辱沒了祖父的名頭,少不得要掙下一份前程……求父親寬恕兒子愛惜羽毛,實在被羅夫人、鄭元驊這等蛇蠍母子拖累不起。」
蛇蠍母子……這話一點兒不客氣。
「好你個不孝子!我不孝順?你難道孝順了?老子尚在,就要分宗!」鄭善佑氣的直喘氣。
鄭氏也勸:「駒兒,你父親以後定嚴嚴的約束了你大哥,你嬸娘也是好的,你這樣做,讓人說笑呢。」
鄭善佐也忙道:「極是極是,駒兒,這分宗的事情還是別提了。」
羅氏哭得傷傷心心:「合著駒大爺是真要逼死我們母子的了……我做了什麼?你這樣說,蛇蠍母子?驊兒不過是睡了你不要的丫頭,焉知不是你合著丫頭算計他的?這些話,我一直強忍著沒說……為的就是兩府團聚……」
鄭元駒黑著臉,看著羅氏唱作俱佳,不禁拍拍巴掌:「羅夫人不去做戲子真是屈才了!算計……合著野男人算計我算計我們太太……難道這就是夫人的仁厚?」
野男人?羅氏氣的幾步上前就要給他一巴掌,他攥住她的手:「你這樣的破爛貨,也想打爺!」
「駒兒!你太過分了!」鄭善佑指著他直哆嗦。
鄭元駒拿出一封信來。
羅氏瞳孔睜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