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無需 文 / 銘寶麻麻
第八十四章無需
「這真是個說到做到的。」如意起身，對芍葯笑道。
出了房門一瞧，這馮家的不僅跪著，背上還背著荊條！
見了如意，就把自己的頭當成石頭一樣，磕得咚咚作響，如意忙道：「馮嫂快起來，這是做什麼！」
「老奴做事不好，害的胡嫂生了病，害的奶奶也生了病，都是老奴不好！」她是個言語木訥的，翻來覆去也就這幾句，如意笑道：「你有什麼不好的？這看緊門戶是你的本分，做好了份內事情罷了！」
如意這般說，她就當了真，罵道：「可不是，如今大爺奶奶回來了，還當自己是這邊的，喬張做致指手畫腳的，我又沒拿她家一分錢，憑什麼沒事給她開門關門？」
這是在罵那邊的了。
如意笑著斥責：「不許胡說，什麼這邊的，那邊的，那可是咱們正經的嬸娘，親戚！」
「也沒見哪家親戚因為上門要通傳就讓人家的管事去跪一下午的！」馮家的心直口快。
如意性讓玉環扶起她來：「嫂，這事兒就此掀過，以後誰也不許再提！」然後是以玉環把她邊拖邊勸的帶走了。
「跟這起糊塗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金盞隨著如意進了屋就抱怨。
如意形容懶散：「糊塗人有糊塗人的用處，她們的好處是許多聰明人不及的。去請了徐先生來，咱們一道去幾個院逛逛，你叫芍葯想了法把花間娘喊到我跟前來。」
老聽了，興致頗高：「老崔還沒逛過咱們的院呢，同去同去！」如意在旁也笑著邀約：「是呢，我也是第二次正經瞧瞧，第一次的時候，媽媽還躺著。」
如意病了，崔媽媽急的什麼似的，又怕老擔心，所以面上倒是沒露分毫。如今見了如意好了，老精神也好，雖然兩腿隱隱作痛，還是道：「那我也沾光，去漲漲見識。」
花間是個穩重的，聽了這話忙出去吩咐婆們準備好軟轎。
老卻道：「難得的天氣晴好，咱們走著去可好？」
如意想了想：「昨兒還淒風苦雨的，怕是地面沒幹，濕滑著呢，還是做軟轎妥當……老，你們兩個慢騰騰的，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逛完院呀！」
這話逗得老撐不住笑了：「你這猴兒真是乖張，也虧得我性好，容得你，要是你正經婆婆在，怕是早被嫌棄了！」
「哎呀！怎麼辦！婆婆回來了，見孫媳被老寵得沒邊兒了，怕真得嫌棄孫媳了！倒時候，婆婆要是不待見孫媳，孫媳就來老院裡哭！」這話滿滿的孩氣，老由著她扶著：「你那婆婆，性最是溫良不過的，對你呀，只有滿心滿眼喜歡的。」
說著悠長的歎了一口氣。
幾人順著壽春堂的甬道出了院，沿著牆邊甬道穿過跨院順著牆角折了幾遭就到了臨江苑。
賀蘭早在門口守著了，見了幾人，忙笑著迎了出來，給兩人請了安，讓了進去。
如意瞧著如今的臨江苑：遊廊粉刷一新，擦得纖塵不染的，柱下放著幾盆龍爪菊開得張牙舞爪的，甬道旁邊也乾乾淨淨的，順著甬道拾級而上，就是臨江苑的「臨江樓」，正堂就在此處，對著影壁方向是中堂的位置，如今空落落的，只有一面白牆壁。也沒得傢俱，顯得頗有「家徒四壁」的空蕩，好在整個屋都是粉刷一新的，前後門戶大開，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聞著還好。
「只等爺和奶奶瞧瞧，把傢俱安置了。」賀蘭道。
老點點頭：「這收拾出來倒頗有潤兮當日成親前的模樣。」聲音有些低落。
秦氏忙笑道：「老，咱們去樓上瞧瞧？」
「好，樓上可看到西府去呢。咱們去瞧瞧西府的人都在做什麼！」老難得得起了促狹心思，眾人魚貫上樓去，樓梯是換過的，踩著結結實實的。
樓上跟樓下一樣的空，老說是看西府，卻走到了對著千樟林的方向的窗戶前：「一晃，都二十多年了。」老看著千樟林，那裡，可以說是整個滎陽侯府最腌臢的地方，那裡曾經遍地美嬌娘……
「老。」秦氏也想到當初的崢嶸歲月來，千樟林的小妖精們一個賽一個的心思縝密，一個賽一個的妖嬈非凡。
只是，老侯爺一過世，老一個不留全給發賣了。
「寧順，你們把千樟林可也一道收拾了？」老瞧著千樟林裡綽綽約約的人影。
「是呢，把樟樹該砍的砍了，該修的修了，搭了一個戲台，分了幾個小院，到時候宴客也擺的開，而且千樟林有門直接走到街上去……」如意見老面色不郁，忙解釋道。
「這樣，很好，可不就是正經的唱戲的地兒麼！」老冷冷一哼，轉身走到南邊的窗戶：「這裡瞧過去，就是西府了。寧順，你瞧著那是什麼地兒？」
寧順仔細看了看，在心裡轉化了一回，才道：「我瞧著像是嬸娘的春暉堂。」
「嗯，我想起來了，咱們這兒正對著春暉堂。」
幾人又下樓瞧了瞧後院，接著去了靜心閣、千樟林……
老不願去千樟林：「這些虛熱鬧的地兒，我是不愛看的，這就先回去了。」
崔媽媽也雙腿疼的厲害，要跟著回去。
如意在後頭低聲問了問：「媽媽可是腿疼的毛病犯了？」
崔媽媽皺著眉點點頭：「無事的，我還撐得住。」
「滎陽要比燕京濕冷，你的風濕越發嚴重了，我讓徐先生給你瞧瞧。」
「很不必了，奶奶，徐先生也忙，聽說下午還要去陳夫人家裡瞧病的。」崔媽媽忙拒絕了，道：「這天兒也放晴了，等暖和了就好了。」
「我讓誠兒去伺候媽媽。」
「不用，奶奶如今人手也不夠，而且看著就要搬出來了，正是缺人呢，老奴是個下人，還佔著一個丫頭，像什麼話兒！」崔媽媽堅持的很，如意只得作罷，送了她出來，目送了她跟著老回去了。
剛到千樟林的戲台下，花間娘就見到了如意：「奶奶好！」
「馬嫂在忙呢？」花間姓馬，他爹恰好是侯府的馬車伕，諢名叫「馬上走」的。
「也是瞎忙，這不，戲台做成了，老奴來瞧瞧。」
「馬嫂是個仔細人。」如意笑著坐下：「這戲台有了，只是不知道戲班定下來沒有？」如意問道。
「定的是開封的金府班。」花間娘也是個消息靈通的。
「金府班？和馭二、奶奶娘家是？」如意問道。
「是馭二、奶奶娘家的本錢。唱念做打俱是一絕，就是燕京四喜班的秋海棠都是金府班出去的。」
「哦，居然還有這段淵源？」如意想到當初和鄭元駒的第二次見面，可不就是在四喜班唱戲的時候麼，她微微一笑。
「不知有哪些戲？」如意又問。
「該有金府班最擅長的《炳靈公》、《虎簿記》的。」花間娘也只能猜測，畢竟戲班是由任二旺聯繫的。
「馬嫂消息靈通！似乎馬嫂不是府裡的人？」如意邀她坐下，她也只坐了半邊繡墩。
「我娘家是滎陽接頭賣豬肉的，後來遇到了惡霸，是孩他爹搭救了我們一家，我就瞧上了，聽說有錢人家的下人不讓娶外頭的，我就自賣自身進了府裡來。心善，他一求就准了！」花間娘說的爽利，如意聽得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接口下去，對花間娘真是越發喜歡。
「真是的！花間是個沒話說的，真想不到竟然有嫂這般乾脆利落的娘親，我真是……相見恨晚呀！」如意說得不無惋惜。
難得的是花見娘看得開：「這有什麼，我家那口比我那閨女都悶，幾棍打不出一個屁來，和他呆半日嘴都要閉酸了！」
眾人聽了這話都笑了。
花間娘接著道：「只要在這府裡做事兒，做好本分了，都是給奶奶辦事兒的，早些見著遲些見著又有什麼！」
「馬嫂說的是！早些，遲些又有什麼！」如意不禁拉住了她的手：「嫂是見識多的，我年輕，以後常來坐坐，給我講講那街面兒上的事兒，也讓我解解悶。」
花間娘心頭一喜，這真是意外之喜，就得了如意青眼了，她笑道：「只要奶奶不嫌粗俗，那我也就厚著臉皮說些街面兒上的事兒來。」
「對了，不知這胡嫂現在如何了？如今離飯點兒也早，咱們去瞧瞧吧。」如意起身。
「這個使不得！後街腌臢，哪裡是奶奶這樣的尊貴人兒去得的！」花間娘忙攔住道。
「什麼腌臢，都是住人的地兒，我瞧著府上嫂們都是愛乾淨的，住的地兒又能腌臢到哪兒去？」如意笑著，執意轉身出去了，花間娘忙跟上了。
玉環給花間娘使眼色，是以她跟的緊些。
花間娘只得上前去挨著如意。
「馬嫂可認得馮嫂？」如意明知故問。
花間娘提到馮家的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是個糊塗的，心不壞，難得的是最忠心不過的。」雖說生氣，花間娘還是護著馮家的，替她在如意跟前表白。
「我知道呢，那是個好嫂。只是，聽說如今是和胡嫂住在一處的？」如意聽芍葯說過，這幾天都是馮家的在照顧及春娘。
「她嫂霸道，她又是個木訥的，被她嫂挑撥得給攆了出來。」說到這兒，花間娘歎口氣。
「她嫂？可是馮大家的？」如意問道。
「可不是，馮如今在莊上，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回來就聽她嫂挑撥還有她那瞎眼的老娘也在旁邊幫腔，把馮家的打得死去活來，還不給嚼用……虧得胡嫂心善，給安排了看門的差事，否則非得活活餓死！」
「那馮大家的可有孫兒了？」
花間娘這才語氣輕快起來：「該，也是報應！仗著是二旺家的親家，耀武揚威，尾巴拽到天上去了……可是娶了媳婦，至今五年了，連個蛋都沒下過！」
如意了然一笑，突然緊緊攥住了花間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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