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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奚落 文 / 銘寶麻麻

    第十四章奚落

    如意聽到萬信昭的話,不可否認的先是心頭一樂,原來自己竟然能得到大燕第一夫人的賞識,接著卻是不敢置信,倒不是她自卑,而是她的出身,說得好聽,卻實在尷尬。

    詹姑姑和葉姑姑讓秀女們散了後就去了珍寶館。依著規矩要去給請安,板栗卻說爺去了長春宮,還未回來。

    「那殿下跟前誰伺候著?」詹姑姑問,板栗道:「是榛。」葉姑姑笑著奚落他:「你爹怎的不放你去,你很該問問才是,你可比那小榛能幹。」板栗訕訕,易平迎了出來:「葉大姐又在逗板栗了,榛去長春宮有用呢。」姚黃是榛認的乾姐姐,有些事情姚黃也願意透露一二,好讓珍寶館這邊有個底。

    人落座,板栗在旁邊伺候著倒酒添菜,詹姑姑道:「你也坐著吧,咱們都是奴才,這般做張做致,給人見了又添話頭?」

    葉姑姑不以為然:「詹大姐也謹慎了些,宮裡人做到咱們這份上,若用個把小奴才都要招閒話,那何苦還苦心積慮的往上走?直接在粗使上干到老死還少操心。」詹姑姑只不說話,易平性讓板栗下去,人喝酒吃魚。

    「殿下近來可好?」李煒是詹姑姑一手帶大的,皇上不許皇長於婦人之手,待五歲開蒙從長春宮搬到珍寶館,就不許詹姑姑再跟著來,是以她也只能偶偶爾打著皇后的名義過來看看。

    「殿下身素來康健,倒是無礙,只是……」易平想著怎麼起話頭。

    「你這老貨找了我們來,也是有事的,這會兒磨磨唧唧倒比咱們還婆婆媽媽!」葉姑姑不屑地嘲笑他。易平給兩人斟滿酒:「主娘娘的意思是,讓殿下留在宮裡,皇儲住東宮,天經地義,可是殿下想自個兒出宮立府,這也是有例可循的,先孝賢不就是在外開的府?」

    「這事情還要看聖人的意思。」詹姑姑道,牽涉到大事,葉姑姑知道自己的本事,所以並不隨意置喙。

    「話雖這麼說,若主娘娘實在不肯,殿下孝順,自然不肯忤逆了主娘娘。」易平愁眉苦臉,似乎為難得很。若是薛皇后不肯,總有法讓皇上也不允許李煒出宮去,所以李煒很多時候厭煩薛皇后管得多了,手伸得長了。

    「主娘娘最講理的,若是行得通,定然讚許,想來主娘娘總有自己的思慮。」先孝賢可是祖的嫡長,祖愛重得很,其他的皇都靠邊站的,況且,祖的皇滿打滿算也才個,就算出宮立府,也不怕父生疏忌諱,可是當今皇上,膝下長成的皇就已經有個了,雖然大皇是個傻,但是皇卻是個強硬的,五皇、六皇尚小,母族卻不弱,如今萬嬪當寵,還有身孕了……這個樣若還出宮立府,那不成了尋常的王爺了麼?

    「主娘娘倒也不是一定要殿下留在宮裡的,主娘娘說妻賢夫禍少,這次選秀若能選個好的,就讓殿下跟皇上說出宮的事兒,還幫著從旁說和。」易平終於說出目的來,詹姑姑一聽就明白了,葉姑姑轉眼思量片刻也明白過來。

    「殿下不滿意主娘娘中意的人?」詹姑姑想到如意那張宜喜宜嗔的臉,皇后的考量是面面俱到的,若娶了如意,皇上就是把怎麼疏遠遺忘也有限的了,否則萬嬪哪裡能這般受寵?

    「也不是不滿意。實不相瞞,殿下心裡有人,若能娶得心頭好總是好的。」其實李煒不滿意的是趙氏女家世單薄,父輩平庸,且立身尷尬。

    「殿下大了,也到了思少艾的年紀…不知殿下看重的是?」詹姑姑想著李煒能接觸到的世家姑娘,暗忖莫不是殿下出宮的時候喜歡了哪兒的小家碧玉?若這樣,納來做個妾也是可行的,何苦為了這個和薛皇后相強?

    「也不是外人,兩人姑表兄妹,打小相熟的,這次也在選秀之列,真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易平這話顯而易見,指的是平元長公主之女蔣容。

    詹姑姑、葉姑姑兩人都明白了,葉姑姑想著蔣容做妃倒也是足夠的,詹姑姑卻想,又要出宮、又要娶軍政重臣之女,殿下這是怕皇上不忌諱呢?不過皇上對同胞的平元長公主素來愛重,若是殿下娶了蔣容也許能多一重保障…

    人吃飽喝足後,易平送了詹姑姑兩人出去,詹姑姑藉著月色,看著宮門,自長春宮回來後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誰也不見了,易平面無異色,想來這是常有的事。詹姑姑對易平道:「爺這樣,你也不勸解著?仔細悶氣傷身!」

    「有人在裡面呢!」易平努努嘴,詹姑姑道:「是春華還是露濃?」這兩個是皇上賞給珍寶館的宮女。薛皇后再不喜歡,也不能立馬就除去,只能幹看著。

    「春華那小蹄這當頭才不會去找殿下。」要娶妃了,若是成了眼裡第一人,就是不被薛皇后記恨也躲不過妃的掛心。

    「露濃不知眼色了些。」詹姑姑站住,葉姑姑見兩人有事要說,知機的先行告退,自己回去了。

    「易老狗,你怕也是恨著主娘娘的吧?」詹姑姑這話讓易平悚然一驚,忙否認:「咱們都是泥裡的,哪裡敢去恨那雲端上的。」

    「你知道就好。咱們做奴才的,總要主好才能跟著好。主娘娘和殿下是一條船上的,主娘娘不會害殿下,你難道不想做魏得貴那般的監頭?掌管著內務府,宮裡宮外誰不高看一眼,就是主娘娘對他也客客氣氣的,皇上有事也肯告訴他,他消息比別人都靈通,避禍也就避得比別人都快。」魏得貴是乾清宮的掌事監,還監管著內務府,是昭和帝李釗跟前得用的第一人。

    易平不說話,詹姑姑語重心長的勸說:「主娘娘當初罰你,也是因為殿下信任你,你卻由著殿下去胡鬧,那安玖卿是什麼腌臢東西,若是引誘壞了殿下,別說主娘娘,就是你爹易康健也饒不了你!」易平面上裝作聽進去了,唯唯應諾,心中卻不以為然。

    第天依舊如昨天,站、立、坐、止,六人心中都對詹姑姑歎服不已,回屋後也都有練習,今日得就更快,詹姑姑也就適當的加快了進,如意和萬信昭兩個半宿不曾睡的也強打起精神來聽著。只有張義媛心中憤憤,因此連番出錯,詹姑姑就讓六人先行略作休息。

    張義媛和岳寧昨晚吵了一架,兩人今日連面上情也不做,有意站得遠遠兒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交匯都沒有,岳寧有空就纏著蔣容,張義媛就和萬信昭說話,萬信昭和如意卻時有交談,張義媛只得一個人氣悶,總覺得眾人都以為是她的錯,目光都在指責她一樣,心中不郁加疑人偷斧,讓她屢屢出錯,詹姑姑依舊笑瞇瞇的,只是葉姑姑特意來看了一遭,見張義媛這般少不得要說幾句。

    「也是書香門第的姑娘,走怎的這般輕浮?你拋飛眼兒給誰呢!」

    ……「腳怎麼放的呢!收好收好!……」

    「這脖伸得恁般長,這是要考場上作弊麼?」

    ……一連番的指責讓岳寧很不給面的吃吃笑出聲,張義媛轉頭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葉姑姑是吃定張義媛選不上的,才這般放肆,張義媛氣的想回嘴,詹姑姑在旁笑瞇瞇的樣反讓她怯了,性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詹姑姑讓宮人把她扶下去,葉姑姑看了一會兒,眼光在蔣容和其餘幾個姑娘裡逡巡,而後定在如意身上,思量了一回方自去了。

    崔貴妃和萬嬪都說要去看看這次的秀女們,宮中日難熬,難得有新的事兒做,平日本分的妃嬪也都露出興致來,薛皇后卻不過,只得答應了。

    去儲秀宮的前一晚,薛皇后召了詹姑姑來。

    「這次的秀女如何?」薛皇后想到整日來磋磨,真不知是著了哪門的相,怎的就如此抗拒趙氏女?

    「錦衣衛這次辦事倒是盡心。」詹姑姑笑著回話,這次的秀女都是錦衣衛先交的名單,又各自暗訪過的。薛皇后聽詹姑姑這般說,微微有了笑意。

    「那六位如何?」薛皇后袖口的鑲邊金線在燭火裡明明暗暗,詹姑姑斟酌了半晌,方敢回話:「都是好的,只是養的嬌氣也是常見的…和眾人相比,蔣姑娘穩重大方,待人也溫和。」詹姑姑還是決定幫李煒一把,而且她也更中意蔣容,蔣容雖然穩重終究不脫姑娘家的嬌俏,而趙如意,過淡漠…她實在有些看不透。

    「容兒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平元來說了,容兒來不過是走過場,她要留著幾年,不過是她不願讓容兒留用…但是她既然說了,本宮豈有不應的?」薛皇后沉吟,在燭火裡明滅後,金線完完全全隱沒在暗色裡。

    「論姿色,趙姑娘倒是好的。」對於如意,詹姑姑是一句多的話都不肯說。

    「無妨,能讓我那蠢妹妹敢怒而不敢言的人,總不會是愚鈍的。明日本宮和諸位娘娘去儲秀宮,讓秋景安排好。」葉姑姑,閨名秋景。

    秀女們入宮七天後,薛皇后帶著娘娘們去了儲秀宮。

    如意六人依舊站第一排,其餘的按著名冊站了八排。不到辰時,陽就高高掛起普照大地,秀女們臉上都微微帶著汗意,還不敢隨意擦拭,就怕姑姑訓斥。

    「皇后娘娘駕到!」快到巳時,易康健的聲音才傳來,秀女們忙按著禮數跪下。

    薛皇后帶著眾人姍姍來遲,易康健扶著薛皇后端莊威嚴的走向前面廊簷,薛皇后坐定,崔貴妃坐在下,萬嬪因為有孕,也順著崔貴妃坐了。其餘的妃嬪們分列在薛皇后兩邊,成雞翅狀站定。

    「民女…參見皇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番聲音齊齊響起。

    「起!」薛皇后一揮手,易康健就宣道。秀女們才一一起來,因為站的久,夏九鳳這會兒全身乏力,如意也沒多想就扶了她一把,她感激的笑笑,站在後面的也有全身疲軟,起身無力的,只是週遭的秀女卻顧忌頗多,不敢自專,由著那些人半日才晃悠悠的起身。

    薛皇后等眾人都站定了方道:「本宮來的晚了些,你們辛苦了。」

    葉姑姑等人率先福身:「為主辦事,不敢言苦。」

    薛皇后笑笑,掃視著眾人,目光隱隱落在如意身上,眼中晦澀莫名:「這些姑娘都是好的,看著她們如花一般嬌艷,才頓覺咱們都老了……」萬嬪忙奉承:「娘娘才不老,娘娘長的是氣質,不像嬪妾們,長得才是年紀。」

    「萬嬪嘴可真甜,難怪聖人喜歡。」崔貴妃語氣含酸,掃了眾位秀女,看到如意,心頭得意:「喲,萬嬪你瞧,那個小姑娘和你長得可真像,她莫不是就是你家妹?」萬嬪順著崔貴妃指的看過去,她也沒見過萬信昭,而且位份不夠,也翻不著秀女們的畫像冊,這會兒正要開口,薛皇后道:「是了,萬嬪你娘家妹也來了,你們哪個是萬嬪的娘家妹?」

    萬信昭福身:「民女萬氏見過皇后娘娘。」萬嬪錯愕,訕訕道:「謝主娘娘掛念,我這妹還是兒時見過的,一轉眼就這麼大了。」

    崔貴妃是卯上萬嬪了:「喲,妹妹你才進宮幾年,連自家妹都認不得了,這女大十八變,也變得忒厲害了。」

    萬嬪咬咬後槽牙:「是嬪妾眼拙。」崔貴妃冷冷一笑:「還好主娘娘慧眼,否則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那這位是?」她指著如意。

    「民女趙氏見過主娘娘、貴妃娘娘。」如意福身。

    「這安樂侯的閨女和萬嬪倒是像了個十成十,親妹還沒這麼相像,莫不是搞錯了吧?」崔貴妃很有些無事生非,葉姑姑跪下道:「回貴妃娘娘的話,秀女們都是錦衣衛早查過,自各府接來的。」

    「崔貴妃說笑呢。這次可有崔氏女?崔貴妃這般伶俐,想來崔家的姑娘定然也不遜色族姑的吧?」萬嬪被掃了顏面,自然要找回來。

    「民女崔氏玉質見過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崔玉質聽到這裡,就著如意福身回話。

    「這倒是個懂禮數得很的呢。」萬嬪笑道,崔貴妃直罵晦氣:「本宮家裡沒有適齡的姑娘進宮的,萬嬪忘了?哎呀,看本宮這記性,萬嬪又沒有經手秀女的冊,哪裡知道?」萬嬪又吃癟,只好找那多嘴的發作:「剛才誰回話的,站出來!」崔玉質聽這口氣嚇得戰戰兢兢,半晌才從人群裡走出來。

    「你是崔氏女?」萬嬪問。

    「民女是清河崔氏。」崔玉質低著頭道,萬嬪皺眉:「我問的是崔貴妃的娘家,你答的哪門話!葉姑姑,你們教的規矩就是這樣!」葉姑姑剛要回話,薛皇后就起身:「好了!容兒你過來,她招手讓蔣容上前。

    「可是站累了?秋景,給容兒上個繡墩。」又轉頭對蔣容道:「你在旁略坐坐,待會兒跟著舅母去長春宮。」蔣容應了,眾人又羨又嫉,崔玉質暗暗氣惱,早知道就該敷上水去,怎麼就抱錯了大腿!

    「崔貴妃,你看這些秀女,可有中意的?」薛皇后隨口一問,崔貴妃認真打量了一回,心中冷哼,最好的你都留著了,還讓我選什麼,她看了一眼趙如意,漂亮的不行,又看了一眼萬信昭,可惜姓萬!

    「我看那個倒是不錯。」她指著岳寧,嬌憨圓臉,好生養。薛皇后笑笑:「既這樣,到時候就請聖人給燦哥兒留著可好?」薛皇后的大方讓崔貴妃反而警醒:「不了,我看著好,燦哥兒未必喜歡,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這話恰中了薛皇后的心病,薛皇后瞇著眼,不置可否。

    又隨意說了一陣,薛皇后才帶著眾人散了,葉姑姑吩咐秀女們也散去,獨留著崔玉質說話,不過剛開口,崔玉質就懸淚欲泣。

    葉姑姑冷聲:「有沒正經主爺在這兒,你做出這個樣來誰看!好不好也是秀女,弄得粉頭妓一般!」

    崔玉質更是悲苦,如意都沒說留下來陪著她,她心裡就有些怨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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