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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螳螂 文 / 銘寶麻麻

    8、螳螂

    薛夫人壽辰當日,李煒回了珍寶館,氣的摔了把書房的筆墨紙硯摔了一個遍,易平不慍不火的安慰著他:「殿下息怒。此事不成,再細細謀劃也就是了,趙氏畢竟只是個小姑娘罷了。」這話語帶輕蔑。

    讓李煒火起的不止這個!

    「我就不明白了,母后怎麼會想要這樣一個兒媳婦?難道就不怕我做了那壽王李瑁?我是不是她親生的!」舅母也說那趙氏好!能有多好,有那樣一個狐媚娘…連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這樣的跋扈霸道的妃…尤其是,趙氏女的出身如此尷尬:趙紹榮可是前朝宗的遺腹,這岳丈奪了女婿的皇位的又不是沒有!

    「殿下慎言!奴才這就去請了都虞候前來商議可好?」易平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去去去…快去。」李煒心煩氣躁,露濃端了茶水進來,風情一笑也未能緩解這陣氣悶。

    殿前司都虞候萬細銀是個個偉岸的中年男人,進了珍寶館磕頭就拜,李煒揮手讓他起來:「今兒這事不成。那個奴才,你去處理了,別讓薛大奶奶發現了。」萬細銀應了,李煒坐在書桌前,春華帶著板栗把碎片細細收拾好,行禮出去,李煒才道:「還要麻煩萬夫人再想想辦法。」

    「賤內能幫到殿下是她的福氣,臣回去定然讓她再細細打探,盡快找到那趙氏的不足之處。」萬細銀姿態很卑微,李煒看著心頭郁氣漸掃。

    「那趙氏可是個母后都讚的齊全人,去找她的不足麻煩了。你兒最憐香惜玉了,不如就娶了回去……」李煒一錘定音:「就這麼辦,不拘想什麼法,毀了她!」李煒說的陰沉沉的。

    「不行!這不是和皇后娘娘明著幹嗎?老爺…咱們的閨女生在即,若得罪了皇后娘娘……」蘇氏一聽就搖頭,這皇后母打擂台,他們夫妻做磨心。

    「你不是說趙夫人不待見前頭留的嫡女麼?你不會讓趙夫人出面…自己的親妹妹,皇后要責罰,又能責罰到哪兒去?夫人你做的隱蔽些,別露了形跡。」萬細銀點醒蘇氏,蘇氏垂頭沉思,半晌才道:「妾身看來,這趙氏女做妃也沒什麼不好,就憑她那不尷不尬的出身,殿下借的勢少,才能倚重老爺。」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只管去做就是了,兩個夫人還處理不了一個小姑娘不成?」萬細銀訓斥蘇氏,蘇氏才不情願的閉了嘴。

    如意回家思前想後,有許多不通之處,比如:趙如謹怎麼「恰好」就和安慶侯世打了起來?薛姒茵「恰好」又知道了來告訴她?思不得其解,只好第二日請了趙如謹到上善居說話。

    「……哥哥昨日是怎麼回事?回來的時候怎麼醉醺醺的?如今可有好些?」如意問道。

    趙如謹不負所托,很自覺的就回想起昨日的事情來,越陷越氣憤,他是藏不住話的,就到:「……萬信明那個混蛋,不知哪裡聽來的混話,排揎妹妹,我氣不過,把杯就丟了出去,不知誰拍了我手一把,失了準頭…否則定然砸死他!」

    「然後呢?」這和薛姒茵死的那個丫頭桃紅的說法倒是一致。

    「然後,就有人勸,說萬信明好喝了酒的。薛世就讓奴才送他去燕樓休息,醒醒酒。」趙如謹有些不好意思,又沒能打到玩萬信明給如意出氣,還害得如意擔心了一場。

    這安排合情合理,如意摩挲著玉鐲,暗忖,難道一切都是巧合不成?「那個丫頭,怎麼回事?」如意接著問,趙如謹嘿嘿一笑:「我生氣得很,有人灌了我不少酒…我是被一陣鬧聲吵醒的,才知道有個丫頭投了湖…聽心用說,是萬信明酒後…那啥了那丫頭……」他才想到如意是未嫁的姑娘家,有些話她聽不得,如意並未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按理說,就是被強了,也不至於就投了湖,要知道這丫頭最好的出處不過就是「升職、加薪、當上大丫頭、傍上高富帥,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桃紅既然能幫著薛姒茵做這些事情……還是想不通,但是不影響如意指點趙如謹:「哥哥在外頭少喝些酒,這人心隔肚皮,試想若是你醉了,人家的丫頭跑你床上去,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這這……這不至於吧?」趙如謹愣住了。

    如意白了他一眼,被他的「單蠢」打敗了,性洗白萬信明一次:「你瞧,他醉了酒,在燕樓躺的好好兒的,薛姑娘的丫頭進去,然後出來就投了湖…都說是他把那丫頭怎麼了,他可說得清?」

    「那丫頭是薛姑娘的?」腦回淺但是耳朵不錯的趙如謹抓住了這個重點,如意自覺失言,道:「我混說的呢,我又不知道誰投了湖,哪裡知道那丫頭是前院還是後院的?」

    趙如謹就這樣被糊弄過去了。

    薛姒茵可就沒這麼走運了,在鄭氏沉默的盯視裡,她都快哭了:「…真的和女兒沒有關係,娘,你信我……」

    「大家都看到你帶著桃紅,桃紅又在前院跳了湖……眾人都看到是從萬信明歇息的屋裡出來…不是你吩咐桃紅去前院的,難道是萬信明從後院把她擄去的不成?」鄭氏冷冷的看著自己的閨女,知女莫若母,她的那些小心思,她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了,誰年輕的時候不鑽一下牛角尖,小姐妹間的心結,無傷大雅,可是如今看來……

    「娘…是…是趙家表姐聽說趙世和安慶侯世打架了,讓桃紅去前院看看趙世……」薛姒茵漸漸哭出聲來,鄭氏豈是這般好糊弄的:「人家趙姑娘在後院,怎麼能知道前院的事情?」

    「…是…是,桃紅說漏了嘴……」薛姒茵狡辯,鄭氏的耐心耗盡,啪的一拍桌:「你若要強撐著,那以後別人把你和安慶侯世那潑皮說在一起,娘也幫不了你!」

    薛姒茵嚇得委頓在地,小姐妹們也曾談笑,說起京中公來,若說定郡王是第一的良婿,那安慶侯世萬信明就是第一的渣男,又矮又肥,形容猥瑣,人低劣,若是和他有牽扯,還不如著桃紅一頭跳進湖裡淹死!

    「娘…娘,女兒再也不敢了…是…是妙兒說,說只要我哄著趙如意去前院,她就能讓趙如意丟個大醜…娘,女兒也不知道怎麼變成這樣了……趙如意沒去,桃紅反折了進去……」薛姒茵哭喊著,鄭氏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給她一巴掌,直把她打的一個仰倒,伏在地上嚶嚶哭泣。

    「你…我是怎麼教你的!你怎的這般不成器!我跟你說了多少次,皇后娘娘最重規矩,若是你規規矩矩大大方方…得了皇后娘娘賞識,以後過得比誰差?你要去和人家爭……」

    「是妙兒……」薛姒茵為自己辯駁。

    「閉嘴!妙丫頭?若不是你先對趙家大姑娘心生不滿,她能說得動你?你姑姑沒本事,降服不了趙家大姑娘,又只知道一味溺愛縱容妙丫頭,如今在娘家都敢生事了!你可想過,若真是趙家大姑娘在咱們家出了事,難道咱們薛家躲得過責難?若是趙家大姑娘也跟桃紅一樣…你以為你還能這麼容易就躲過非議?到時候人家只會說,薛家的姑娘算計趙家大姑娘…誰會說是妙兒的錯處?」

    薛姒茵被說中心事,心虛道:「女兒和趙家表姐說話,並無人看見……」鄭氏冷冷一笑:「你當那些夫人都是傻不成,姑娘們都出來了,看著你和趙如意一道走的,難道她們不明白,夫人們也不明白?」薛姒茵這時才後悔起來,怎麼就豬油蒙了心,以為能夠瞞天過海,人不知鬼不覺?」

    薛姒茵無話可說,只能無助的抱著鄭氏的腿,低聲抽噎。

    趙如妙畢竟是外甥女,鄭氏不好跟問薛姒茵一樣問她,但是把伺候她的丫頭叫來,問了一遍,才有個小丫頭細細回想起來:「是桃紅來和表姑娘說了話,表姑娘才去找的姑娘……。」

    桃紅人死燈滅,死無對證,鄭氏只好問桃紅和前院的誰有關係,還是鄭氏的陪房想起來:「桃紅和世爺書房伺候的旺福是姑表兄弟,聽說兩人正在議親……」

    鄭氏讓人把前院管事叫來問話。

    「是旺福伺候著安慶侯世去的燕樓…」管事道,鄭氏恍然,忙讓人把旺福抓起來,哪成想有人來回話說,旺福一早就不見了,鄭氏緊緊攥著椅背,吩咐:「給長春宮遞帖吧。我去陪娘娘說說話。」

    她不能動趙如妙,因為薛氏護短,但是總有人能管得住她們母女。

    薛姒茵有些疑惑的問鄭氏:「娘,你也很喜歡趙家表姐麼?」

    鄭氏略一沉吟,屏退了左右:「不是娘喜歡,而是皇后娘娘喜歡……」

    「您是說…娘,趙家表姐定然知道我算計她的事情,若是讓她真的做了妃…娘……」薛姒茵怕起來,皇后喜歡趙如意,自然不會為難她,可是趙如意說不定要報復她…那她……

    鄭氏嗔怪:「這下知道怕了吧…我的兒,這就是娘為什麼說,不要和趙家大姑娘爭…你也別怕,娘就告訴你,娘的打算,趙家大姑娘是安樂侯府的,安樂侯府立身尷尬,乃是前朝皇族。未必就肯讓趙家大姑娘生下嫡來。等到年以後,下一次選秀,我兒也到了年紀,你又是皇后娘娘的內侄女…」

    薛姒茵怦然心動:「可是趙家表姐那般模樣、那般好性…殿下他……」說著想到表哥的翩翩風,猶如心中踹了一隻小兔,不停蠕動。

    「所以,你要更好才是,如昨日那般莽撞之事,切不可再做了…況且,你父親無意仕途,等你祖父致仕,薛家能指望的只有你和你哥哥。你外祖家遠在滎陽,皇后娘娘自然要全力扶持咱們薛家,那時咱們薛家再出一個主娘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鄭氏低聲給她一一分說,薛姒茵忍不住瞪大了雙眼,她娘的意思是…做不成妃…但是可以做皇后!

    打著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主意的,還有安慶侯夫人蘇氏,所以蘇氏主動約了薛氏去香山進香。

    「不知道趙家大姑娘進宮選秀的準備做的如何了?」蘇氏狀似無意的問,薛氏悶悶不樂:「我送了一副頭面,也不過只是輕描淡寫的謝一句罷了,我家大姑娘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有什麼,大姑娘總要出門的,趙夫人把世籠絡住了才是頂重要的,二姑娘出門了,能倚靠的還是父兄。」蘇氏安慰她。薛氏歎氣:「我這也開始尋摸,只是總沒見到合適的…」薛氏誓要找個能把趙如意比下去的丫頭,看趙如謹動不動心!

    「多打點事情,趙夫人若是信得過的,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我定給找一個趙世喜愛的來。」

    「那就多謝蘇夫人了!」薛氏忙不迭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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