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 虛中藏實 文 / 昔年小夢
「匕首?你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招?」錢蛻捏著右手臂,一邊說話一邊任由烏黑色的鮮血從手腕上順著手指直線流下。
他的血液與常人有異,根本不是鮮紅色的,而是深紅若紫,大紫若黑。
孟缺趁機揀回了落在地上的匕首,瞧著匕首表面的紫黑色血液,笑道:「看來中等距離不止是你擅長,我似乎也擅長。」
錢蛻哼了一聲,右手突然緊握成拳,隨即暴喝了一聲。整條手臂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綠色光芒,隨著綠色光芒的閃動,他的拳頭慢慢地松放開來,然後五指慢慢地活動著。等到綠色的光芒漸漸消失,他的手也好像完全痊癒了一般。
「你這一招雖然鋒利難擋,但殺傷力卻是太小了。你認為如此便能傷得著我嗎?若真如此,那你可就太天真了。如今的我,可是豹哥之上的存在,對付豹哥的那一套,我勸你不要照搬到我身上來,因為,那根本行不通!」錢蛻一臉猙獰地說著,突然身上金光一滅,從空中迅速地降落了下來。
孟缺見他落下,不避反迎,反手抄起匕首,以千芒指勁灌注之。按照唐琅的手法,以「擒龍十八手」的式子轉換成刀法使出。大開大盍,開時之豪邁有如盤古開天地;盍時之細膩有如工匠之刁鑽。
錢蛻落身而下,視若不見,反而嘴角洋溢著某種意味極深的微笑,似乎這正是他所想要的。
孟缺想以最快的速度殺掉錢蛻,錢蛻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幹掉孟缺,所以他覺著佛手印製不了孟缺,也只有使用三絕相之第二相了。
第二相為「滅生相」,是一種大範圍,短中距離的攻擊技能。此招威力甚強,學到極致處,完全是一施展就能大殺四方,只不過,在恐怖威力的前提下,此招相應的還需要耗費的龍血能量十分巨大。
正因為如此,錢蛻在平常一般的情況之下不會輕易使用這一招。這下子見到孟缺不退反進,向自己迎了過來。如此近的距離,一旦「滅生相」施展開來,他絕對是必死無疑。心有此念,陰冷的笑容更加森然了起來。
孟缺腳邁虛靈步,將錢蛻那一臉的獰笑看得清清楚楚。他當然是知道錢蛻心裡有著某種小算盤,但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忽然手中匕首一甩,金色的光芒層層暴漲,飆射而出就猶如一輪烈日浩陽,直向錢蛻的死穴「天突穴」而去。
錢蛻即將落地,見著鋒利的匕首帶著金色光芒呼嘯而來,他也不敢怠慢。畢竟剛才可是有親自嘗試過這一招的厲害,同樣的虧,吃兩次是傻子,吃三次那可就是極品白癡了。他錢蛻既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癡,當然不會硬接這一招。便將腦袋向後一仰,整個身子彎斜了45度角,並不抵擋此刀,而是想閃躲過去。
他這麼一來,卻倒是中了孟缺的下懷。孟缺盼得就是他如此的反應,登時「蛇影相」施展開來,整個身體如絲如綢,滑落地面一溜而去,迅速地來到錢蛻的下方,然後猛地伸出兩手死死地拖住了錢蛻的兩隻腳。
錢蛻當兩隻腳被孟缺抓住,這才驟然醒悟過來,原來孟缺的匕首乃是佯攻的虛招,偷襲下方才是他的真正打算。
腳一被抓住,錢蛻想反應也稍慢了一步。孟缺已然抓著他的雙足,奮然揮勁,拽著他就像是摸著一根鞭子,左抽右打,在左近的兩塊墓碑上面摔來摔去。
末了,孟缺兩隻手上冷氣噴發,蔓延而上,他的人也隨之而消失,變成了一團大水珠,完完全全地撲到了錢蛻的身上,將之完全籠罩。
錢蛻一被水珠困住,立感呼吸困難。他知道這水珠很有問題,三千烏青色頭髮絲根根豎立蕩漾,濺得水花紛紛起舞。彈身跳縱,那水珠居然也跟隨而至,渾然是一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堅韌。
稍過幾秒,水珠的溫度急劇降低了下來。被困在裡面的錢蛻渾身發抖,感覺血液都快被凝固了。手腳活動的範圍也迅速地縮小,漸漸的手不能抬,腳不能邁,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孟缺毫不客氣地將「水之鏡」固態冰化,以最強的寒冷之勁進行加持。如此足足持續半個小時,他才開始慢慢的融化開來。
冰晶之水,越流越多,冰晶從大變成小,慢慢地顯露出錢蛻原本動作的姿態。冰水再化,錢蛻的外套隨著冰水化而流下,露出黑色鱗片滿佈的身軀。
忽然的瞬間,孟缺偶然還發現錢蛻的皮膚表層居然早就已經瀰漫了一層墨綠色的泡沫。說它是泡沫,其實倒不如說是黏液,是一種從皮膚毛孔當中分泌出來的奇怪黏液。
這種黏液,孟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是跟錢豹交手的時候。那是在水底之下,錢豹也是被「水之鏡」給困住了,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身體就自動冒出了這種十分令人噁心的綠色黏液。
黏液一出現,冰晶之水,根本傷他不著,其性質好像就是一種類似隔離的特性。
眼看錢蛻身體的表面已然滿是綠色黏液,孟缺也懶得再繼續融化作無用功了,反正融化到最後也傷不到他。與其如此,倒不如藉著機會迅速變招。
頓時,心裡口訣默念,瞬間由冰化成火,一大團火。轟然一下就將錢蛻給燃燒了起來。
墨綠色的黏液,在對抗「水之鏡」的時候,效果十分突出,可是在對抗「火之鏡」的時候,就顯得十分脆弱了。它的泡沫與液體,在熊熊烈火之下,反倒像是助長火焰狂增猛漲的燃料。一燒將起來,完全不可收拾。僅是幾個眨眼間,錢蛻便就成了火人一尊。
孟缺脫得身來,守衛在旁,為免錢蛻逃走。只見得他被燒得哇哇大叫,或是滾地,或是抖身,火焰越燒越大,卻是無論打滾還是抖身,都無法將之熄滅。
眼看整個墳地都被火苗連帶著燒了起來,孟缺冷笑道:「你豹哥生前最畏懼火焰,看來你也不例外。」
錢蛻狂嘶猛嚎,渾身帶火的他喊叫得歇斯底里。看起來,火真的是他的剋星。
原來,錢豹與錢蛻身體裡那股瘋狂的血液都是出自神獸蚣蝮,而蚣蝮是一種常年生活在水裡的動物,這種神獸它性喜液態水,不喜炙熱火。所以,在眾神獸當中,它與麒麟、睚眥、狻猊等神獸十分不合。亦可說是天生相剋。
錢豹與錢蛻繼承了蚣蝮的「龍血」,自然而然的也攜帶了一部分蚣蝮的忌憚與喜好。像剛才錢蛻的身體表面也能根據外界的溫度,自動地分泌出墨綠色的黏液來保護自身,這是一種神經固有的條件反射。
現在渾身是火,滾也滾不熄,撲也撲不滅。錢蛻驚懼起來,駭得渾身發抖,腦袋就像是吃了搖頭丸一樣瘋狂地搖動著,嘴裡不住地在喊:「姓孟的……我要殺你……姓孟的,我要殺你……」
孟缺看準時機,手中匕首再次出動,飛射而出,堪堪射中錢蛻的喉嚨邊的鎖骨穴裡,離那死穴天突穴僅有三四個厘米之差。
錢蛻被火駭得彷彿是陷入了癲狂之態,神智漸漸進入了暴走,完全談不上半點理智。亂吼亂嚎了一陣,竟是一撒腿就奔跑了起來,也顧不得擊殺孟缺,掉頭直往墓地左側的窪地而去。
孟缺趕緊追上,由於身在野外,環境的清幽讓他能清楚的聽到不遠處乃是有著一處湘江分流存在。不禁琢磨著如果錢蛻縱入湘江之中,那必是能夠逃過一劫。而且他身懷蚣蝮之血,入水之後,更如虎添翼。眼下他身體的燒傷,根本還不足以致命,以他特殊的體制,無須多久,就可復原。
如此縱虎歸山之舉,萬萬使之不得。
「錢蛻小兒休走!」
孟缺御空而飛,「擒龍十八手」捕風捉影,撩起一大股氣浪,掀成一道巨大漩渦。毫無神智的錢蛻陷入其中,根本不知道借用身相脫逃,只懂得用蠻力怒打怒撞。
可是「擒龍十八手」何等高妙,它本來就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的神妙絕技,面對錢蛻的蠻力,自然是不懼。而且錢蛻渾身上下的火焰,一陷入到颶風漩渦當中之後,火勢更加熱烈,隱隱地還帶有一種微弱的呼嘯之聲。
孟缺一擒到他,千芒指蓄勁刺出,金色光芒猶如烈日大陽,突刺而出,光環奪目,萬物失彩,正往錢蛻死穴——天突穴。
在這個時候,錢蛻也不知道是神經反射還是突然恢復了神智,竟從旁邊伸出了一隻手來,在孟缺剛剛刺中他「天突穴」的時候,反向扣住了孟缺的手腕。然後猛然大吼一聲,火光耀眼的身體,隱隱地閃現出千萬道虛影,似乎隨時都要離體而出。
孟缺識得此招,心下駭然,欲想抽手而遁,卻發覺錢蛻這廝乃是吃了稱坨鐵了心,恁是不撒手。
果然,錢蛻身上的千萬道虛影,轉眼就離體而出,奔向八方四面。墓地裡飛沙走石,石碑開裂,最近處的地面更是炸裂出丈許深坑。
火光蓬髮而蔓延,燒得整快墓地如火焰山一樣,千萬道錢蛻的虛影更是帶著火種闖邊墓地的各個角落。
火勢連天,大有一種「火燒連營七百里」的壯觀。滅生相到底是滅生相,威力之強,無可匹敵,殺傷之廣,更是絕無僅有。
孟缺、錢蛻兩人都在爆炸當中被火海吞滅,熊熊熱烈,生死難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