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窮奇 文 / 無諦元君

    眼見明戒禪師就要被窮奇所吞噬，可是如此危險之時，如此緊要關頭，明戒依舊隨風而狂，不能冷靜。一個瘋子，試想在此情此景之下，又怎能逃過窮奇的攻擊呢。

    窮奇獸，仍是一頭狀似老虎，長有翅膀的怪物。平日專門獵食人類，能通人類語言。當它知道有人在爭執的時候，往往會把忠直之人吃掉；知道某人為人忠信，就會把那人的鼻子吃掉；知道有人為惡不善，它就會獵取野獸贈予那人。

    窮奇是一種善惡觀念完全顛倒的惡獸。它攻擊明戒，是受人指使，還是出於本性使然呢？

    然而讓人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烏雲會變成窮奇？是不是有人在作怪！

    要知道像窮奇這樣的凶獸出現，就不僅僅是殘害幾個人的性命那麼簡單了，它往往是天下暴亂的前兆，是兵災禍劫的預示，也是魔頭出現的徵兆。

    無論窮奇的出現預示著什麼，至少現在最緊要的事，就是明戒是否能躲過窮奇的血盆大口，是否能躲過他那利刃般的牙齒猛力一咬。

    風愈發的大了，夜也愈發的黑了。雖然伸手不見五指，明戒卻能感覺到頭頂有一股邪惡、而且銳不可當的勢力向自己壓來。他本能的去抗拒，去反擊。但是他卻驚奇的發現，原來自己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從焦急，到無奈，到灰心，到閉眼，到視死如歸，甚至到心靜如水的淡定。

    一時間經歷了這些，明戒突然沉靜了下來。

    他雙手合十，準備迎接死亡。口中發出了最後一聲，坦然而又鏗鏘有力的佛號『阿彌陀佛』。

    佛號還沒有完，窮奇的血盆大口早已吞噬了明戒的整個身體，而那一排如利劍的牙齒，也剛好扎進明戒的身體裡，隨時都要把明戒咬為兩段，吞進肚裡。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空中突然響了一聲炸雷。要知道雷電的速度要比聲音要快的多，而且這雷電所擊中並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那片濃黑的烏雲所變化而來的窮奇。

    在突如其來的閃電的的映照之下，窮奇面目猙獰，著實令人害怕。可是這種表情再也不是那種凶神惡煞想要傷害別人的表情，而是一種痛苦的，一種恐懼的表情。

    風，突然停了。

    夜，是那麼的靜。黑的讓人驚悚，靜得讓人害怕。

    這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寂靜。

    只是短短的瞬間，或者說長長的幾秒。

    真的是瞬息萬變，風雲莫測。

    只聽得狂風暴起，窮奇瞬間變成了暴雨，傾盆而下。

    雨點在狂風的席捲之下，如刀子一般，打在了明戒的臉上。

    疼痛、、、冰涼、、、

    在風雨的襲擊之下，明戒從死亡中清醒過來。恢復平靜的明戒，變得十分沉著。他很快就發覺到雨水有什麼不對勁。

    原來那不是雨，而是血，是鮮血。

    天上下的是鮮血！

    這是多麼奇怪的事情啊。天上怎麼會下鮮血？

    明戒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心早已沉靜下來。他不會再無端好奇那麼多，也不會再不明就裡的發狂。因為他知道生與死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維繫的責任。所以什麼事情才是自己該做的，什麼才是自己當前最應該做的，只有知道這些，才是真正意義的活著。

    沒錯！他的任務，尋找仙靈真人。也只有找到仙靈真人，他才能完成師兄交給他的任務，才能維繫身為禪師的責任。而從此刻起，他才真正地體會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由不得你有半分的懈怠，更由不得你有半分的大意。因為不是魔劫即將到來，而是他早已降臨。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爭分奪秒的搶時間。

    早一步，就是天下太平；遲一步，就是天下大亂。

    早一分，就是蒼生保全；遲一分，就是生靈塗炭。

    明戒也不敢怠慢，急忙到各個房間去尋找。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生還的人，很可能就是仙靈真人。不僅僅因為他的法力十分的強大，更重要的是他肩負著鎮魔大任，絕對不會輕易死去。

    明戒禪師從三清殿，到真人閣，到各個房舍，甚至僕從住的雜房，都一間一間的仔細尋找。所到之處，無不小心翼翼，生怕遺漏了什麼東西，什麼事，什麼人沒有發現。如此大的仙靈觀，他整整找了一夜。整整一夜，也沒有發現一個活口。更沒有找到他最想要找到的仙靈真人，就連屍體也沒有找到。

    沒有見到屍體，沒有見到人。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讓人心中不由得不絕望。但是絕望，又不是絕對的絕望。因為在沒有確信仙靈真人死亡的情況下，至少還有那麼一絲希望。無論希望是多麼的少，多麼的渺茫，希望還是有的，那就不能徹底的絕望。

    夜色已經完全的退去，天也要大亮了起來。東方已經燃起霞光，要不了多久，太陽就要升起。昨夜的血雨，染紅了仙靈山的每一寸土地。整個仙靈山，血腥如火，這種悲壯而慘烈的場面，是天下所獨有的。因為他有足夠的震撼力，讓人無法忘懷，也讓人不敢忘懷。

    太陽升起了，陽光是和煦的，光明並且溫暖。

    但是明戒卻感覺不到陽光的溫暖，感覺不到太陽所帶來的光明。因為仙靈山如此慘烈的狀況，他的心從昨日就是冷的，甚至可以說是結了冰，深凍千尺的寒冰。種種的疑問與擔憂，讓他冰封的心，感受不到一絲的陽光。更不用說陽光帶來的那一絲，淡淡的溫暖。

    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仙靈真人，自然也沒有完成聖靈禪師交代的任務。但是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仙靈真人。但又發生了如此大的事，他心中不斷地湧出一個念頭：找不找到仙靈真人，已經不是最重要的的事情，而盡快把仙靈山的慘狀告訴師兄，才是當務之急。但是明戒心中總是放不下，有一種力量牽引著他，讓他不甘心離去。

    矛盾、、、痛苦、、、掙扎、、、

    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冷靜思考，明戒終於下決心要回聖靈山。

    一旦下定決心，明戒就毫不猶豫。眼睛一閉，深吸一口氣，默念法訣，使出神功神足通。神足通之快，千里之地也只是一念之間。然而此刻，他卻無法達到如此速度。究其原因，不是他功力不夠強大，而是心不能靜，意念自然無力。

    在他快要飛過仙靈山時，突然卻忍不住，又看了仙靈山一眼。這一眼卻讓他大為驚恐，不得不停下腳步，立刻掉頭回去。

    因為他看到滿山的鮮血不斷地恢復活力，由凝固的紫紅色，慢慢變成濃濃的鮮紅。那不再是凝固的血漬，而是剛剛流出一般的鮮血。鮮血不斷地向一起收縮，從一片片的血漬，慢慢收攏，收攏成一粒粒的血珠。如同早晨的露珠一般，到處都是。血珠也不斷的收攏合併，血珠變成了血球，血球變成了更大的血球。凝集收攏的速度，愈來愈快，最後匯成了一條小溪，乃至一條血河。所有的屍體、四肢、器官、頭顱、、、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似的，如同動物覓食一般，爭先恐後的奔入血河之中。血河沿著盤桓的山道，如萬馬奔騰，一瀉千里的氣勢，洶湧的奔向後山。

    仙靈山的後山，如同其他三座鎮魔仙山，乃是萬古禁地。正是因為後山乃鎮魔禁地，所以無論仙、魔、佛、道各界人，萬古以來統統都是不允許踏入半步的。如今這些血肉統統跳入血河，流入到了後山禁地。這對天下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萬般無奈之下，明戒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他一念之下，催動法訣，瞬間趕到了後山。

    來到後山一看，後山之頂，有一湖，湖中是一璧千丈的清水。水質清清，倒映著藍天白雲，雖有颶風，而湖面無浪，始終都是水平如鏡。水雖清，卻一眼看不到湖底。明戒向四面一瞧，只見不遠處的山壁上刻著三個梅花大篆字『蕩魔湖』。

    從高處看，湖面宛如一面圓圓的鏡子，湖中依稀有幾片暗礁，隱約中把湖面分成了一個太極。太極的兩個中心眼，依次並開著兩朵蓮花，一朵為血紅色，一朵是銀白色。甚是耀眼奪目。

    湖的岸邊，在東西南北的四個正方向上，擺放的是並稱為四象的四方神獸，格局是『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再向外一圈就是一個八卦卦盤格局，在每個卦位上，雕刻一個威武的大理石武將雕刻。雕刻的臉上顯現出來喜怒哀樂不同的表情，他們個個手持兵器，做欲攻擊狀。但是兵器卻有的很特別，有的是樂器，有的是書筆，有的是刀劍、、、總之甚是奇怪完全沒有將軍的威嚴。讓似乎覺得有點兒戲，有點不知所云。

    明戒還沒有來得及來得及細細觀看，只見那奔騰的血河，如離弦之箭，波濤洶湧地向蕩魔湖奔來。明戒見到如此浩大的陣勢，也為之所震，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得一聲巨喝『快快攔住那條血河！』

    明戒回頭體看，發出這一聲巨大呼喊的，正是仙靈真人。眼見仙靈真人還活著，明戒早已涼透的心，突然有了一份喜悅。而這份喜悅，還沒有來得及在臉上綻放，他又是滿心的驚恐。此時此刻，血河早已湧了上來，擋都擋不住。很開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血河，充滿了整個蕩魔湖。一湖的清水，頓時變成滿湖的鮮血。血色鮮紅，並夾雜著濃厚的血腥氣息。血河愈來愈多，湖中的血水也愈來愈多。血水迅速的向外溢出，很快就淹沒了四大神獸。

    眼見大事不妙，明戒趕緊脫掉加沙，向湖中一扔。頓時整個蕩魔湖周圍築起了一堵厚重又結實高牆。四周的血河受到阻礙，不再向蕩魔湖裡注入鮮血。血河雖然受到高牆的阻擋，但是他突然像活過來了一樣，沿著袈裟築成的高牆，如同億萬隻螞蟻向上攀爬，不斷地向上流。看形勢來勢洶洶，猶如大壩決堤，它們非要流入蕩魔湖不可。仙靈真人早已揮動手中的至寶，仙靈山的鎮山之寶螢光斬魔劍，幫助明戒對抗血河。

    仙靈真人的螢光斬魔劍，乃是太上天尊八卦爐裡練出來的至寶之一。它以螢光著名，但凡見到光芒，就會成千上萬倍的將其螢光、擴大、最後反射出來。其光芒所射之處，如電擊，如雷轟。一般妖魔，見光即化，魂飛魄散。即便如此螢光斬魔劍對於血河來說，卻未能將其制服。只是減弱血河漫溢的速度罷了。

    仙靈真人眼見明戒已經很吃力了，他的袈裟要想繼續增長，就必須有足夠的法力與體力支持才行。看這情況，明戒很快就會支持不住，一旦支持不住，血河就會一下子就會全部灌入蕩魔湖中。

    仙靈真人正在焦急之時，蕩魔湖中突然出現異樣情況：守護蕩魔湖的四神獸長時間被血水浸泡，突然元神乍現，由雕塑變成了**。由於蕩魔湖已被血水所污，卻沒有妖魔出現，四神獸不能繼續守護蕩魔湖。於是朱雀化為火鳳，通體燃燒，涅槃南飛；青龍長吟，乘雲霧而去；白虎咆哮，猛撲下山；玄武驚愕，龜蛇入水。蕩魔湖失去四神獸的護衛，威力大減。就連八大方位護法也面臨被血河浸泡的危險。要是連八卦八大護法也撒手人而去，只恐怕蕩魔湖進會失去鎮魔的作用。

    在此情急之下，仙靈真人正不知何去何從之時。突然看到湖中的血水因為得不到外面血河的增援，又不能浸泡得住八大護法雕刻。逐漸開始黯然失色，開始凝結。

    仙靈真人眼見此景，精神突然抖擻，大喝一聲『明戒師弟千萬要堅持住，馬上就能剪除禍患了！』

    明戒聞聽此言，疲憊的身軀，頓時又來了精力。一攢勁，袈裟所圍成的牆壁，又加高了許多。

    仙靈真人剛剛輕鬆的臉上，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原來湖中的血水，並不是因老化而凝結，而是他要提前蛻變。望著湖中還沒有完全幻化成型的血水，仙靈真人就已經感到大事不妙。血水裡的屍體、器官、、、已經在奔流的時候被融化，而此刻他正在重組，以獲得重生。重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重生成什麼。

    果不其然，最可怕的事情終於出現了。

    窮奇、、、

    他竟然又重生成了窮奇！

    而且即將誕生的，卻是有血有肉，擁有那麼多仙靈弟子法力的窮奇！

    絕望、、、

    恐懼、、、

    無奈、、、

    難道真的讓這大魔頭誕生嗎？仙靈真人沒有勇氣猜測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但至少要比仙靈山滅門還要殘酷百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