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一群乞丐? 文 / 真阿蛋
李旦搖了搖頭,一陣風吹來,頓時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這時女孩紅撲撲的臉蛋正好轉了過來,看到他在外邊站著,頓時一臉驚慌之色的驚呼道:「狗娃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屋躺著。」
女孩的話語不容置疑,滿臉的焦急之色,眼看著女孩就要急出眼淚來,李旦忙笑了笑,安慰道:「沒事,我就出來看看,呼吸下新鮮空氣,現在倒是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說著便坐在了石桌邊的木墩子上。
女孩本來還滿臉的著急驚慌之色,等李旦說完,似乎才突然反應過來,狗娃他竟然下床了!而且還自己走到了院子裡!頓時又是又驚又喜的說道:「你要是早點出來就好了,你爹看到你能下床,就能安心的上路了,我去給你取件你爹的衣服。」
女孩說完便幾步跑進了隔壁的茅草屋,片刻間便手拿著一件短衫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又喜極而泣的掩嘴道:「你好了,以後村子裡總也就不缺脊樑骨了,只要熬到你爹他們回來一切也就都好了。」
身上突然被裹了一件大褂子,的確感覺暖和了不少,只是那褂子上的補丁卻不是一般的多,而且那針腳,也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就是自己也不至於縫成這樣啊……難道這丫頭以前從沒幹過針線活?
李旦看著褂子上補丁邊的針腳愣愣的發神,好半天才抬頭怪怪的看了女孩一眼,這時女孩也正不知所措的扯著衣角,明顯也發現了李旦的目光所及之處。
李旦笑了笑,自是知道其為什麼害羞,也不點破,指了下對面的一個木墩子,笑道:「醒來後我腦子就一直昏沉沉的,以前的很多事情也都想不起來了,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只是感覺很親近,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孩聞聽,頓時大為驚訝的仔細瞅了李旦一眼,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微猶豫了一下,才遲疑著問道:「狗娃你,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旦苦笑著搖頭,心想我記得混凝土都市,記得自己正在回家的高鐵上,誰知道就睡了一覺,醒來就變成狗娃了。
看李旦不似作偽,女孩又看了他一眼,這才眉頭微蹙道:「難道是失魂症?我說怎麼總感覺你有點怪怪的…嗯,我叫秀娘,你平時都叫我嬸嬸。」
嬸嬸?李旦聞聽,頓時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了下,抬眼看了女孩一眼,感覺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老子都他媽三十多歲了,難道以後要叫這丫頭嬸嬸?
「我是怎麼受傷的?聽,嗯,聽我爹說,我打了一隻老虎?」李旦突然問道。
女孩一聽老虎,眼中的光芒瞬間便亮了起來,點頭道:「嗯,二百多斤呢,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打死的,拖回來的時候你都成了一個血人,村裡人都嚇壞了,從沒有見過那麼大的老虎呢,可惜肉都給莊神醫了……」女孩說到這裡突然又變得欲言又止起來。
李旦倒是知道這一段,第一次醒來時便聽到有個老頭在身邊斬釘截鐵的說「此子絕無再生還可能!」然後他費了老大的勁才勉強睜開眼睛,倒是將床邊叫老虎和豹子的兩個小子都給嚇傻了,很多人都以為是詐屍了,畢竟是神醫下過定語已經死了的人。就這卻還是給那位神醫把整頭老虎都拉走了,除了老虎皮,據說是從大城裡請過來的神醫,村子裡根本就得罪不起。
女孩又道:「那張老虎皮已經被你爹弄好了,說讓我給你做個大敞,你爹說那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榮耀,只有你才有資格用。」說著便忍不住的看了眼已經坐在李旦懷裡的妞妞,微有些責怪的繼續道:「你就太慣著妞妞了,要不是她鬧著要吃肉,你也不會一個人跑到深山裡打獵……」
李旦急忙擺了擺手,打斷道:「老虎皮就裁了吧,看看能不能做三件砍肩,我們一人一件,嗯,就是沒袖子的上衣,冬天穿著暖和,瘦點沒關係,要是還多出來,就給妞妞再做個皮帽皮靴吧,小孩子不抗凍。」一邊說著,一邊又看著自己懷裡的小女娃心想,這小小丫頭不會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吧?
話剛說完,肚子裡邊便突然咕嚕一聲,這時村裡不少人也都發現他出來了,都正紛紛向著這邊走來,李旦撓了撓頭,微有些尷尬的道:「小嬸嬸,嗯,你…能不能幫我做點吃的,我和妞妞都餓了。」
「我這就去給你做。」
女孩掩嘴笑了笑,立刻起身跑進了隔壁的茅草屋,顯得很是開心,李旦心想果然,這丫頭果然是黑臉老爹的禁臠,一個院子,兩間茅草屋,也不知道那老黑晚上到底是跟自己睡一張床,還是……李旦邪惡的想著,一個臉色紅撲撲的村婦率先走進了院子,還未到跟前便大呼小叫的道:「他嬸嬸怎麼就讓狗娃出來了,現在天這麼冷,狗娃你趕緊回屋躺著,以後村子裡可就都靠你了,你可不能再有個三長兩短。」
「我沒事,就出來透透氣,總躺著就是沒事也能躺出事來。」
李旦無奈的笑了笑,心想怎麼每個人都這麼說,難道村裡就再沒有一個成人了?村婦過來時身後還跟來一串的鼻涕蟲,三個小男孩,最大的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全都穿著清一色的獸皮衣裳,油光發亮的,彷如一群小乞丐一般,就只有村婦穿著一身的麻布衣裙,不過卻也是補丁連著補丁,而且三個小傢伙的頭上也都同樣頂著一個叉燒包,只不過顯得有些蓬亂,沒有李旦頭頂上的整齊。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就能窮成這樣呢……李旦使勁皺了下眉頭,發現三個小男孩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畏懼,再往後邊的人群看,也都差不多這樣,幾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種莫名的畏懼,而且大都穿的也是獸皮,臉上髒兮兮的,只有幾個婦人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裙,難道這就是老黑口中的殺虎之威?
而且,這也明顯就是一群乞丐啊,看看這些人住的,穿的,一個個面黃肌瘦呆不拉幾的……此時再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還有小嬸嬸身上穿的那一身乾淨的麻布衣裙,自己這一家簡直就是村中的貴族嘛~難怪大家都說以後村裡就靠自己了。
此時整個村子的人幾乎都已經聚集在了小院子裡,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圍的密不透風,李旦找到了自己「貴族」的優越感,卻也突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他發現身邊竟然沒有出現一個老人,年齡最大的也就是最先走進院子的那個臉蛋紅撲撲的婦人,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其他的要不是臉色蠟黃,就是瘦骨嶙峋的,這樣一比,自己家的那小丫頭又哪是什麼頗有幾分姿色,明明就是美若天仙嘛∼
這就是老子的村子?李旦不禁有些發愣,總共也就三十來個人,其中女性佔了一半,小孩佔了絕大部分,像自己一樣十五六歲的少年只有兩人,而且個個也都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眼中有畏懼,又有種莫名的期待,到底在期待什麼?自己又不能給他們什麼∼
突然,李旦眼睛一亮,在人群後邊看到一個正大步走來的黑大個,心想總算他娘的遇到一個成人了,黑大個有著差不多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骨架很大,就是有些瘦,長的濃眉大眼的,而且皮膚也不是一般的黑,上嘴唇上還有著稀疏的幾根鬍鬚,正是他第一次醒來時聽黑臉老爹叫過的鐵牛,心裡正暗自慶幸這小子沒有去從軍,鐵牛便突然舉起了一隻還在滴血的山雞,憨笑道:「狗娃哥,我給你打了只山雞。」
李旦嘴角抽了抽,使勁咬了下牙,狗娃哥!看這小子怎麼也有二十七八了,竟然叫老子哥!努力的在臉上扯出一絲微笑,環顧了四週一眼,道:「好了各位弟弟妹妹嬸嬸們,你們也看到了,我狗娃已經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
李旦聲音落下,幾名婦人又七嘴八舌的囑咐要好好養傷,以後大家都靠你了之類的云云,然後便都帶著孩子各自離開了,最後院子裡就只剩下了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和黑大個鐵牛三人。李旦知道,兩名少年分別叫豹子和老虎,此時兩人都正滿臉崇拜之色的望著他。
豹子先開口道:「那個莊神醫說狗娃哥絕無再生還可能,結果他人剛一走,狗娃哥就醒過來了,然後又說狗娃哥至少要一個月才能下床,沒想到狗娃哥才剛三天就能自己從屋裡走出來了,我從小就知道狗娃哥不是常人,這次大難不死,以後必然大有作為,以後我就跟定狗娃哥了。」
李旦突然感覺有些牙疼,看來這小子是沒救了,估計以前就很崇拜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現在又經歷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簡直就是白送的小跟班,另一個叫老虎的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同樣正傻愣愣的眼中滿是崇拜之色的望著自己。
李旦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的很多事情我現在都記不起來了,小嬸嬸說我得了失魂症,你們誰能跟我說說,我們村子為什麼會這麼窮?我看很多人都穿著獸皮草鞋的,為什麼就不能把獸皮賣掉,換成錢然後再買些衣服?難道布還能比皮毛貴?還有我們現在是在什麼位置?現在的皇帝又叫什麼名字?」
李旦斜了兩人一眼,突然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直讓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最後還是豹子撓著頭回道:「突厥人以前年年來搶東西,我們自然就窮了,而且…難道狗娃哥真的不記得了?布本來就比皮毛貴啊,那是只有城裡的人才能穿得起的衣服,更何況,我們這裡離城裡也實在太遠,李大伯他們去城裡每次都要用一個多月的時間,路上還有可能遇到盜匪,再除去吃用,幾乎換不上什麼東西,李大伯他們上次去城裡好像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至於我們村子的位置…我記得李大伯說起過,南邊有個大城好像叫馬邑,距離我們這裡要七天路程,皇帝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聽著院子裡兩人的對話,正在茅草屋內做著米粥的秀娘突然感覺狗娃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尤其是那些問題,雖然都是基本常識,但每一個卻都問到了根子上,問題明確,條理清晰,雖然得了失魂症,可也不算什麼大事,以後總會慢慢好起來的,只是他為什麼想知道皇帝是誰?
秀娘突然有股衝動,很想過去告訴狗娃皇帝是誰,她不僅知道皇帝是誰,更還知道皇帝的名字,以及很多很多,很多狗娃所不瞭解的另一個人吃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