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天使與惡魔（3） 文 / 吃豆芽的蟲
午後的陽光是一種充實而懶散的憂傷，至少，對於尹穆而言是如此的。
艾露尼拉這個丫頭好像跟定他了一樣，不管他要去哪裡，後面總是跟著這麼一個三頭身的跟屁蟲，他屈服了，用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牽起艾露尼拉柔軟的小手，不管小丫頭帶著什麼樣的目的，反正他是打算在城堡周圍看看。
尹穆站在城堡的空地上，地面上鋪著的是大塊的石磚，這個時候的城堡裡只有兩個打掃衛生的僕人忙碌著，一會兒從這裡出來端著盆子，有一會兒從那裡進去拿著抹布，像兩個寫了程序的機器人一樣，都沒有怎麼抬眼看過他。
「艾露尼拉，你知道其他人都去那裡了嗎？」
「梅朵小姐會去城區採購一些需要的東西，莫格雷頓爺爺這時候一般都在牧場幫忙，他喜歡騎著獨角獸在牧場上狂奔，尤其是媽媽送給他一匹強壯的盧加獸之後，他幾乎整天都呆在那兒，其他不住在主樓的人我都叫不上名字來。」
「莫格雷頓？他是誰？」
「莫格雷頓爺爺年輕時是光明聖殿冊封的騎士，現在是我們家族的守護騎士，偶爾也擔任車伕。」
小丫頭說的好聽，尹穆卻是聽得明白，什麼光明聖殿什麼騎士的，都只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車伕？不就是那個老頭嗎，看那禿頂的樣子，年輕被冊封為騎士？估計也就是騙騙小孩子而已。
「那我們去牧場玩好不好？」尹穆心裡一動，這是一個近距離觀察獨角獸的好機會，還有沒見過的盧加獸。
「去牧場玩可以，不過你要你先蹲下來。」小女孩把手背在身後忸怩的說。
尹穆沒有多想蹲在小女孩身前，說：「幹什麼？」
「你要背我去，牧場的草上有水珠，會弄髒我的鞋子。」
尹穆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不過背著艾露尼拉確實比抱著輕鬆許多，小傢伙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把下巴貼在他的肩膀上，幫他指路。
牧場其實就緊貼著城堡後方的農場，尹穆踩著濕潤的泥土小路，看到了幾個圓形的圈，每一個圈都用直徑超過二十厘米高度超過四米的木樁圍成，遠處有一堆羊在吃草，距離他最近的是四匹純白色的獨角獸，甩著修長的四肢嚼著地上的草葉。
更遠處一些奴隸在忙著搬運草料，忙的不亦樂乎。
從遠處看獨角獸比馬要高許多，也要比馬強壯很多，但整體看來修長美麗，一種神奇的物種，當他打量著獨角獸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不遠處的圈旁邊居然零零散散的放養著幾匹沒有角的獨角獸，他再仔細看了看，那可不就是馬麼？
這時，一聲底氣十足的犬吠聲傳來，然後就看到一隻灰色長毛的巨型犬從一側的圈後面繞出來，站在尹穆的不遠處，以示威脅。緊接著又是十來只大小不同但品種完全相同的犬飛奔而來，站在一起衝著他狂吠不止，他都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尹穆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面對一條兇猛的動物的時候他還能保證起碼的鎮靜，但是面對一群……
「這些狗狗不咬人。」艾露尼拉在他是背上說道。
怎麼可能？尹穆的目光盯著最先出現的巨型狗有些遲疑。他相信它那長長的毛髮下面包裹著的是緊致有力的肌肉。一條狗能長到一米三左右的高度實在太誇張了，他依舊和牧羊犬們對峙著，不敢邁出一步，就怕那一步邁出去就會血濺當場。
就在這個時候，尹穆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破裂了一樣，他的身體內有如有一頭遠古的巨獸甦醒一樣，一種清晰的強大的力量從他的身體內延伸出去，覆蓋四周的一切，它們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瞭然於胸，血液似乎沸騰起來，他感覺血管中流動著的不再是液體，而是一列長長的火車咆哮著怒吼著，這到底是什麼？
冥冥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巨大黑影，緩緩的睜開了巨大的眼睛，然後雷光如同煉獄一般開始閃爍，雷電彷彿鎖鏈一樣鏈接著天與地，那密集的雷光中巨大的黑影揚起頭顱長嘯……
「嗨，看看你們再幹什麼？你們居然擋住了艾露尼拉小姐的去路。」
這個突然的聲音傳打斷了正在進行的一切，那種力量猶如潮水一般退去，不同的是潮水會留下打濕的沙灘，那種力量卻無從尋找。就像不願意被世人發現的巨獸，巧妙的隱藏了自己的出現。
那到底是什麼，身體的反應以及夢裡的感覺，身體的反應已經是第二次了，似乎只要他一緊張或者有些危險就會引起那種變化。
年輕的小伙子一個漂亮的翻身從灰色的『馬』身上跳下來，他沒有和尹穆說什麼，直接走進狗堆裡，拍著最大那只的腦袋說：「米盧，快走吧，這裡沒你什麼事了，趕快帶著你的家庭成員滾蛋。」
被叫做米盧的巨型犬聽懂了一樣，居然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那些體型較小的還留在原地眼巴巴的望著米盧，就像是一群即將打群架的小混混在開戰之前看到己方的老大什麼也沒說就甩頭離去一樣。
「都走吧，都走吧！」年輕男子在一隻隻狗狗的頭頂上拍著將它們遣散，而它們也明顯的意識到沒有老大這架是打不起來了，於是悻悻離場。
「凱文，牧場的負責人，你是新來的？」年輕男子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
「旗木淵，今天被買回來。」聽到凱文的話，尹穆驀地驚醒，他不得不放下心頭的思慮，對著凱文友好的說。
「他是管家。」艾露尼拉伸出半個腦袋對凱文說。
「我還真沒有見過害怕古代犬的人，你是第一個，看你當時的表情好像嚇壞了。」凱文驚疑的看了尹穆一眼然後自動忽略了艾露尼拉的話，笑著說：「這種犬雖然很強壯，但他們從來不咬人，是一種木訥的狗，他們衝著你吠的時候只要你往前走一步他們肯定會立馬退後好多步，或者直接扭頭逃掉。」
尹穆簡直驚呆了，這樣的牧羊犬要來何用？
「現在一般都沒有人來偷羊，所以也不用刻意的防範，這些古代犬隻是養來玩玩而已，不過牧場裡倒是有兩頭真正的獒犬，要不要去見識一下？」
「還是算了吧！相比起那些兇猛的動物，我更喜歡這些溫和的動物。」尹穆說著接近那匹馬，把背後的艾露尼拉放在『馬』背上。
「沒想到你也喜歡這些母獸，它們的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是它們的確很溫順。但是追求速度的話，還是雄獸更快，如果有一匹雄獸認可你的話，你倒是可以試試，那速度就和飛一樣。」凱文有些羨慕的望著頭生獨角的高傲雄獸。
尹穆完全沒想到這些和馬幾乎完全相同的動物居然是雌性的獨角獸，他望著那些驕傲是雄性說：「你騎過雄獸？」
「開什麼玩笑？誰都知道那四頭雄獸認可的人是莫格雷頓。牧場裡過些天會有一匹小雄獸出生，如果能得到它的認可我就可以試一下了。」
「我可以過去摸一下那些雄獸嗎？」
「你最好不要那麼做，即便只是接近，它們都會變得富有攻擊性，你最好聽我的，它們比那群看起來危險的古代犬要危險的多。」
「整個牧場只有莫格雷頓能夠接近它們？」
「哦，除了神，也只有莫格雷頓能夠讓它們表現出溫和的一面。」
「凱文，你的衣服不錯。」尹穆這時才將注意力放在凱文的衣服上，有點像夾克的款式，用動物的皮作為衣領和服裝緣邊的裝飾，下身是一條短褲，和一雙軟皮靴。
「這種傭兵風格的衣服貴族們一般不怎麼喜歡，但是這個穿著很舒服，不管是騎獨角獸還是搬運東西。」
「嗷！」一聲如同戰場上號角一般的叫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那是盧加獸的聲音？」尹穆有些不肯定的問道。
「嗯，看來莫格雷頓回來了，不知道這次又帶回來什麼。」
遠處的山林裡走出來一頭接近兩米高的龐大怪獸，有著像極了羊的吻部，頭部兩側是兩隻巨大的盤角，頸部有著獅王一般的鬃毛，身體如虎，四肢粗而有力。只見那巨獸邁開步子，迅捷如風奔向牧場。
「盧加獸是光輝騎士最喜歡的坐騎，這只是退役的，莫格雷頓視之為珍寶，他時常騎著它去山裡打些野味回來。」
「它吃什麼？」尹穆望著盧加獸威風凜凜的樣子，無頭無腦的問了一句。
「那大傢伙是個素食主義者，和它的體型比起來它的脾氣顯然要好得多，起碼不會介意你摸它，走吧，它過來了。」
「凱文，幫我把它牽過去。」莫格雷頓從巨大的盧加瘦身上跳下來，尹穆真怕這個白鬍子禿頂的老頭會摔一跤。
「艾露尼拉，我今天打到了新鮮的兔子肉。晚飯的時候要多吃一點。」
「知道了莫格雷頓爺爺。」
「看看你那瘦的和雞爪一樣的大腿，你最好有時間多來這裡練練，任何女人都不會喜歡在床上沒有力氣的男人，夫人也不例外。」莫格雷頓瞥了他一眼，依然一副板著臉的表情說道。
這個齷齪的老混蛋，尹穆真想給他那板磚一樣的臉上拍上一板磚。
「哦，你最好不要想著去接近我的獨角獸，那會讓你十分後悔。」
「這個我知道，凱文已經告訴我了。」
「我就怕你知道還要去，這就是貴族最令人討厭的地方，你這個曾經的貴族也不例外。」
莫格雷頓依舊板著臉離去，他還想告訴他他不是貴族，但很明顯的是對方不想和他多說話。
「這個老頭是不是一直都是這副表情？」尹穆有點懷疑他是不是面癱了。
「他只是不願意多笑。」艾露尼拉的回答總是簡單而富有哲理性，小孩子特有的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