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好連連 文 / 風待
z市理工大學，男生宿舍四棟613寢室。
卡吱吱的風扇，沒精打采地轉著頭，陽台的水龍頭壞了倆月了還沒有修，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到洗腳盆兒裡，寢室裡三個哥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一邊兒嗶哩啪啦點擊著鼠標和鍵盤一邊兒咒罵著髒話。
還是那味兒，熟悉的味兒——酸乎乎的汗臭和可惡的臭腳丫。
張毅是累極了，行李放在床邊兒，將手中的裝著二兩豬耳朵的袋子往桌上一甩，就倒在床上休息。
這幫損友，剛才張毅打了電話叫他們下來幫忙拿行李，他們一個二個都以正在擼為借口，果斷的拒絕了張毅的要求。誰讓張毅是小四兒來著，比小三兒還沒地位。
大墩子蔣大偉鼻子靈敏，能快速在污濁的空氣裡尋找到食物的味道，「有豬頭肉！」
大偉敏捷的挪到張毅桌子邊，提過裝豬頭肉的袋子，拍拍手上的灰塵，抓著就開吃，「你們快來，有豬頭肉還有泡麵和可樂。」
二愣子和三瘦子是餓極了，一聽有吃的，也不擼了，圍了過來搶著吃東西。
張毅哀歎一聲，這可是自己的晚餐啊。
二愣子王暢嘴裡塞滿了豬頭肉，口中嗚嗚唉唉，「小四兒啊，你不是和陳玲外面兒租房子同居了麼，怎麼又回來住了。」
三瘦子劉成爽快地灌了一口可樂，「小毅啊，莫不成她把你甩了吧？」
張毅不開心了，一個魚躍翻身起來，搶過王暢正準備打開的泡麵，「吃豬頭肉去，這是我晚餐呢！」
眾人見張毅心情不好，便沒有再開玩笑。
小四兒的性子大家都是瞭解的，平時大大咧咧滿不在乎，怎麼開玩笑都不會生氣。但是，當他悶聲馬臉，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蔣大偉把開水瓶子遞到張毅跟前，「回來就好，快畢業了，你也該收收心了。我們幾個還擔心，明兒考《鋼結構》，你不回來怎麼辦。」
張毅把調料包抖落在碗裡，摻上水再用書把泡麵的紙蓋壓好。
「明兒考試？」張毅看看脖子上淡藍色的玉珮心中嗚哎，不用這樣一直倒霉吧。
先是被甩，再是挨打，然後進局子，剛才又被房東掃地出門，如果明天再考試，那真的只有等著玉珮慢慢變黑了。
張毅就沒認真聽過一天的課，瞧他壓在泡麵盒上的教材就知道，每一頁都是白的，畢業了還可以做新書賣個好價錢。這本兒教材唯一的作用——就是被當做蓋子壓泡麵了……
王暢炫耀似的從包裡掏出一小疊被裁剪得整整齊齊的複印紙，每張十厘米寬，十厘米長，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公式、典型例題。
「瞧見沒，有備無患，咱們考試不用帶腦子，帶這個就行。」
王暢覺得自己做小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還不忘給自己找借口，「那些公式一個就是一長串，誰記得住啊。」
張毅是典型的學渣，渣到每次考試連小抄都不願意去做的那種。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十分，泡麵吃了就是十一點二十分，洗漱完畢就是十一點半，剛好寢室拉閘斷電。
張毅數著時間為自己默哀三分鐘，也斷了去做小抄的念頭。揭開泡麵，再將塑料口袋裡剩下的，被那三人用手蹂躪得黑乎乎的豬頭肉加到碗裡，心道：「聽天由命吧，大不了我再去搬幾次磚，掙回來就是。」
《鋼結構》是張毅大學生涯的最後一門考試科目，這試卷做完了，他就該和畢業大軍一起尋找工作為今後的生活奔波了。
考試的這天早上，學渣們早早得就起床了，他們一學期就早起那麼幾天——考試的那幾天。
考試時間是早上八點，學渣們起床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半。他們會乖乖的在教室裡翻開教材，臨時抱佛腳死記硬背些知識點麼？
這就太低估學渣們的智商了，這麼早起床肯定是去考場踩點占座位。
考場第一二排是學霸的位子，學渣避而遠之。
靠窗和走廊的兩邊、中間那排座位的最中間，既可以傳遞答案又可以方便地翻閱小抄，這些才是學渣們最好的選擇。
奈何張毅是學渣都看不起的垃圾，他一覺睡到了九點才因為肚子痛醒了過了。
舒舒服服的在廁所裡蹲了號子，一看手機，九點十分了。
大墩子二愣子三瘦子都不在寢室，張毅才驚恐地想起今天早上有考試。
他擦擦屁股，來不及洗臉，甚至來不及便後洗手就匆匆忙忙趕到教室。
好的座位是肯定沒有了，能趕在開考後十五分鐘來到考室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張毅尷尬地向監考老師申請，再隨便找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了下來。
試卷早就發在桌面上，一共三張7頁。張毅隨意翻了翻……除了漢字認識，工字鋼的圖形認識，別的什麼符號、公式，它不認識張毅，張毅也認不得他們，張毅東張西望想請求場內援助。
左前方的王浩衝著張毅右手邊兒的劉陽作著眼神，這個學渣們都懂得，意思就是：快點寫，寫完了把答案扔過來。
劉陽心領神會，翻出小抄，灑灑灑很快地抄寫起來。
張毅現在沒有精力去問誰要小紙條了，他趴在桌子上，肚子痛。有百分之兩百的肯定，昨天大墩子用手抓豬頭肉之前摳過腳丫子，只有大墩子的臭腳丫才有這麼大的殺傷力而他自己對其完全免疫。
張毅顫顫巍巍舉著手，申請去廁所。
監考老師正了正眼鏡，走了過來，「同學有什麼事？」
張毅冷汗直流，痛苦地捂著肚子，快憋不住了，「老師我想上廁所。」
監考老師立馬就將這個遲到的同學劃歸於成績差，懶牛懶馬屎尿多的那個類型，心不甘情不願同意了張毅的合理請求，並跟隨他來到男廁所，「你快點兒。」老師囑咐道。
張毅點點頭，飛快地衝進廁所，直接飛流直下三千尺，怎一個爽字了得。
拉肚子來得快，去得快，只要這次通了，就能堅持一小會兒。
張毅擦擦屁股，又來不及洗手，然後重上戰場。
喲嘿，這倒是奇怪了。
不就是上了個廁所麼，桌子上怎麼多了兩個小紙條。
張毅樂了，展開一看，可不正是答案麼，一張是選擇填空，一張是問答計算。
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張毅完全沒有理會左前方的王浩黑著個臉，右手邊的劉陽一臉絕望的表情。
這答案是劉陽準備扔給王浩的，結果力度小了，輕飄飄落在了張毅的桌子上。
王浩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又不甘心，他小聲說道：「嗨，張毅，抄完了給哥扔過來。」
張毅點點頭飛筆如流，一刻不定地抄著。
這個王浩仗勢著家裡有幾個錢，平時飛揚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問張毅要個答案，都那麼趾高氣揚，一點兒都不虛心。
張毅才不管他這麼多，自己抄完了再說。
還有幾分鐘得交卷了，王浩急了，趁監考老師不注意，貓著身子走過來從張毅手中搶過答案。這時張毅剛好抄完最後一題畫上了句號。
你可以把一部分人當做逗比，但是不能把所有的人當做逗比。
監考老師顯然不包含在那逗比的一部分人當中，他們站在講台上一覽眾山小，下面同學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本來嘛，要畢業了，監考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動作不大，也就讓你過。
可是，王浩的動作顯然沒有把監考老師放在眼裡，這跑到別的考生座位上去搶答案，完全是在挑戰監考老師的權威。
監考老師快步走過來，沒收走王浩手裡的答案，冷冷道：「抄襲他人的答案，這科直接重修，沒有補考的機會。」
監考老師再看看手中的小紙條，「字跡是劉陽的，為他人提供答案，本科記零分，下學期補考。」
沒張毅什麼事兒，居然沒張毅什麼事兒。張毅低頭心中悶著偷偷狂笑，運氣來了是擋也擋不住啊！
王浩轉過頭惡狠狠盯著張毅，張毅作吹口哨狀自動忽略了失敗者的表情。
張毅看看了身上的玉珮，歡快地變成了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