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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雜事混時 文 / 冷屠徒

    過眼煙雲瞬息變,滄海桑田人間換。

    時間有時讓人前程似錦、富貴繞身,有時讓人大禍降下,病魔纏身、妻離子散,有時讓人平平庸庸,碌碌無為而生活。

    時間綿延生命繼續,時間一如既往消逝,而生命個體卻要漸漸消亡,為了像流星劃過天際燃化殆盡,拖著彗尾的灑下流星雨,人們只有尋找為自己楊威利名的機會。

    楚中魁還是整天翻閱一些書籍,心煩就去逛逛後院,賞賞風景。時間也像流水一去不復返,人的時間是有限的,就像一潭死水,流出了一點,便減收了一點,直到流盡露底,人生也就終結;而流水通過一眼清泉,噴薄不斷,流入大處,越積越多,終成大海,納百川,無窮無盡,不斷補滿。

    滾滾麥浪攜來小麥覆隴黃,陣陣蟬聲低過城北搗衣聲,凜凜北風吹來漫天白雪肆意亂飄。

    肆虐的朔風吹落最後一片依戀枯枝的碩大葉子,好像在歡快的唱到: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露碎散枯草,化為寒重白霜。

    夏天即過,時值隆冬。大人都不大願意暴露在寒風凜冽,天色低沉的陰霾濁氣中,裹得嚴嚴實實的窩在家裡,每家都籠起一炮火,暖呵呵烤著火。

    雖說「小孩屁股上有三把火」但還是不願在屋外活動,大概是怕手腳皸裂,也都收起昔日的戲影,老老實實在家。

    楚中魁近幾個月也翻了不好古人留作,此刻也沒擱下手來,依然發起一火盆炭火,在書桌旁看書,翻幾頁又回過身來烤一下凍僵的枯槁的手,書桌與窗子平齊,放眼外望,便是一片梅花。

    天氣陰陰冷冷,烏雲壓得老低老低得,稀稀落落的一陣寒雨打濕地面。頃刻烏雲便散去,天空放亮,只是不見日光,被雲遮蔽,卻擋不住一絲熱氣,故天有一點明亮,熱旺熱旺的,這是開雪眼,下雪的徵兆。

    沒過多長時候,天空便飄起大雪,飄下不刻便化了,只有光禿禿的枝椏上,烏灰色的房頂上落得一小層。

    楚中魁專注於讀書,也沒注意外面,只見嘴裡吐出股股白氣,寒意更濃,抬頭看外面竟是雪落梅枝,梅花格外妖嬈,有白雪的映艷,更有火焰之色。楚中魁見此景,隨口道:「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念罷,愁思微起,自己何曾是半個『騷人』,更想到自己的心中之事一點頭緒沒有,這如何是好?

    雪依舊下個不停,楚中魁收起苦思,又投身到讀書翻閱書籍中。守一盆熱炭,攤一卷古書,聽窗外雪的輕輕彈奏,梅的暗香悄悄襲來,這樣的意境,這樣的閒情逸致,在冬天是何等燦爛,是何等愜意。

    「咚咚……咚咚」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落雪簌簌的獨唱,楚中魁家的大門被敲響,楚懷玉裹緊大襖出屋去開門,拿開半丈來長的門槓,用力拉開大門,一邊拍著落滿碎雪的頭,一邊到:「是誰?」

    「大爺,施捨一點,小的快餓得不行了。」一個落魄摸樣的叫花,身著又舊又髒的單薄衣服,有幾個洞可直視皮膚,右手那一根樹枝算是枴杖吧,左手捧著一個碗,又黑又破,碗口缺點斑斑。

    整個身子瑟瑟發抖,眼中充滿祈求之色,楚懷玉看得心酸溜溜的,不禁動了念頭。

    楚懷玉轉身朝屋裡走去,並說道:「你在此等著」叫花便在大門外等著,任雪花飄落在身,碗裡都積了不少,敢是一路乞討,雪盡落落在碗裡面。叫花踮起腳跟朝院中的屋裡望去,雖隔二三十步,可看屋裡一派豪華外洩,心想:「這次一定可以化到不少。」不覺偷偷的笑了笑。

    楚懷玉進屋拿了一些早飯時吃剩的飯菜,但覺不妥,都是冷的了,便又從懷裡掏出自己平時一部分的積蓄,大概有七八兩之多銀兩和飯菜一起給叫花,客叫花只要銀兩,氣得楚懷玉大大出口罵道:「臭不要臉的,還挑三揀四的,不要也罷!你兩樣都不得!」

    「別……別……別這樣,我要,我要」說著手已經伸來,楚懷玉自小錦衣玉食,吃穿不愁,自然也看不得這般可伶,當才只是一時之氣,看著叫花苦苦哀求便心軟了。見叫花又要忙上來,似搶人一般,怕弄髒了自己衣服,便說道:「好好好,吶,你拿去吧!」說完放下籃子和布包好的銀兩。

    叫花倒也沒拿走籃子,包銀子的布帶走,臨走時說道:「謝謝小爺,你真是個好人!」平時倒沒有什麼人這麼誇自己,於是便喜逐顏開,笑意滿臉的揮揮手道:「那是!」一點內斂之氣都沒有。

    叫花一手護著化來之物,生怕被別人看到,打自己的壞主意,一拐一拐的朝滿天風雪中走去,黑影漸漸模糊,最後只有雪依舊下著,楚懷玉這才關起大門,朝屋裡走去,楚中魁先前聽到聲音就放下書走出來,這時正站在屋裡,於楚懷玉正眼相對,楚中魁道:「懷玉,剛才你和誰說話?」

    楚懷玉畢恭畢敬對著父親,口裡道:「父親,沒什麼!一個乞丐要飯討錢!孩兒已經給了他吃的和一些碎銀,他走遠了。」

    「噢,你做得對!」說完轉身離開,回書房繼續看書。讀了《山海經》、《周易》、《千字文》等書,只要書房有的楚中魁都快翻完一遍,有可能接近的章節就停下來細讀,其它的就一瀏而過,如此查找,總有了一些眉目。

    楚中魁以自己掌握的知識,可以確定自己的那幾個小石是天外來物,古書上很少記載,自己這幾塊小石就是隕星,是地球外空來的不速之客,在高速劃過天際未燃燒殆盡落在地球上的物質。

    隕星的分屬三種,一種是一般的隕石,和一般的石頭無異,只是產處不同;一種是含有高鐵量的隕鐵,基本上本身就是鐵,異常堅硬,耐高溫;還有一種是不倫不類的,介於隕石和隕鐵之間,本身含有少量鐵,而大部分是石頭成分。

    楚中魁拿著的無疑就是隕鐵,隕鐵因此也叫『玄鐵』,隕星在飛越大氣層中石頭或其它易毀部分已被燃燒化盡,只留下堅硬部分緊緊粘在一起,落到地上,冷卻後如石。

    有人用這種隕鐵鑄劍,但不易鑄成,隕鐵需要的熔點比一般鐵質要高出許多,甚至倍數之多,因此玄鐵劍名貴。有記載干將莫邪劍就出於隕鐵之石。

    遙古,天降流星於越地,燒紅了五十里山川。那天夜裡,有一對夫妻鑄劍大師……男名干將、女名莫邪者,取回那顆巨大的流星,置入熊熊爐火中,煉了足足二百餘日,終於煉出了流星中的隕鐵。他們再將隕鐵千錘百煉,又終於鑄造出兩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分別命名干將,莫邪。

    干將,莫邪,也就是著名的吳王劍和越王劍,也有干將的叫赤煉劍,莫邪的叫青鋒劍。

    楚中魁知道這些已經不容易,可在隆冬時節實在沒什麼可做的,已是他有思索著隕鐵將如何利用為寶,還想著等冰消雪融,河面冰封化凍,就把隕鐵全全弄回家,這可是上好的鐵料,楚中魁怎能讓它白白在自己眼皮下一無所用。

    想此,便把冷意拋到九霄雲外去,置身在窗子旁邊愣著,目光如炬,思緒也隨漫天狂舞的飛雪在凌亂,他好像已經看到太陽普照,萬物普綠,這樣他就不用等太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許久,風開始減弱,雪也不是一團團似地飄下,而是像小圓球,溫柔了許多,一點點壓在原先的雪上面,一層棉被裹住了大地,滿世界都是銀白色,就連竹子那點綠色也被征服了,雪把它壓得死去活來,竹子壓得相互擁抱著,不時看到塌下來的幾堵,砸的地上的雪上,砸得凹下去,竹子也彈起一點,挺起了腰桿,露出一兩枝青色,活像一根綠蔥。

    楚中魁站了許久,緩過神來,只感腿幾乎不能彎曲,稍微蜷縮一下,麻意直起,酸痛難受。臉面冰冷,好像汗毛和鬍子都快要被冷氣凝住了,手放上去感覺冷冰冰的。一閉眼才感到事情的誇張性,只覺上下眼皮互感涼意,只有眼珠暖和。

    一晃,又到吃飯的時間,困在心間的事弄清楚,楚中魁如釋重負。坐在桌子上吃飯也比平時多說了幾句話,加楚懷玉加緊學習管理技巧,打磨玉的重點所在,以及如何誘引顧客買玉。

    楚中魁白天依舊看一些書,只不過他在查找一些關於如何有隕鐵鑄劍的方子,看來楚中魁還真是個不服老的人,只憑著自己感覺做事,而且總會小有收穫,難免是在一場苦思冥想中艱難的掙扎後出來的結果,但總是不錯,一個人總要找點事幹干,不然一閒下來,人就會覺得無聊,覺得無聊,你就是生命在過你了,你也就碌碌無為而活著。

    冬雪雪冬小大寒,春雨驚春清谷天。時節催時,四季輪流,春夏秋冬依次,陰陽置換,星辰列布。人身易老天難老,歲歲年年人不同,歲月不饒人,青絲化為暮雪,歲月抽去活力,只留給人一副枯槁身軀,一張溝壑縱橫交錯的皺巴巴的臉,見證了生命征程的滄桑。

    楚中魁終於等來了春天,河面化凍,潺湲的流淌著,柳枝接葉,早鶯爭暖樹,烏巢新築,草色要看近卻無,日麗風和,和風習習,陽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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