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 Chapter.13內心深處（3） 文 / 盧伊德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黑壓壓得，如同一塊在頭頂垂直墜落而下的巨大隕石。高速公路上的車越來越多，所有的車燈都點亮的時候，汽車就在那一剎那間擁有了生命，像是緩緩在黑色幽暗的深水底游動的魚。

    很多時候，高速公路都不是和想像中的那樣暢通無阻，每每都是堵得你可能開得比市區裡面還要緩慢。好在，很快堵在前面的長龍已經開始向前移動了。估計又是什麼交通事故之類的。

    破舊的北極星像是一盞穿梭在黑暗中的流星燈，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幸運的是之後一路都很順利地開下了高速公路。

    進入市區以後，我給藍絕陌打了電話，他示意我直接去他家裡。

    我把一口煙長長地噴到窗外剛剛破曉的天色裡。隨後，目的地到了。

    阿神竟然也在。因為我下車的時候，看到他正站在巷口的路燈下等著我。雖然，路燈已經滅了下去。

    「你不是回去找小蘭了嗎？怎麼還在這裡？」我疑惑地問。

    阿神點燃一根煙，然後問我也要不要來一根，我說不了，到底怎麼回事。他深深地吸一口煙，這才說：「小蘭說她要考驗考驗我。」

    「好吧，算你活該。」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神苦笑一聲，「你呢，如何？」

    「出了本詩集，一切還算美好一些了吧。錢晚點還你。」

    「沒事，不著急。」他把煙隨意地彈遠，「走吧，絕陌和淺誕已經在等了。」

    「他妹妹在家啊。」

    「你這個時間去上學？還不到早上五點半呢。」

    「也是哦。」

    說著說著，我們已經走進單元門，爬上了五樓。藍絕陌家就住在這棟樓的五樓左手邊的屋子裡面。

    阿神一進到藍絕陌家裡就站在門口露出一副標準的思密達臉。

    什麼叫「思密達臉」？當某人某事或者某物體的出現刷新了你的認知底線時，你自然流露出的一種混合著震驚，鄙視，不解，茫然……的表情。該表情比較複雜，不好形容，但只要你看到它，就能認出它來。

    當然，只要我管這叫「思密達臉」，就像謝爾頓管他自己的某種陶醉表情叫「考拉臉」一樣——每當他在動物園看見考拉時，就會呈現一臉迷瞪瞪的幸福微笑。

    「你家裡是不是遭遇空襲了？」阿神走進門後猶豫著問道。

    「你家才被空襲了呢！」藍絕陌招呼我們往裡走，「進來吧，我家不用換拖鞋。」

    他妹妹藍淺誕梳著兩個馬尾辮一蹦一跳地拉著我坐到沙發上，叫我給她講講我的冒險之旅。我苦笑一聲，還冒險之旅……真是不知道藍絕陌是怎麼和他妹妹形容我這次出行的。

    六點多的時候，我們開飯了。四人相對而坐，藍絕陌的家裡沒有飯廳，就是一張圓桌擺在客廳裡面。不過在香噴噴的米飯，和雞蛋湯的熱氣不斷向上冒的時候，還是能夠感受到一股家的氣息。沒錯，很溫馨。

    吃過早飯，藍淺誕便背著書包去上學了。我們三個有些難免透漏出滄桑的男人端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我們那天說了很多，從上午一直聊到下午，連午飯都沒有人提出來吃。具體說些什麼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最後藍絕陌說的一句話——他是這樣說的——

    藍絕陌手中的煙灰掉在了他的褲子上，他將其拍掉，然後輕聲地說：「你們兩個，我最好的兄弟，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