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沈葦
𨪜𨪜朱丹毓無所謂地點點頭，隨著眾人到大廳做筆錄。
第三章
𨪜𨪜折騰至天大白，警方終於做完筆錄與保全人員一道離開。
𨪜𨪜一整夜沒闔眼的機會，朱丹毓未老先衰、要死不活地癱在椅子上，眼皮重如千斤，不斷垂下，但因為不好意思在心情郁卒的古蒼鐸面前打瞌睡，只好強自振作，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𨪜𨪜"對了，你一夜沒有回家，父母一定會很擔心，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吧!"古蒼鐸猛然想起，將話筒遞給她。
𨪜𨪜"不用了，沒關係。"他的話如平地響起一記悶雷，打醒瞌睡連連的朱丹毓，她跳起身乾笑，以手指順發，故意不去看他。
𨪜𨪜"怎能不用？快打。"古蒼鐸想像著她父母遍尋女兒不著、快急哭的愁容，便不客氣的下達命令。
𨪜𨪜"真的不用。"她搖著雙手拒絕，沒有接過話筒的意念。
𨪜𨪜"電話幾號？我幫你打。"既然她懶得打回家報平安，乾脆他替她打。
𨪜𨪜"不!"朱丹毓撲上前去壓下電話，不讓他打。
𨪜𨪜"你倒說出個理由來，否則我馬上找出你家的電話號碼。"古蒼鐸瞧出她神色不對，雙手環胸地盯著她看。
𨪜𨪜朱丹毓被他看得全身寒毛豎起，一句話老是梗在喉頭說不出來。
𨪜𨪜"嗯?!"古蒼鐸頗有威嚴地斜視她，拉開抽屜準備找出她填寫的個人資料。
𨪜𨪜"好嘛!我說就是了。"她趕忙制止古蒼鐸的動作，驚懼會遭人拆穿西洋鏡。"昨天我告訴我媽，你要趕幅畫，需要我整夜待在這兒工作……"她訥訥的吐出說過的謊言。
𨪜𨪜"何時我要你徹夜陪我工作來著？"古蒼鐸怒不可遏地冷冷睨著她。她愛撒謊是她家的事，何必扯他下水？可以確定的是她在母親面前撒謊定是面不改色，繪聲繪色訴說工作的難處。
𨪜𨪜"我知道錯了。"她小聲求饒。早知道昨夜會發生那麼多事，她就躲在暖暖的被窩中死也不出門。
𨪜𨪜"我很懷疑。"以他對她的瞭解，不認為她會記取教訓。
𨪜𨪜"請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難道你要我起誓嗎？"朱丹毓采哀兵政策，可憐兮兮地告饒。
𨪜𨪜她的淒楚打動不了古蒼鐸的鐵石心腸，他別過臉去不願見她作戲。
𨪜𨪜"嚴格說起來，昨夜我雖然有錯，但你也脫不了干係啊!如果你肯帶我到PUB去，我就不會撒謊騙我媽咪，跟著不會遇上黑道分子，差點性命不保，我是無辜的。"朱丹毓最擅於與人分擔她的過錯，這樣心裡多少會好過些。
𨪜𨪜"莫非你以為昨晚的我好過嗎？"他的心情已經夠鬱悶了，她又拉拉雜雜地將過錯推給他，既然要翻舊帳，大家一起來!
𨪜𨪜霎時，他的話堵得朱丹毓識相的關緊嘴巴，不敢再大放厥辭。
𨪜𨪜"你想想，如果不是某人我會被人用槍指著胸口嗎？如果不是某人，我會心情尚未放鬆就飆車回家嗎？更遑論回到家中迎接我的不是溫暖的家，而是遭人嚴重破壞的場面，你可知道不過屈屈幾個小時，我的損失有多嚴重?"最教人氣憤的是他即將開畫展，所有的畫作卻被撕毀，這下子鐵定要開天窗了。
𨪜𨪜朱丹毓由他激動的言詞中感受到他的氣憤，嚇得連番點頭，好似瞭解他的心情，也間接的承認她的錯。
𨪜𨪜"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如果昨夜真的出了事，你母親找上我，你說我該如何向她說明全是你一手捏造出來的謊？她會相信我嗎？"見她真有悔意，古蒼鐸趁勝追擊，繼續教訓，順道舒解滿腔的憤怒。
𨪜𨪜"對不起，下回我絕不再踏入PUB一步。"她學日本人向古蒼鐸深深一鞠躬，嘴巴不斷喃念著道歉的話語。雖然嘴巴上不說，可是她真的很後悔到那是非之地惹麻煩。
𨪜𨪜古蒼鐸任她鞠躬哈腰硬是不搭腔。
𨪜𨪜擺低姿態的朱丹毓有些火了，原諒她與否他總要吭聲啊!不想原諒她儘管說出來，何必喬裝啞子？有鑒於古蒼鐸實在是倒霉透頂，所以她隱忍下來沒發作。
𨪜𨪜"你看起來似乎挺心不甘情不願的。"他故意雞蛋裡挑骨頭，刁難她。
𨪜𨪜"沒有啊!"忍!忍!朱丹毓不斷告誡自己己身有錯，強壓下滿腔怒火，假如今日囂張的人換作是她老哥，她早一拳揮過去了，豈容得了他在此作威作福？
𨪜𨪜"生氣了？"古蒼鐸有意挑起她的怒火，他需要借助與人爭吵來移轉畫作被毀的陰霾。
𨪜𨪜"我沒有生氣。"朱丹毓咬牙切齒，一字字地回道。
𨪜𨪜"我在想我會如此倒霉，可能是認識你的關係。"他把朱丹毓當掃把星看待，想他作畫多年亦不曾遇過畫作被毀的事，而他不過僱用她不到五日即惡運降臨，也許是他們倆八字不合所導致的後果。
𨪜𨪜"去你的!你倒霉難道我就不倒霉嗎？你才是掃把星，遇上你我得天天燒香拜佛，以防感染你滿身惡運，掉入水溝被狗追。"火山爆發!朱丹毓指著古蒼鐸的鼻頭叫罵。活了二十一年除去上回的失戀外，她幾曾倒霉過？
𨪜𨪜全是古蒼鐸的錯！他一人倒霉也就算了，幹嘛牽連到她？早知道就投靠麥當勞叔叔或肯德基爺爺也比替他工作好上千百倍。
𨪜𨪜"女孩子家滿口穢言也不怕被人恥笑嗎？"她的反應令他太滿意了，連忙振作精神與她唇槍舌劍一番。
𨪜𨪜"我的事犯不著你這老骨董來管!哼!你的爛脾氣正好符合你的工作性質，表面上喜愛清靜，實際上是沒人要理會你。"她就說從事藝術工作的人脾氣很古怪的，下回打工前得先探聽好工作性質，免得再受氣。
𨪜𨪜"你說誰是老骨董?!"以他二十八歲之齡，"老骨董"三個字還不配與他搭在一塊兒。古蒼鐸雙眸危險的瞇起，不容朱丹毓以言語侮辱他。
𨪜𨪜"不是你難道是我嗎?"她反問，腳底板得意的打著節拍，配合著她的話，"明明是老骨董，怎會厚臉皮地學年輕人留長髮、穿T恤？若你真想學習年輕人的精神，不妨來請教我，我不會小氣到不傳授你年輕的秘缺。"
𨪜𨪜"你是我所遇過最惹人厭的新新人類。"平板的臉露出厭惡的表情。
𨪜𨪜"你以為你很討人喜歡嗎？"她再怎樣惹人厭也比他討喜，朱丹毓惡狠狠地瞪著他。
𨪜𨪜"至少我比你在異性圈中吃得開。"小女孩就那麼點懷春心事，他的工作最大的主旨在於觀察，哪會瞧不出鎖在她眉宇間濃濃的哀怨。
𨪜𨪜"你……"火氣由腳底板往上衝，她氣得怒髮衝冠。他啥事不好提，偏偏說中她的傷心往事，氣煞她也!
𨪜𨪜"我怎樣？被我說中了吧？沒人喜歡要好好的自我檢討、反省，免得將來成為老姑婆再來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古蒼鐸孩子氣的繼續刺激她。
𨪜𨪜"是你們這群臭男人不懂得欣賞，偏愛挑造作的女生，自然有啥不好?!"朱丹毓氣得將他當成李孟儒聲討，越想就越氣，她忿忿的揚腿重踹桌腳，最好把桌子踢翻，再不然便是踢開，可是得到的卻是抱腳哇哇大叫。
𨪜𨪜她沒想到古蒼鐸的傢俱會厚實到讓她動不了分毫，木匠師傅怎不偷工減料？害得她腳痛得要命。
𨪜𨪜古蒼鐸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好笑地看著她在原地表演金雞獨立，抱腿哀號。
𨪜𨪜"你沒同情心，難怪所有得意之作皆被毀壞。"痛歸痛，被踩著痛處的朱丹毓立即反擊，死咬著他尾巴。
𨪜𨪜好不容易忘卻畫作被毀一事，又被朱丹毓挑起，古蒼鐸氣憤難當，恨不得馬上逮著歹徒痛扁一頓。
𨪜𨪜啊!心情爽快多了！腳趾的疼痛跟著銳減不少，她快活的將腳蹺在典雅的小茶几上，舒服的窩在椅子裡，嘴巴不忘哼著歌。
𨪜𨪜"你被FIRE了!明天……不，從今天開始不用來了。"算是意氣用事，古蒼鐸辭退她，誰要她不知天高地厚，活該讓她嘗嘗被革職的滋味。
𨪜𨪜啊?!不會吧!好不容易媽咪認為她在此可以習得良好風範，不再在她耳邊嘮叨，如果她被辭退，她的耳膜肯定將與"寧靜"兩字無緣，每日必結結實實遭到痛斥，最可怕的是極有可能會馬上被送去學插花，彈古箏、琵琶之類的，太恐怖了!
𨪜𨪜想到此，朱丹毓打了個冷顫。古蒼鐸沒忽略地臉上的驚懼，哈!嘗到苦果了吧!
𨪜𨪜朱丹毓眼角瞄見他在竊笑，孰可忍，士不可忍。女兒當自強，就算她得被送去接受一連串的酷刑，她都認了，就是不讓古蒼鐸這小人看笑話。
𨪜𨪜"正合我意。"她無所謂的朝他撇撇嘴。
𨪜𨪜"請。"古蒼鐸攤開右掌請她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