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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鈴蘭

    該不是真的自己作夢吧?不過哪有那麼真實的夢?

    他催促道:「你慢吞吞的做什麼?還不快去梳洗一番?你不是說最近要趕本稿子,還不勤勞點每天淨會睡覺。」

    半信半疑的夏冬聽到他用慣常的語氣,像個老媽子般的嘮叨。她臉一垮,馬上鬆懈的步出安全範圍,一隻手還慵懶的搔搔頭往門口走。

    渾然忘了昨晚的尷尬事,還認為可能是作夢,否則他才不可能厚臉皮成這樣。

    什麼嘛!教訓她!?她的工作都按照進度來,還敢暗示她偷懶!?

    與傅衡生擦身而過時,夏冬心不甘情不願的瞪了他一眼,心底還嘀嘀咕咕的臭罵:管家婆。

    誰知胳膊卻猛然的被拉住,身子不穩的跌進一具寬闊的胸膛裡。

    「你?」她訝異極了,還未做出反應。

    傅衡生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邪惡的在她耳旁吐氣,充滿曖昧的說道:「希望你昨夜睡得好,沒給嚇到!不過也別忘了,我說過我已經漸漸沒耐心了。為了你好,你還是早點投降吧;否則我難以保證下次會做出什麼事喔!」

    夏冬呆若木雞,整個脊樑骨忽地一涼,寒氣從腳底往上冒升,整個人就這麼給定住,血液凝結,僵在原地。

    而傅衡生呢?下馬威之後,得意的放開她,拍拍她的頭。「我想你現在大概沒心情吃早餐了吧?那麼再睡一下啊!」然後揚長而去。

    夏冬動也不動,等他離開後,她馬上奔回自己的房間。

    「啊!」大叫聲撼動整間屋子。

    飯桌旁的幼梅緊張的問一副老僧入定、正在喝咖啡的舅舅,「冬姨怎麼了?」還想去看她。

    傅衡生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回道:「喔!沒事的,她只是打擊太大罷了。你快吃吧,吃完送你上學。」

    幼梅驚奇的望著舅舅,心裡想—他一定又欺負冬姨了。

    ※※※

    「臭男人、假道學、偽君子、流氓、野獸、不要臉、色狼……」夏冬一整個早上邊打掃家裡,一邊唸唸有辭的臭罵傅衡生。太無法無天了,把她當猴子耍弄,看她又急又羞、手足無措他很快樂是不是?近日來還真是讓他爬上頭頂。

    說說他為自己製造多少麻煩好了,打從今年三月初春開始,就丟一顆叫「幼梅」的炸彈,把她炸得面目全非,厭惡自己到了極點;接著還屢次挑逗她、給她壓力,動不動暗示她該給他個答案。

    答案真那麼容易給,她早就講清楚。

    問題是,她也很怕,她不是沒有期待過與另一個知心伴侶過一生,問題是她不知對傅衡生是尊敬、友誼、習慣,還是拿他當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貴人?她彷徨無依時,是他在身邊給予鼓勵,受到傷害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但是這不能確定他就是自己所愛的人。以她一個經過生活歷練、明白人情世故的女流之輩來說,談愛實在有些苛求。

    基本上她不缺男人,她的經濟沒問題,她的個性也過於獨立孤僻。

    段一軒的事情發生後,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恨他被馨蕾搶走,還是因為贏不了馨蕾,一輩子都要輸給她而懊惱?

    朋友之間都會有比較的壓力,她是喜歡馨蕾;相對的也怨恨她天之驕女的地位。自小,她什麼都得到最好,好出身、好親人、好容貌,包括她的好個性,而自己呢?從出生起就得吃盡苦辣酸鹹。

    平常很難去恨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怨慰,恨起老天的不公平。

    馨蕾她什麼都有,直到現在她夏冬還是貧窮得可憐。

    醜陋的嫉妒心寄宿在馨蕾搶走段一軒的怨恨上,堆積再堆積,終成毒瘤,病入膏肓。

    說實在,在她光鮮的成就下,實際上她生活得一塌糊塗,不夠照顧自己、隨性成自然、我行我素、散漫無所謂。要不是有傅衡生在一旁耳提面命,她夏冬有何能耐可以穩立在宛如戰場的出版事業上?

    就是這樣,他的照顧、他兄長似的風範、他的另眼相看,都成為再自然不過的習慣,與他在一起從沒壓力,她根本沒把他當戀愛的對象。

    偏偏當他那雙眼直直地凝視她時,心中那種悸動、臉紅心跳的症狀、手足無措的銼樣,都是與別的男人在一起時所沒有的,甚至與段一軒交往時也沒有。

    這又該怎麼解釋?尤其聽到他有女朋友,自己失措成那種模樣,整個心理都大為震動。打死她都不想把那種無理智的失態行為當成吃醋。這種歇斯底里的行為是那些幼稚的女性才會有,她?

    別想!

    夏冬輕蔑的丟下抹布,眼神凌厲的瞪著玻璃窗中反射出來的自己。

    嗯!果然凶狠,理智又冷酷,斷不可能發生那種致命的錯誤。

    可是不到三分鐘,她馬上洩氣的縮小肩膀。算了吧!別自命清高,昨夜的表現根本就是妒婦。

    誰來告訴她,該怎麼面對傅衡生?真要再有一次,她鐵定小命休矣!

    為什麼?心臟都被他嚇停啦!不過她不想騙自己,每次當他壞壞的索愛時,心中可是……可是有點怕卻又想繼續,反正就是不討厭,而且渾身還不由自主的吶喊想要更多。如果他能不那麼色就行了。

    唉!真羞,還少女情懷呢!根本不適合她的個性。

    「鈴——鈴——」電話來了。

    夏冬起身接起電話。「喂?找哪位?」

    「您好,我是幼梅的導師。我想找家長。」

    幼梅?老師打電話來,莫非她發生什麼事?夏冬冷靜的問:「我是她阿姨,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清晰的說道:「對不起,幼梅她打傷班上的同學,造成受傷的男同學鼻血流不止,男方的家長已經到學校來了。」

    她眉頭深皺,「你確定是我們家幼梅打傷男同學?」

    「我沒看見,但是班上多位同學目睹幼梅她揍了那位男同學兩拳。」

    兩拳?哇!幼梅真是深藏不露。小個子、秀秀氣氣、說話輕聲細語的小女孩會把男同學揍傷!?

    「她承認了嗎?」

    電話那頭的老師急得快瘋了,這位家長竟然還跟她慢條斯理的問東問西,「她沒說話,從頭至尾保持緘默。」

    看樣子非得走一趟不可。「我馬上到。」

    ※※※

    彷彿有一個世紀之久沒再踏入小學。夏冬穿過校門,與警衛溝通幾句便進入校園。好像是二年三班吧?

    她循著門口上方的吊牌,一間一間的梭巡。每間教室內都有黑壓壓的一群小孩子,讓她有些感傷的憶起不太愉快的小學生活。

    懷有惡意的訕笑,成群結隊的排擠班上的弱者,毫無罪惡羞愧感。她從來不覺得孩子像天使,他們大都是一群未被感化的小野獸。

    二年三班的班導師許淑惠正在為學生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一見到門口有位氣質不凡的小姐朝裡頭觀望,即刻上前詢問:「請問您是段幼梅的家長嗎?」

    「是!」

    「請跟我來。對方的家長在會客室等候。」許淑惠老師匆忙的把孩子交給代課老師,帶夏冬到二樓的會客室。

    門一打開,就見屋內站著一位趾高氣揚的貴婦人,尖銳地咆哮時,手不斷的揮揚,一隻手摟著一位看起來肥壯的男孩子,明顯的是他眼睛、鼻頭周圍有些紅腫。

    看來老師沒有詳盡的描述幼梅的暴行!而她家的幼梅呢?縮在牆角,被吼叫的貴婦人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許老師趕緊的安撫貴婦人,「徐太太,別生氣了,小孩子間的爭執是常有的事。」

    徐太太一聽,更加激烈的反應,「常有!?這是什麼教育,我把孩子送到學校是唸書而不是被打傷,今天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告到教育部。要知道我丈夫認識很多立法委員,還有很多有力人士和警察……」

    夏冬心想,天啊!假如那些她說的有力人士有腦袋,就該與這種人斷絕往來。

    她走到幼梅的面前,蹲下身對她微笑,「還好吧?」

    見到她,幼梅眼眶堆積的淚水終於流下,她抱住夏冬的肩頭埋首痛哭。

    「乖、乖、不哭。」她把她摟進懷中。

    徐太太看到這情況,大概知道夏冬的身份,馬上衝過來指責,「你小孩怎麼教的?你知道她打了我們家俊宏嗎?我們家三代單傳只生這麼一個寶貝,萬一有什麼意外,你賠得起嗎?」

    夏冬冰冷的斜睨她,表情不怒而威,冷肅的寒氣形成一層保護罩,隔絕侵擾。

    徐太太愣住,被駭到的往後退。這年頭女流氓也不少,看她一副不好惹,說不定是中下階層的女武打手。氣勢雖然稍減,卻仍盛氣凌人,「我說的你有沒有聽到?」腳步卻裹足不前,遠遠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

    孩子打架這種事常常說不準,如果是幼梅的錯,她自然不會袒護,然而尚未瞭解全盤事實經過,她不認為對方有興師問罪的資格。

    「老師,請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許老師正準備開口,那位徐太太又搶著說:「就是你家孩子打我們俊宏啊!老師,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不然以後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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