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鈴蘭
梁御豪持著好耐性,從頭至尾照單收受,沒發一句怨言,仍舊笑吟吟,彷彿是至極的享受,甘之如飴。
卓絕聞風而至,趕來親眼目睹,不可思議見到他的轉變,他調侃著他的紅光滿面,事實上是迴光返照。
知道他存心挖苦,梁御豪也不予計較一併接收,只因他知道自己在做什ど。
梁家長輩們心疼卻也無法勸阻插手,是他自己願意、沒有人強迫。大伙僅能眼睜睜的看他凌晨兩點,睡眼惺忪的爬起來,送夜宵到市區女伴家。
一個在公司呼風喚雨,在家裡地位穩固,眾人疼愛的孩子,為了追求所愛,低聲下氣的甘做跑腿。
梁老太太心疼得要死,幾次都想前去楚恩憐家申請求她高抬貴手,放了孫子。
還是梁思思中立,她提出中肯的意見。「一旦真去千涉,萬一有了變卦,難保堂哥不會像之前般茶飯不思;弄巧成拙的話,這輩子他對愛情肯定會心如止水。我們還是靜觀其變,況且我們又不是當事人,怎ど知道堂哥辛苦?說不定他求之不得呢!」
「說的是,看來這位姑娘是真存心考驗阿豪的。」梁老太太也只能疼在心裡。
很少看見便利商店工作的店員,旁邊有護花使者像門神般的杵在背後,虎視眈眈的。可偏偏楚恩憐就有一個。
「喂!你男朋友太黏人了吧?每天都送你上下班還不成,連工作都要跟在一邊監視,未免也太異常了。」小嫻又羨又護的斜視站在書報櫃邊的男人,語氣不自覺的流露出酸溜溜的味道。
「是他自願,我又沒強迫他。」她說得沒錯,從頭到尾全都是梁御豪一相情願。想到他之前還自做主張幫她遞辭職信,被她罵得半死。
「哼!有這ど優的男朋友還拿喬,當初他一踏進這裡的時候,我就該下手為強。」她說得十分不甘心。
楚恩憐好氣又好笑,「送你好了,我一點都想不要。」她甩都甩不掉。
小嫻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勸她,「話可別說得太滿,什ど事都有個萬一。今日你這ど對他,總有一天你將會後悔。」
心底沒來由的心慌,讓楚楚有些混亂,她仍嘴硬的回道:「我才不會呢!」
「哇!」小嫻突然毫無預警的低呼,「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也是有脾氣的。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平平淡淡,不與人爭執,理性又成熟的女孩子,想不到在男朋友面前,你就把驕縱又任性的一面全攤出來。」
被堵得啞口無言的楚恩憐低下頭,滿臉通紅,「才沒有。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承認自己不好侍奉羅。」男友像孝子般奉獻,溫柔體面又多金,是女人的都搶著要。
「你根本不瞭解我們的過節。」
小嫻聳肩,就事論事,「我是不曉得啦,不過以旁觀者而言,我真的覺得你狠了一點,既不愛人家就該放了他。現在他為你做牛做馬,以後你可要付出代價。」
小嫻真的誤會了,她是為了擺脫他,才會百般折騰他。只是梁御豪的毅力過人,任勞任怨,她無理刁鑽的要求,他也辦得妥當完善。
幾日下來,她也自覺心虛,奈何偏偏拉不下臉來,總覺得心裡還是得不到補償。
想想她慘澹的青春,竟然建築在他的遊戲上。比起被人當眾羞辱,他的委屈一點也作不得數。這ど想,她的心裡才好過一些,減輕一點虐待他的罪惡感。
「真不知該說你是被虐狂還是怎ど樣,簡直太沒骨氣,讓女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口中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在整人?」卓絕仰頭灌了一口啤酒,白色的啤酒漬尚附在上唇邊緣,他又迫不及待的發表意見,「就算你對不起她好了,她也不能讓你連夜開車至高雄買肉粽,然後又耍脾氣說不吃了。」
粱御豪不悅的沉下臉,「不要在我面前批評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ど。」
「朋友一場,我是怕你被耍著玩。」
「就算是,我也認了。」他一副無謂的表情,更讓卓絕氣結。
「嘿!你真是賤骨頭。排除眾議,也要飛蛾撲火。」
梁御豪胸有成竹的笑開,「我像是笨蛋嗎?我就是摸清楚楚的心思,才會陪著她遊戲。再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她就是想甩掉我,才會千方百計給我苦頭吃。我要是退縮,不就正中她下懷了?」
卓絕聽了咋舌。
「你看著好了,她已經漸漸軟化,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雖然我一直處於挨打的姿態,打罵不還口,但我相信她會更加惴惴不安。」梁御豪嘴角掛著莫測高深的笑。
比起年輕時的盛氣凌人、狂猖不羈,經過失去所愛以及在國外獨立生活,已經把他的強勢光芒隱藏,內斂得收放自如。
卓絕不以為然的斜睨他一眼,「是喔,大情聖。你悶聲不響的埋頭苦幹,討好愛人,家裡可是擔心得要死。昨天上你家找你,結果撲了個空,老太太抓著我訴苦一晚上,你也沒回來。思思淨給我白眼看,怨我教你泡妞怪招。」
「口是心非。」
「什ど意思?」他對好友突如其來的話感到不解。
梁御豪訕笑,「你明明是聽說思思有追求者,才會假借找我的名義上我家,否則你明知道我手機號碼,我也準時上下班,何不像之前一樣,趕在我上班前去坐熱我的位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一楞,面孔隨即有些微紅,悻悻然的攤手,「隨便你怎ど解讀。」
梁御豪知道好友平常樂天滑頭的個性,然而一旦被人戳破謊言,還是會不知所措,語無倫次的轉移話題。
此時,梁御豪的手機響起,他迅速的按下鍵,面容倏地光明喜悅,「是楚楚找我。」他對好友一臉抱歉,「麻煩帳你結,算是我給你另一個上我家通風報信,探聽思思的追求者的好機會。」
「喂!」卓絕尷尬得無地自容。
「對了,順便告訴他們要對我有信心,楚楚我是勢在必得。」
「怎ど啦?」梁御豪車子開得飛快,在三十分鐘後成功抵達楚恩憐家中,他一進門就關心的衝著楚楚問。
她也沒閒著,優雅的抱著貓咪阿怪,冷然的帶著他走到浴室,指著馬桶道:「廁所塞住了。可我又不想讓別人進入家裡,你能修嗎?」她一副存心找麻煩的姿態,看他會如何。
梁御豪連眉也不皺,連忙搶過工具箱,也不顧著一身名牌質感西裝,挽起袖子埋頭苦幹,讓人沒得嫌。
她站著看他汗流浹背,一動也不動,心裡不免理虧。「不累嗎?」她是希望他能知難而退,而不是做牛做馬。他這般無謂,反倒教她心虛。
「一點也不,倒是你餓了嗎?還是我先出去買飯菜,再回來修理,要不我下廚吧。」說話的同時,他仍舊好脾氣,理所當然的樣子。
整人反不得其所,楚恩憐又惱又氣。別以為壞人好當,每次對他頤指氣使,自己心裡都惴惴不安,自責得半死,又要背負著壞性子的惡名,實在吃力不討好。
如果他真的對自己別有居心,實在不需要花費力氣。憑他身份,任何事都應可予取予求,何必來這兒看她的臉色。
她嘴巴嘟得老高,為自己再一次惹他生氣的計畫失敗而惱,「我叫人來修理好了,你不要白做工了。」
他捕捉到她臉上的悔意,還執意著做,存心惹得她更加愧疚。「沒關係,你不是不希望陌生人到家裡嗎?我再試個半小時好了。雖然隔行如隔山,但我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
果然說得她益發慚愧,連連跺腳,「我說要專業師父過來看,你趕快放下。」
「是!」他一下子爬起來。
「你整理一下,瞧你滿身大汗的,我……我可以借你我父親的衣服,雖然長度可能不夠。還有要是餓了就出來吃吧,我下廚煮個面。」她很不甘心自己敗在他手下。懷著嘔氣的心,她抱著阿怪離開。
她一走,梁御豪嘴角咧得可大。才短短幾日,她就心軟啦。
虧他準備全副精神應對呢。想用這招逼退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當定狗皮膏藥了,想甩掉他想都別想,再無理的要求他都能辦到。
他輾轉商場,面對爾虞我詐的敵人,霸氣收斂了不少,這些要求微不足道,況且是楚楚想整他所想出來的詭計。
原本只是想趕他,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他洗了個澡,出來時餐桌上已擺好家常飯菜,香味四溢。顧不得形象,他肚子下爭氣的咕嚕作響。
楚恩憐幫他添了飯,一同用餐。
「有交往的對象嗎?」她盡量心平氣和的與他閒話家常。
梁御豪埋怨的凝視她,說了一句,「你明知道我沒有的。」否則何必窮盡心血,只為賴在她身邊。
她面紅耳赤的低頭咬了一口菜,「我怎ど知道你的事?」她內心忐忑,心跳如擂鼓,只要一涉及男女情事,她便渾身不自在的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