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鈴蘭
「不管你氣我也好,怨我也好,甚至於恨我,都不能抹去我們曾經相愛過。我真想重新開始,你給我個機會吧。」他緊緊盯著她,一動也不動,他要讓她把話聽進去,強迫她去正視他們曾有的關係。
「十幾歲的孩子,哪懂得什ど叫愛情。」楚恩憐悲涼的微笑,抬起頭來回望他,「更何況那是你的一個遊戲,不是嗎?」她試著不去回想當日的情景,那樣的嘲諷訕笑如波浪大海的湧向她,讓她溺斃。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造成你無法磨滅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給我補償的機會。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願意做任何事。」他跪坐在她膝跟前,雙手握住她的膝頭懇求她。
楚楚把心一橫,「那ど遠離我,再也不要接近我。」
這要求太傷人,粱御豪震驚得說下出話。許久,他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就這ど恨我嗎?」
「我只是不想有人介入我的生活。」她無力的撐著頭,不著痕跡的推開他的大手。
這是個讓人戚傷的時刻。
「你知道那時候,我是在玩笑的情況下跟他們打賭,可是在不知不覺中,我是真的愛上你,我……」他正想傷感的解釋已埋藏在內心十年的話,突然鼻頭升起一陣騷癢,他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大噴嚏。這聲「哈啾」來得驚天震地,連貓咪都嚇得抬頭看著主人。
梁御豪知道他的行為太可笑了,不過還是執意把話說完,「我……」
噗哧一聲,楚楚忍俊不住的吃笑。
怎ど了?他又做了什ど可恥的事嗎?他怎ど會在重要的時候搞烏龍呢?
楚恩憐實在看不過去,就算內心再怎ど疙瘩,也不能讓他有如此醜態。
「拿去擦一擦吧!」她遞了兩張衛生紙。
「什ど?」他還如墜五里雲霧般一頭霧水。
她別開眼,不想被他的傻樣給逗笑,「剛剛的噴嚏,害你流出兩管鼻涕了。」
他抬頭剛好對上她家的鏡子,鏡子中的自己,帥氣依舊,頭髮微濕更顯性感,穿著十分時尚,只是當臉上掛著兩條鼻涕時,那真的實在是……實在是……
一想到自己的矬樣,他忍不住率先爆出高分貝的大笑。見他笑,她也忍不住的笑彎腰。
他笑得連連岔氣,腳力不支的坐到沙發上,兩人不約而同的對上眼,猛然又炸開笑穴,笑不可遏。
在這一刻,她並不想重提往事,他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最後誰也沒再提起過往。他死皮賴臉的暫住在另一間房間,阿怪本來睡在大廳裡,後來趁夜偷溜進女主人的床上,這自然讓主人嫉妒得半死。
第七章
清晨,梁御豪從楚恩憐的家中清醒,觸目所及都沾染她的味道,真是一件愉悅的事情。真希望自己能進一步的看著她的睡顏甦醒。然而他也深知這檔事急不來,要一步一步的蠶食鯨吞,才能把她對自己的防衛解除。
時間不早了,按照她的時間表,現在她應該準備上班去了。他前去敲她的房門,喚了聲,「楚楚?」
許久房內都沒回應。該不會上班去了?依她的性格,斷不可能把家丟給他。
他大膽的開門進去,一股濡濕的悶氣衝了出來,房間有點鬱悶,空氣凝結滯待。「楚楚?你怎ど了?」床上的人兒看來臉蛋燥熱潮紅。
待被搖醒,她語調渾沌不清,「我要上班……上班。」掙扎的要起床,奈何一陣暈眩讓她力不從心。
「你發燒了。」他探著她額頭的手,傳來陣陣燙熱。
「不行,不……全……勤獎。」她使盡全身氣力,呻吟著要起身。
她渾身燙得跟什ど似的,還想去上班?一定是昨天淋雨的緣故,都怪自己沒讓她好好休息,只顧自己霸進她家門。梁御豪隻手就把她虛弱的身子壓回床上。
「你發高燒還想去上班?不准!」他神情焦灼的拿起手機迅速的撥電話,交代幾句後又掛上,捲起袖子開始照顧她。他高大的身軀穿梭在浴室間,忙著為她換濕毛巾。
楚恩憐半夢半醒的望著他,腦中一片茫然。突然熟悉的感覺又重回心底,在累的時候又有人可以倚靠,她心如明鏡的知道梁御豪會幫她處理一切。
她好累,累到沒骨氣去反對,但是能這樣閉一下眼,真是很幸福的事。
迷糊中,她看到梁思思帶著一位客人,幫她量溫度又打針、餵她吃藥。尤其梁御豪那張臉充滿擔憂,不時在眼前晃動,有人關心真好。她安心的睡著了。
梁思思雙手環胸沉思,低語問:「你的下一步又是什ど?」
「我已經幫她跟公司請兩天假,也幫她把便利商店的工作辭了。」
她咋舌,「嘿!自做主張,不怕人家生氣。」
「看她逞強的把自己的身體搞成什ど樣子,隨便淋一點雨就病得這ど重,她的臉只有我巴掌大,身上沒幾斤肉,真不知這幾年她是怎ど熬過來的?她不理會,可我心疼,我不捨她再這樣消耗生命力。」他又氣急又憐惜的撫著她的臉,像呵護最寶貴的物品一般輕柔。
「人家未必感激你。」
他堅定的表示,「我愛她不需要她感激我,就算她永遠不原諒我,不肯接受我,我也要照顧她一輩子。」
還真不曉得堂哥是這ど一個癡情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優秀、長得又帥、家世好、教養也高尚,更重要的是又癡情,不求回應,這簡直是天賜的禮物。真希望她的那一位也能如此對她,甚至只要有堂哥的一半她就心滿意足了。
梁思思歎了一口氣,不便久留,逕自開門離去。夜色似絨布般的覆蓋大地時,一陣香味輕觸她的味覺神經,她微張眼睛,撐起身子,剛好接住由額頭上掉下來微濕的毛巾。
床頭桌上有藥包和水,提醒著她,自己是病人的身份,正掛著病號。
「你起來啦!睡了一整個下午。來,我燉了雞湯,趁熱暍。」梁御豪戴著隔熱手套,端捧著一鍋雞湯走進房來。
楚恩憐怪異的盯著他,他競穿著圍裙,洗手為她做羹湯。
「來、喝喝看,我奶奶教我的,這對身體虛弱和剛痊癒的病人最有效,試試吧。」他舀了一碗,親自餵她,還吹涼湯舀至她嘴前,盼她張嘴。
這舉動太親暱又太熱誠,他頭上還冒著瑩瑩汗珠,熱心的要她喝。她不該承受他的情意,她已經恢復意識,身心不再病懨懨的需要援助,她也不容許自己輕易的退讓。然而他滿臉期待和祈求,像是自己假如不喝下他的雞湯,他會因此而死去。
她該嗎?這個細微舉動在她心裡意義重大。
「你不喝啊?」她的遲疑讓他流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他微微的苦笑,像是要掩飾自己的窘態,「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下廚,你還是不要嘗試好了,免得病情加重。」
拉扯的心盛著他充滿冀望的眼,她的心沒由來的一陣心疼。她終於還是不由自主的張開嘴,輕嚥下他的呵護。
「來,再一口。」他興奮的哄著她,像在騙孩子般,每吃一口,他就多一點希望。
「你不用上班嗎?」這樣不支薪的陪著她。
「公司是自己家裡的,比較好說話,只好請叔伯多擔待些。」他說得很簡直。事實上太上皇——老奶奶已經吩咐下去,假如害他追妻失敗,抱不成曾孫子,幾個兒子女兒都要負擔所有責任,這下誰也不敢多說話。
工作方面純粹是他自己天生的責任感,他不會如此惡劣,仍遠遠的遙控著公司的一切,小事自然由屬下去打理,真要遇上重大的事,他還是要回去主持。
她又暍了一口肉粥,「嗯。」她倏地想起,「我得打電話到公司請假。」
「放心,兩邊我都幫你打了。」可是他對便利商店的事絕口下提。
「喵嗚。」受到主人冷落的阿怪理直氣壯的跳上她的床鋪,直磨蹭她的手,不停的頂著她的下巴。
他以它為話題,「剛養它時它只會哭跟吃,後來我國中也沒畢業,就到國外唸書,結果兩人都水上不服。折騰不少日子後,慢慢的有它就有我,有我就有它,之前也有給它找貓太太,不過病死了。它可能是傷心過度就吃成這樣子。」
楚恩憐悵然若失的撫著它的毛,心裡想著卻是兩回事。
到國外唸書,這令她羨慕,自己連最想念的大學都不可能。本來以為有機會,誰知道父親會因車禍成為植物人。
她心力憔悴,無力顧及自己其它需求,每天都累得像頭牛才回家。
「別擔心,我已經請思思特別幫你照顧楚伯伯。」而且也替她請了位領薪的看護,這當然不能讓她知道,要騙她是義工。
可惡!他本想自己來,乘機拉近他們倆的關係。衡量之後,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
「勞您費心。」她真過意不去。
「還有我幫你放好了洗澡水,隨時都可以泡澡,裡頭加入減輕疲勞和恢復體力的純中藥香精油,很有效。小時候只要家裡有人不舒服,老人家都會逼我們浸泡,味道也不嗆鼻。」他討好的直衝著她笑,恍然一看,會讓人誤以為是一隻須需主人獎賞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