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砰!砰!」
「姐姐,我求求你開門——姐姐——」門外的習玉芃叫得更急、更大聲了,似乎要把整間屋子的人都叫來。
「叫她走,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習玉琤抽噎道。
巧兒應了一聲,拉開門閂,對焦急如焚的習玉芃道:「二小姐,你還是先回房去,大小姐現在心情不好,什麼都聽不進去,你說什麼也沒用,等明天她氣消了,再說吧!」
習玉芃伸長脖子前屋裡喊道:「姐姐,那我晚一點再來看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遠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她只知道不能失去姐姐的信賴,不能失去惟一疼愛她的親人。
她頹喪地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最無法原諒的是自己!如果當時她極力地反抗,不讓他得逞,那麼,就不會有誤會發生了,也不會傷到姐姐的心。姐姐一定以為她和那姓滕的有什麼不清不白,才會有那麼親密的舉動,天曉得、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要親吻她?習玉芃憶起他溫熱的唇貼著自己時觸電的感覺,臉倏地一紅。不行!她應該感到厭惡才對,姓滕的是故意要羞辱她,企圖使她難堪才會那麼做,她怎麼可以對他的吻有感覺呢?絕對不能上當。
習玉芃縮回想觸碰雙唇的指尖,甩了甩頭,迫使自己忘掉那個吻;他是姐姐喜歡的人,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她的姐夫,所以,她絕對要徹底地將那個吻忘得一乾二淨,可是——眼淚為什麼一直流下來?當指尖沾到臉上的濕潤,淚水淌得更凶了……
「習玉芃,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只不過是一個吻,有什麼好哭的?不要哭了,聽到了沒有?不要再哭了——」她啜泣得更厲害,壓抑的哭聲迴盪在狹小的房間內,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而難過。
當晚她睜著一雙乾澀的眼直到天明。
第七章
一大早等不及用早膳,習玉芃就旋風似的來到習玉琤的繡房,見到姐姐紅腫的雙眼,習玉芃充滿心內疚地挨近她。
「姐姐,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要是連你也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姐姐!」
羽玉琤玉容慘淡,幽怨地瞅向她,「你要我相信什麼?如果滕二少爺不喜歡你,他為什麼要在有可能損毀你的閨譽的情況下吻你?可見得,他看上的人是你,他從未仔細地瞧過我,儘管我的容貌、才華皆高過於你,他依然不屑一顧。」這一點才是讓最難以接受的。
「不是這樣子的,他討厭我都來不及,怎麼會看上我呢?我們每次見面都以爭吵收尾,兩人都看對方不順眼,絕對不像你所想的,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她費盡唇舌、說破了嘴也扭轉不了情勢。
「不要再騙我了——」妒意充斥習玉琤的全身。眼前的女子是她的情敵——這個念頭讓她美目含怒,嬌軟的聲音轉厲,「我不要你同情我,滕二少爺如果喜歡我,我一定能感覺得出來,可是,他根本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因為他的心裡只有你。」
習玉芃大受打擊眼眶一紅,「不——」
「不要否認了,枉費我這些年疼愛你,處處保護你,讓你能夠留在這個家裡,可是,你卻這樣回報我,告訴我,你是用了什麼手段誘惑他的?」
她那冷淡的口吻、嚴厲的眼神,猶如一記問棍敲在習玉芃頭上。
「我沒有——姐姐,我什麼都沒做,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這是她的姐姐嗎?為什麼這麼陌生,幾乎讓她認不出來了?
嫉妒一口口地啃噬掉習玉琤純善的心,她已經完全被瘋狂的妒火掩蓋了。
她緩緩地起身,一步步地將習玉芃逼到牆邊,語氣咄咄逼人地道:「你不是跟我說過這輩子永遠不嫁人,也不會喜歡上任何男人嗎?那麼,你為什麼要去勾引他?
原來你口口聲聲說不要當女人,就是想要假借女扮男裝的好處到外面去認識男人,對不對?」
「不是——」習玉芃摀住唇,不讓嗚咽聲從口中逸出來。
習玉琤美麗的容顏微微扭曲,悶聲道:「從一開始,你不將認識滕二少爺的事告訴我,就是存心不讓我知道,怕我會把他搶走,表面上,你還是當我的好妹妹要幫我,可是,暗地裡卻乘機破壞,所以故意和滕二少爺發生爭執,這全是你的借口,只為了怕我把他搶走罷了!」
習玉芃承受不了地大叫:「不對!不對!姐姐,你冤枉我——」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你?你渾身上下一點女子該有的氣質都沒有,只會那麼一點拳腳功夫,簡直可以說一無是處,你憑哪一點跟我比?」她無視習玉芃刷白的臉色,一心只想用言語打敗她,不管那些話有多犀利、惡毒。
習玉芃快要崩潰了,摯愛的姐姐說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亂刀般砍得她遍體鱗傷,汩汩淌血的心停止了跳動,她真希望就這麼死去,便不會再有痛楚了。
「姐姐,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姐姐不可能這樣說我的——」她嘗到流進嘴裡的眼淚,舌尖的鹹味卻告訴她這是事實。
習玉琤面無表情地睨睇她,聲音緊繃且沒有感情,「我不是你姐姐,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叫我姐姐了。」
「不,你是我的姐姐,這輩子永遠是我最愛的姐姐,你不要不認我,姐姐——」習玉芃心如刀割地撲過去一把抱住她,乞求著哭喊。
「放開我,我不再是你的姐姐了——」習玉琤絕情地寒著臉推倒她。
習玉芃淚如雨下,跪在地上,死命地抱住她。
「姐姐,你不要不認我,你是這世上惟一愛我的親人,我求求你,姐姐,你打我——你打我出氣,我絕對不會吭一聲,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習玉琤不留餘地地抽身退開,「我叫你走開聽到沒有?早知道會有今天,我就不該說服爹娘繼續收留你,如果沒有你就好了。」
如果沒有你就好了——
這句犀利無情的話,宛如回音般在習玉芃耳畔徘徊不去,也重重地擊倒了她,只見她呆若木雞地坐在地上,臉如槁木死灰,兩眼空洞沒有生氣。
「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了。」如果敗給別人,也許她會心服口服,可是,為什麼是自己向來疼寵的妹妹?習玉琤別開臉,不願再多瞧習玉芃一眼。
習玉芃僵坐在原地,迷惘地仰起頭看姐姐,似乎還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一股被親人拋棄的空虛感令她全身發冷。
「姐——」她氣弱地輕喚。
習玉琤背對她一吼:「不要叫我,走開——」
她身子一凜,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無奈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錢氏適巧前來探視女兒,心疼地摟她坐下哄著,「玉掙,怎麼又哭成這樣?娘會為你做主,別哭了——」
「娘——」她淚眼蒙隴喊道。
「都哭了一整晚,再哭下去,眼睛會哭壞的,別傷心了,有娘在這裡,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錢氏拍哄著女兒,迭聲安慰,眼尾餘光遷怒地朝習玉芃掃去,口氣立即轉硬,「玉芃,這就是你不對了!明明知道你姐姐愛上滕二少爺,一心盼望能嫁過去,還偏偏要跟她搶、這不是存心和我們作對嗎?」
「大娘,我真的沒有——」除了重複這一句,習玉芃也找不出其他話可說了。
錢氏端起施恩的嘴臉,「想當年你娘病死了,要不是念在你一個人無依無靠又沒地方好去,我們才好心收留你,不然,依你那叛逆的個性,早就被你爹扔出家門了,哪裡知道你會思將仇報,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習玉力臉白如紙.「大娘和姐姐的恩情,我一輩子都會記得,我更不會恩將仇報,可是,我和滕二少爺的事真的全是誤會,你們要我怎麼證明才肯相信?」
「好,要我們相信可以,除非你能說服膝二少爺親自登門解釋,我們就相信你所說的話,你辦得到嗎?」錢氏知道這是強人所難,可是誰教她要惹自己的寶貝女兒傷心流淚,當然要出難題刁難一下才行。
她無意識地用手撐地站起來,搖晃了幾下才站直,「好,我去,我現在就去,姐姐,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你等著吧!」
說完,跌跌撞撞地衝出門。
錢氏在心底嗤笑。秋娘,你可別怨我這大姐心狠,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天底下,哪個當娘的不為自己的兒女打算,也只有玉琤才有資格進滕家大門,至於你那女兒,有人要就該偷笑了。
習玉琤抬起水光瀲灑的美眸,內心的善良本性微微地冒出頭,「娘,我——剛才是不是對玉芃太過分了?我把她說得好難聽,一定傷透她的心了。』」
「傻孩子,你一點都沒說錯,你要再不自私一點i像滕二少爺這麼優秀的丈夫,只怕都被她搶走了,做人有時候要狠一點,難道你不想嫁給他?」錢氏大瞭解自己的女兒,趕忙把利害關係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