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她在心中盤算著要送姐姐的禮物,若是什麼都不送,誰曉得大娘心裡會怎麼想,還有,三娘和四娘鐵定更加瞧不起自己,她絕不要讓人看輕;習玉芃相信不管自己送什麼,姐姐一定都會喜歡,禮輕情義重,禮物的價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姐姐的心意。對她而言,在這世上,除了娘之外,姐姐是她最親的親人了。
可是,她的好心情全被眼前這一幕打壞了。只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被一群惡霸推倒在地上,周圍的人紛紛走避,沒有人敢幫他說句話。習玉芃一看,怒火上升。
難道這些人心中都沒有王法嗎?明目張膽地欺負人,而且,還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到底要不要臉!正義感在內心澎湃不已,一時氾濫成災,促使她插手管了這檔閒事。
「老爺爺,您要不要緊?」還是先看老人有沒有摔傷,再跟他們算賬。
老人顫巍巍地依附著她站起身,駭然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習玉芃斜瞪過去,語帶嘲諷地道:「你們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沒念過書。大字也不認識一個的文盲,不然,怎麼會不懂敬老尊賢這四個字?」
帶頭老大氣僵了臉,「你這臭小子,識相的話,就給老子滾遠一點,不然,待會兒老子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就上來呀!光會叫有什麼用。」她毫不退縮地公然挑釁。
這下,不只是惹毛了帶頭老大,連他的手下也兇惡地跨前一步,巴不得將這口出狂言、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給挫骨揚灰。
「他X的,臭小子,你有種,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話還沒說完,帶頭大哥掄起碩大的鐵拳,就往習玉芃的臉揮了過去。
她嗤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格開,順勢左掌往他背上一劈,「砰」的一聲,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帶頭老大已經趴在地上喘氣了。
「嘩!」眾人發出驚歎聲,沒人料到這個有點矮小、長相秀氣的少年竟能打敗比他還高、還壯的男人。
習玉芃拍掉手上的灰塵,睨著惱羞成怒爬起身的人。
「怎麼樣?還想再打嗎?」
「你——臭小子找死!」帶頭老大全身血液加速運行,氣得火冒三丈,喝令著身後的手下,「你們眼睛都瞎了?還不快把這臭小子給老子抓起來。」
「是,老大。」三名手下缺乏默契,心懷忌憚地靠過去,卻只是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先動手。
圍觀的人都退得老遠,深怕受到池魚之殃。
「小兄弟,你別怕,我來幫你。」說話的人正是從對面踱過來的追風,雖然這少年有兩下子,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無法袖手旁觀。
習玉芃豪爽地朝他抱拳,「多謝這位大哥,這幫人欺壓善良老百姓,今晚我們就為民除害。」
「小兄弟說得好,今晚我們就為民除害。」追風大聲地笑道。
先不論追風的功夫如何,光他的架式和猶如鐵塔般的龐大身軀,便已產生了威嚇的作用。
「來吧!你們三個一塊上,省得麻煩。」他睥睨著眾人霎時,像見了鬼似的,三人轉頭就跑,「跑哇——」
「你們怎麼跑了?還不給老子回來?」帶頭老大見手下全溜了,自己索性也落跑了。其實,他們根本沒本事,只會靠張窮兇惡極的臉孔嚇人罷了。
習玉芃沒好氣地啐道:「惡人沒膽,都還沒比,人就跑了,真是沒用。」
「小兄弟,你功夫不錯喔!看你蠻瘦弱的,身手卻很靈活。我叫追風,你呢?」他很欣賞這小兄弟見義勇;為的壯舉,不像其他人只會躲得遠遠的,假裝沒看見。
「我叫習——」她頓了一下,不行,要是說出真名,萬一傳揚出去,只怕又多一項把柄在爹手裡,「我叫劉玉。
追風大哥,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南方人的五官和身材不像他這麼突出。
「我是北方人,最近才跟我家二少爺來到江南辦事,他就坐在對面,我帶你過去見見他。」他完全當習玉芃是個勇氣十足的小兄弟,更樂於和她攀交,拉著她的手腕就到對街的攤位。
習玉芃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拖到一位攝人心魂的男人面前。他身上流露出力與美的剛陽之氣,卻又擁有俊秀爾雅的外貌,這是種特別的組合,卻絲毫不顯得突兀。
她看得有些呆了,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不過,他的週身瀰漫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足夠把人凍成冰棒。
「呃,二少爺,這位就——就是劉玉,就是他剛才救了那位老——」追風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聲音都沒有了。
滕伊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閒事管完了?去把賬付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話一出,追風尷尬得不知所措,滿臉通紅,「是,二少爺!」他充滿歉意地瞅了習玉芃一眼後,便趕緊去付賬。
這男人是什麼態度?雖然身為主子,也犯不著擺這麼大的架子。
習玉芃著惱地睜大杏眸,等追風回來,她馬上嘲弄道:「追風大哥,俗語說良禽擇木而棲,我看,你是停在一根爛木頭上面,還是趁早離開,另選更好的主子才是。」
追風聽了差點嚇破膽,猛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
習玉芃對男人向來就沒啥好感,特別是像他這種傲慢又自恃甚高的男人。哼,自以為長得帥,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她還不屑跟這種人認識呢!
「追風大哥,我把你當朋友才這麼勸你,像這麼娘娘腔的主子,跟著他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晤——」她的嘴淬然間被人蒙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追風一聽到「娘娘腔」三個字,便見主子臉色整個沉下來,兩眼陰陰地瞪過來,他不由分說地就堵住這小兄弟的口,以免再有更難聽的話迸出來。
『二少爺,童言無忌,您——您別跟他計較。」主子最大的忌諱就是有人罵他那三個字,二少爺是長得比女人還俊俏可是,這輩子和娘娘腔永遠劃不上等號,這小兄弟哪壺不開提哪壺,也不怕禍從口出。
她使勁地將追風的手拉下,氣吼道:「什麼重言無忌,我已經十七歲了。」習玉芃不喜歡人家說她是小孩子。
滕伊寒陰沉地俯視面前只到他胸口的少年,冷硬的黑眸將他上下掃了一遍。
「想當大人的話,飯多吃一點話少講些,話太多的人通常活不久。」他沒空和這種乳臭末干的小子一般見識。
習玉芃氣煞了嬌顏,「你以為繃著一張臉大家就會怕你了嗎?哼!追風大哥是拿你的薪響,只好看你的臉色過日子,不要以為自己是位好主子。」
滕伊寒睨著習玉芃,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回有人敢當面惹火他。沒想到這小子膽量不小,居然敢對他大吼大叫,吼得整張小臉漲紅得像個蘋果。
滕伊寒驀然發覺自己喜歡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過去每個人見到他,無不敬畏如神明,活像耗子見到貓,只有這小子初生之犢不畏虎,全然不把他當一回事,讓他想逗弄他一番。
「你又不是我家的下人,我是不是好主子,似乎不關你的事。」他閒閒地應道。
她不屑地啐了一口,「哼!我才沒那麼倒霉,有你這樣的主子,」
「既然你不是我家的下人,我的事應該輪不到你來管,這麼晚了,小孩子還是趕快回家睡覺吧廣習玉芃怒不可遏,「我不是小孩子,你眼睛有問題嗎?」
他輕蔑地一膘,「我還真看不出你哪個部分像大人。」
「你——」她為之氣結。
追風連忙介人其中當和事佬,不過,心裡有些驚訝主子竟然破例和人鬥嘴,實在是不可思議。「二少爺,天色已經晚了,我們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小兄弟,你還是早點回去,免得家人擔心。」
「你以為我愛跟這種人說話嗎?」習玉芃不忘對滕伊寒拋一記白眼。
滕伊寒又故意撩撥她一下,「我也是當作飯後運動,不然,誰有空理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你說誰是乳臭末干的小鬼?你這娘娘腔的臭男人!」習玉芃從沒受過這種屈辱,忍不住破口大罵。
滕伊寒凜著怒顏,陰鬱地瞇起眼,恫嚇道:「你要敢再罵我那三個字,後果你自行負責。」
「哪三個字?娘娘腔嗎?」她昂起下巴,不怕死地問。
滕伊寒從鼻端噴出硝煙味濃厚的怒火.低咆道:「你這沒教養的臭小鬼!」
活到二十三歲,這小子是惟一讓他失去自製的人,就連那流連花叢中的雙胞弟弟都還沒這麼大的能耐。
習王芃勃然大怒,踮起足尖,跟他對罵:「我不是小鬼,『大叔』。」
他怒火攻心,胸口上下起伏振動,「什麼大叔?我才二十三歲——」
「既然是二十三歲的大人,肚量就該大一點,我看,你這些年是白活了。」她反將了他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