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容顏
「楚大哥,你放心好了,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夏翎羽這才了悟到楚殷揚口中的奴兒跟她所認為的奴兒有些出人,但為了安他的心,她依舊說著安撫他的話,心中卻暗忖著:如果楚大哥這會兒口中的奴兒是那個讓人看了半夜會作惡夢的醜奴兒,那剛剛在夢囈中的奴兒會是誰?
是玉姊姊?抑或又是那個丑奴兒?夏翎羽有些狐疑的望著楚殷揚。
「我也希望她不會有事,可是依杜凌兒那種驕縱的性格……」
「楚大哥,我看這樣吧,等天一亮我就幫你過去瞧瞧,無論是好是傷,不就都知道了嗎?」由他寧可懸著一整天的心在那兒乾著急,也不願直接去探視那個丑奴兒,冰雪聰明的夏翎羽不難猜出他們兩個應是在鬧彆扭,所以為了不讓他為難,她便自告奮勇的說著。
「也好,你就幫我去看看她吧。」楚殷揚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了下來。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你應該就可以安心睡了吧。」她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衣重新為他披上,「夜半天冷,小心著涼了上「你放心吧,我的身體好得很,不會那麼輕易就染病。倒是你,身子單薄,小心受寒了。」他扶她走回床邊。
「楚大哥……」她忽然拉住他的手,有些遲疑的喚著。
「怎麼?有事嗎?」
「我……我想……」
「你想什麼?」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上床睡?」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話的夏翎羽一說完話就羞得垂下臉,完全不敢看楚殷揚的表情。
夏翎羽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楚殷揚不禁愣了下,失神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才尷尬地對她道:「天都快亮了,你早點安歇吧。」
「楚大哥,我是認真的二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拉住他的大手。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過陣子再說好嗎?」他說不出盈滿自己心中的那股怪異感是什麼,只知道他不能應邀上床,因為丑奴兒憂傷的眼這會兒正清清楚楚地浮現在他的腦中,好像在指控、譴責著他。
他應該是心繫她的安危,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排拒感吧!楚殷揚如此告訴自已。
「當然。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你隨時都可以睡到床上來的。」他拒絕的話一出口,她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下來,大有逃過一劫的感覺。
「我知道了。」儘管對她的體諒有所歉疚,他還是無法強迫自己睡上床去。「你快睡吧,別忘了天一亮你還得去探視奴兒。」
「嗯。」她躺下身子,蓋上被子,「你也早點安歇吧。」
「好。」儘管嘴裡如此應答著,他卻很清楚自己是再難入睡了。
一早到丑奴兒房裡尋不到她的夏翎羽順著傭僕的指示,終於在後院尋到了正在打掃的她。
「奴兒。」夏翎羽望著丑奴兒的背影,有些失神的想著她究竟是哪點迷住了楚殷揚?竟能讓他為她茶飯不思。
聽到有人喚她的名,丑奴兒緩緩的抬起了頭,不解地望向發聲處,一見是夏翎羽,趕忙福了福,以示敬意。
「不用多禮。」夏翎羽向前扶起丑奴兒。「你……你沒事吧?」
丑奴兒茫然的望著夏翎羽,不知她所謂何事。
「昨天姊姊喚了你去,沒為難你吧?」夏翎羽斟酌著字句問道。
丑奴兒搖搖頭。
「那她先前的那一鞭,可傷著你了?!」
丑奴兒再次搖搖頭。
「你別害怕,更別防著我,我是真的關心你才問你的。楚大哥昨夜輾轉難眠,心裡直惦記著你,就怕你出了什麼事,所以這會兒才要我過來看看。如果你有哪兒不舒服,一定要老實告訴我,我才好幫你呀。」
丑奴兒對她微微一笑,還是搖了頭。
「你聽得懂我的話嗎?」她曾聽人說過,一般聾啞是並存的,所以她有些擔心丑奴兒根本不瞭解她在說什麼才猛搖頭。
丑奴兒點點頭,讓夏翎羽明白她聽得懂。
「你介意讓我看看你的身子嗎?」所謂眼見為憑,她不得不擔心丑奴兒是駭於杜凌兒的威勢才不敢吐實。
丑奴兒神色略顯慌張,想都沒想的直搖頭。
先前楚家二老造成的鞭傷至今尚未痊癒,說什麼也不能教人瞧見。
「瞧你慌張的樣子,你一定是受傷了,對不對?」
丑奴兒雖然堅決地搖著頭,卻完全不敢迎視夏翎羽的目光,怯懦地迴避她的視線。
「我已經說過了,我對你並無惡意,所以你就讓我幫你好嗎?」夏翎羽捉住丑奴兒的手,不讓她繼續迴避。
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丑奴兒逼不得已,只得隨手撿了顆石子在地上寫著。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也不好再繼續為難你。」夏翎羽歎了口氣,「那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轉身之前,她忍不住再瞄了眼看似柔順、實則固執的醜奴兒。
看來只有請楚大哥親自出馬了。
累了一整天的醜奴兒直到月上樹梢才得以回房休息。
經過天井時,她順手打了一盆水,準備回房擦澡淨身。
楚家二老這些天來好似為了嚴懲她先前霸著夫君不放,所以讓她天天有做不完的差事,不到月上樹梢絕不允許她休息,是以累到虛脫的她只能勉強打水擦澡,無力燒水洗澡。
丑奴兒無力的推開房門,習慣性的先將水盆擱在桌緣,然後才轉身關上房門。
再回身時,她的視線卻不期然地迎上昏暗中的一雙晶亮瞳眸,駭得她猛地撞上水盆。
受到碰撞的水盆一傾,眼見就要淋得她一身,但昏暗中的人影倏地一閃,原該傾覆的水盆竟在轉瞬間重回了桌上,角度精準得就像從未被移動過一樣。
「別慌,是我。」
熟悉的嗓音由暗夜中響起,丑奴兒當下鬆了口氣,差些繃斷的神經這才得以鬆弛下來。
她拿起火摺子點燃桌上的臘燭一瞧,果然是久未出現的楚殷揚。
由暗櫃中取出許久沒用的紙墨筆硯,她研了研墨後寫著:有事嗎?
「有事的是你,不是我。」楚殷揚一雙眼直直的瞪著她的身子瞧。
他燃火的眼神像是穿透她層層的衣物在審視底下的絕美春光,羞得她臉紅耳赤的低垂下頭。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忍了多久!
打從一早自翎羽那兒得知她可能受傷,而且是傷在看不見的地方後,他的一顆心就再也沒平靜過。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天色暗下,她卻遲遲不回房,簡直是急煞他了。
奴兒駑鈍,不知夫君所謂何事。她迴避他灼熱的眼,不敢正視他,唯恐被他瞧出什麼端倪來。
殊不知她那心虛的模樣,更加深了楚殷揚的疑寶。
「那個女人傷了你?」楚家的生意在他力圖振作下已逐漸回穩,相信不用再多久,他定能徹底擺脫杜家的箝制。
屆時,他定讓杜凌兒後悔惹上他!
奴兒沒事,請夫君切勿擔憂。
「把你的衣服脫了。」不論她的表情多從容,沒親眼見她沒事他就難以安心。
奴兒近日不方便,無法服侍夫君,請夫君見諒。
「又不方便?!」他不信。
是。
「你說是就是吧。我今天來,不是想讓你服侍,而是想看看你的身子,所以是與不是都無所謂。」
奴兒的身子跟以往一樣,沒什麼好看的。丑奴兒咬咬唇,神色閃爍不定。
「你是要自已來,還是讓我動手?」
「啊。」丑奴兒驚喘一聲,戒慎的捉緊自己的領口。
「看來你是想要我動手了。」他站起身,一個跨步立到她身前捉住她阻礙的手,不顧她的意願準備脫她的衣服。
丑奴兒驚慌的猛搖著頭,另一手趕忙加入反抗的行列。
可惜她才剛出手,就立刻被制住了。
「別再白費力氣了。」他一把扯開她的外衣,省得她多做無謂的掙扎。
深色的外衣一褪,雪白的內襯霎時映入他的眼簾。
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他讓丑奴兒在自己面前轉一圈。
倏地,他目光發直地直瞪著她身上的某一處。
回身看著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丑奴兒不禁向後縮了縮。
不料卻被他一把捉住,固定在身前。
「我要殺了那個女人!」映入眼中的一大片紅漬染紅了他的眼,並在他的心中瞬間暈開,化為一團團的怒焰。
「啊。」丑奴兒急忙反握楚殷揚的手,猛搖著頭,不讓他往外衝去。
「該死的,她竟敢如此對你!」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她雪白的內襯,倏地竄進眼簾的交織鞭痕看得他更是驚心動魄,心痛難忍。「天啊,她怎麼那麼的殘忍!」
她背後那一條條的鞭傷不斷地鞭笞著他的心,教他看不清那些鞭傷根本不是新傷,而是舊傷。
丑奴兒激動的搖搖手,想為杜凌兒澄清,可惜心痛的楚殷揚除了她背後的鞭痕以外,什麼也看不進眼裡了。
他要殺了那個女人,他一定要殺了她!楚殷揚雙眼赤紅,雙拳緊握,激動得直想往外衝去,可惜丑奴兒緊捉著他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