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來到柴房外,見窗內燭光搖曳,她緊張地嚥了下口水,鼓起最大的勇氣推門進去。
「大爺,你還沒睡?」
敖俊盤起腿坐在角落裡,橫了她一眼,懶得開口回應她。
「晚飯的菜還合你胃口嗎?有沒有吃飽?沒有的話,我再去拿幾粒饅頭來給你吃,你不要客氣……」她沒有和異性閒聊的經驗,只能沒話找話說。
他厲目一瞟低斥,「你這女人真囉唆。」
「對不起……」玉竹吶吶的低下頭,用收拾碗筷的動作來掩飾臉上的難堪。
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再不走就顯得怪異。
玉竹怯生生的瞄了下敖俊,對她這個弱女子而言,他這種有著大熊般身軀的魁梧男人,若企圖想輕薄她,她是逃不掉的;可是,除了不給好臉色看外,他並沒有其它非分的舉動,可見這人是面惡心善,不是什麼壞人,應該會答應幫助她才對。
「大爺,我……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情勢所逼,她不得不鋌而走險。
要不是看在這囉唆的女人做的飯菜還入得了口,敖俊早就對她不客氣,直接將她扔出去,哪遺容得下她在這裡嘮嘮叨叨。
見他不吭聲,玉竹深吸一口氣,「大爺……請大爺娶我。」
敖俊心中雖然訝異,還是一臉酷相,冷冷的說:「我還不到飢不擇食的地步。」這女人既沒有美艷的外表,身材更是平板,根本不合他的胃口。
「我……不是……」玉竹臉龐漲得好紅,簡直像快炸開來了。
「你想要男人外頭多得是。」敖俊譏嘲的說。
她羞得差點要奪門而出,可是為了成全妹妹們的幸福,只能強忍屈辱。「大爺,我、我不是真的要你娶我,而是假裝的,只是讓別人誤以為是真的……」
「沒興趣。」他索性閉眼假寐。
「我可以付你銀子,想必大爺也是因為身無分文才會餓倒在路上,我可以僱用你來假裝成我的丈夫,等我的兩個妹妹順利嫁人後,你就可以走了,我絕不會硬纏著你不放,大爺要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敖俊連吭都不吭一聲。
玉竹也不管他把話聽進去了沒,自顧自的說:「我爹娘早逝,只留下我們姊妹三人相依為命,現在兩個妹妹都將有了好歸宿,可是她們又不放心丟下我一個,想親眼見到我嫁人才願意出嫁……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替自己找個丈夫。」
沉默了好一陣子,就在玉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敖俊出聲了。
「為什麼找我?」
玉竹露出微微的喜色,急切的說:「因為大爺不是本地人,到時我可以謊稱你到外地工作,需要一年半載才會回來,不會有人起疑的。」
「你不必假裝,可以真的找個男人嫁了,不是更簡單?」雖然他從來不曾費心去瞭解女人,但她還是他見過最怪的,讓他不得不問。
她苦澀一哂,「我已經決定終生不嫁,獨自守著這間祖屋。」望了一眼四周。
「你們姊妹的感情倒是深厚。」敖俊淡淡的說。
「大爺是答應了?」她心喜的問。
「我為什麼要答應?」他沒有義務幫她。
什麼嘛!耍她啊!玉竹心裡不悅,抿了下淡粉的唇瓣強迫自己開口,「大爺,你要多少銀子才肯幫這個忙?我先說好,我只能出十兩。」
敖俊嗤哼一聲。
「大爺,你到底幫是不幫?」她快捺不住性子了。
他仍是閉著眼皮,一副愛理不理的酷樣。
玉竹素顏一沉,「既然這樣,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走了,我不會再給你送飯來了,要是肚子餓,自己想辦法解決。」她拂袖怒道。
「你這女人居然敢威脅我?」敖俊瞠大炯目,惱怒的吼道。
她揚起尖尖的下巴,其實兩腳還止不住的發抖,「大爺的救命之恩我已經報過了,當然可以趕人。我再問一次,你到底幫不幫?」儘管嚇得要死,就怕把他惹毛了,自己性命堪憂,可是她實在沒有其它人選可想了,不然她何必冒險。
敖俊冷冷的瞅著她。這女人外表看起來畏縮得像只小老鼠,想不到膽子這麼大,竟威脅起他來了。
「好,要我幫你可以,我有個條件。」
「請說。」只要他肯幫忙。
他嘲弄的掀動冷酷的嘴角,「在我留在這兒的日子裡,每天都要吃五頓飯,還有一餐消夜。」玉竹目瞪口呆,「五頓……還外加消夜……」
「怎麼?你不答應?」
她銀牙一咬,「好,我答應你。」就算變也要變出來。
「成交。」敖俊不忘在後面又加了一句,「還有十兩別忘了。」
「你——」她是遇到土匪搶劫嗎?敖俊諷笑的睇著她,「現在後悔找上我了吧?」
「我才不後悔·」玉竹嘴硬的挺起胸膛說。
達成協議後的第二天深夜,玉竹嬌喘吁吁的搬來一隻大澡盆,連倒了幾桶熱水,已經汗流浹背。
「那是什麼東西?」敖俊嫌惡的眼光彷彿在看什麼害蟲似的。
玉竹輕喘著,「你沒用過澡盆嗎?你最好從頭到腳把自己洗乾淨,我還帶來一套乾淨的衣服,這是我爹生前穿的,料子還很新,你先湊合湊合。」
一雙粗黑的濃眉霎時打了個大大的死結。「為什麼要洗澡?我可沒聞到自己身上有臭味。」對他來說,一個月清洗一次就很多了。
她的秀眉也同樣擰起,「你全身上下好像在泥地上打過滾似的,怎麼可能不髒不臭,我還拿了剃刀來,順便把鬍子也刮乾淨。」
敖俊倒吸一口氣,放聲大吼,「你想都別想!」
「你要是不會刮的話,小女子可以為你效勞。」這麼大個子的男人,竟然還要小孩子脾氣,真不曉得留那堆亂七八糟的鬍子有什麼好看的。
他咬牙切齒的進出嘶啞威嚇的話語。「誰都休想動我的鬍子,尤其是女人!」
蓄了十多年的落腮鬍可以說是他的第二生命,絕不能讓人亂動,特別是女人,要是碰了會帶衰的。
「好,要我不碰可以,那你就自己刮。」她試著和他溝通。
「誰告訴你我要刮?」這女人先是用食物威脅他,現在竟然還想動他鬍子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在老虎口中拔牙。
玉竹好脾氣的勸說:「你不把自己打理得整齊乾淨,讓人耳目一新,沒有人會相信我會想嫁給你,反正鬍子以後還可以再留,等事情結束後,你愛怎麼留都行,但是既然大爺答應幫我,就得照我的規矩來。」
「要是我堅持不刮呢?」敖俊氣得牙癢癢的。
她輕歎一聲,「那我們昨天的協議就取消,明天早上請自動離開,希望下次大爺再餓昏在路上,能遇到一個好心人。」
「你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女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
「大爺,晚安了,希望你今晚可以睡個好覺。」玉竹口氣淡諷的說著,起身作勢要走,或許是屬於女人的一種虛榮心,縱使他們只是做對假夫妻,她還是希望他能穿著體面些,而不是像個落魄街頭的流浪漢。
敖俊下顎一緊,「回來!」
「大爺還有事嗎?」
一道凌厲的目光瞟向她,很是不甘願的說:「我會把鬍子刮掉,不過,這筆帳我會牢牢記住,總有一天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因為,天底下沒有女人可以威脅他!
玉竹嬌軀一顫,卻刻意忽略他的警告。「那大爺慢慢洗,我待會兒再來……哦!還有頭髮不要忘記了。」
「你這女人有完沒有?」敖俊咬著牙低暍。
趁他還沒發火前,玉竹忙不迭的開了柴房的門出去。
「可惡的女人!」他憤怒的將身上的衣物扒個精光,袒露出一身壯碩的肌肉,不情不願的跳進澡盆中,嘩啦啦的濺了一地的水,用手捧起水就往臉上潑了幾下,「哼!這就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總有一天,我要讓她瞧瞧我的厲害,看她還敢不敢這麼趾高氣揚的指使我。」
敖俊手上穩穩的執著剃刀,邊摸索邊將濃密黝黑的落腮鬍一刀一刀的剃去,慢慢的揭開他稜角分明、如刀鑿般的性格五官……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玉竹才重新回到柴房內驗收結果。
「女人,你給我穿的是什麼東西?!袖子和褲長都太短了,簡直像是大人在穿小孩子的衣服。」敖俊劈頭就斥道,玉竹彷彿被武林高手點了穴道,呆呆的站在門口瞅著他,一時回不了神,也沒聽見他的吼叫。
他又大吼,「你這女人耳聾了是不是?」
「呃……對不起。」她從怔忡中回神,臉頰微微發燙,「你說什麼?」
老天!她怎麼可以看男人都看呆了,一點矜持也沒有,真是太難為情了。
敖俊皺著眉抱怨,「這件衣服太小了,再去換一件來。」
「的確是太小了。」爹的身材和他實在無法相比,所以穿在他身上實在有些可笑。「明天早上我就去買,你先忍一晚。」
「哼!」他甩了甩一頭濕髮,很習慣的發號施令。「你還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過來幫我束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