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任倩筠
「真不知我是著了什麼魔?就這麼迅速又奇怪地迷戀上你。」
只見她艱難地申辯:
「我可不是什麼魔!你才……哼!」
你才是!她不滿地皺鼻,橫了他一眼,那句你才是魔、你才是狐妖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但一雙溫柔如水始終俯視她的眼可沒錯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低低的笑聲自他胸口傳出,貪婪的嘴吻上她光潔的額頭。「我才是魔對嗎?還在懷疑我是狐妖嗎?沒關係,時間會替我證明。」
黑眸凝在握於手中的卜鏡上,一張臉突然顯出了柔弱的模樣就算他真的是狐妖又如何?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就得跟著他不是嗎?
無法阻擋的冷風帶著寒意猛然地掃進屋來,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裡尋找溫暖。
「喂,趕快想辦法解決我快凍僵的問題啦!」
她主動的投懷送抱是很令人感到喜悅,但這聲喂,可就讓他一雙白眉挑得老高,低吟著說出心裡的不悅:「不是說好了,我也有名字的嗎?你應該叫我的名字才是!」
她是該高興在這種時候他還能保有一貫的氣定神閒;還是應該氣憤地乾脆站起來扯著他的長髮,大聲地朝他的耳朵咆哮著要一件冬衣呢?最終她發現這個人的頭腦絕對不比一般人。不不是仙不是神也不妖更不是人,既然什麼都不是,她也就不能太計較。她有氣無力,「月華是吧?請你無論如何趕快想辦法給我一件御寒的冬衣,不然只怕你這月華山的八方風雪很快就會要了我這條小命。」
雖然對她不怎麼親暱的叫法還是頗有微辭,但她不斷發抖些身體的確證明她難耐寒冷,隨手一揮,一道白光籠罩著小屋,奇妙地擋生了四面來風。
,唉……她搖頭從他的懷裡站了起來,一雙手沉重地落於他的肩膀,壓低臉迫近他,充滿無奈的道:「冬衣!」她無力地重複,「除非我們兩個打算永遠待在這裡,否則你應該做的是變出一件冬衣,好讓我能跟你去那個什麼月華山絕頂。」
「冬衣是嗎?」
淺灰色的瞳眸閃著思索的光芒,一手抵著乾淨的下巴,困惑的表情像是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
「我從沒變過這種東西,而且是一個姑娘家要穿的,以我現在的法力……」
「快一點!」
她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神仙,哪有神仙這麼笨的,要他變一件冬衣,就-件冬衣有這麼困難嗎?「好剛我試試。」就見他往自己身上隨手一指,一堆稻草就這麼從天而降。她狼狽地撥去臉上的稻草,正想破口大罵,卻看見表情凝重,陷入一片沉思中的他。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恢復了,沒想到還是不行。看來,只有這個方法了。」袍袖一揮,另一道白光直接奔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已迅速消融人她體內。一股暖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如喝了烈酒般地渾身都燥熱起來,她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燒燙的面頰,再看向白光的來源處,只見他原本還算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虛弱。她立刻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因過度消耗法力而顯得蒼白的臉正試圖朝她擠出一抹笑。
「這樣,有沒有好多了呢?」
她泫然欲泣,不知是什麼束縛住她的腳步,她就是無法向前緊緊擁住那個虛弱的身體。
最後,還是他淡淡的微笑化開了突然僵滯的氣氛。「不要一副感激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好不好?我很快就會好的,這一點法力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昨天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現在卻必須像一對患難夫妻相互扶持。命運,真是一種奇妙又無法解釋的東西。「我們真的得走了,猴兒在月華山絕頂等著我們呢!」他假裝若無其事的站起,卻在一陣暈眩之後栽倒在李鏡即時撲過來的肩上。
「呵,看來我估算錯誤,原來我的法力真的耗損得很嚴重。」
月華神還想強裝笑意,卻在聽到一陣隱忍的啜泣聲後突然止住。
「鏡兒?」
一手摸到了她溫熱的淚,他倉惶又急忙地注視著她,看見她淚光閃爍,又是憐惜又是好笑。「只是法力過度虛耗而已,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事,更何況我是真神正仙周羅王不敢收留我的……鏡兒?」
她忽然緊緊地攀住他的脖子,顫抖的聲音充滿無比的哀傷。
「你曾經說過,女人都是愚蠢的動物,除了會給男人帶來麻煩之外一無是處,現在看來,好像的確如此。雲哥哥一定是早就看穿這點,所以才會去喜歡一個男人,不喜歡我。」她抬眼,認真地看著他,「我、我是不是也開始給你帶來麻煩了?」
抬起她老是被淚水沾濕的臉,他溫暖且寬容的灰眸凝視著她的眼,低低的聲音,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是說過女人是很愚蠢的動物,不過,那並不是不可改變的,跟著我,你就會脫離笨女人的行列了。還有--」他冷下臉,以難得嚴肅的口吻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喜歡你再提到蔚雲那傢伙的名字,以後我都不要聽到,明白嗎?」
那是一種溫柔的威脅,那一句「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更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纏綿激情,頰上的紅暈就在尷尬間蔓延到耳根了。不得不在激情隨著她頰上誘人的暈紅升高前攔腰抱起她,免得任其竄流的結果,是他可憐的小徒弟得在絕頂上空等,而他們在折騰了半天之後,還是回到原點,回到還留著餘溫的床上去。
第七章
「果然你真是命定掌管卜鏡的人。」
白猴學人那樣的撫著下巴,有些感動地看著被卜鏡吸取而來的光線,那光線折射映照在師父的白色光罩上,師父原本如雪白的臉色,現在居然像個姑娘家一樣的白裡透紅。
一身跟月華神一樣的白袍讓天仙般的李鏡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風味,那是月華神在來到絕頂之前拼著最後一絲法力幫她變的。
當時她噘著嘴大嚷:「我為什麼要跟你穿得一樣?」
他頭轉過來抵著她,目光則溫柔卻又不容反駁地凝睇她,輕輕地吐了句:「我堅持。」就是那樣的眼神,輕鬆地逼退她的抗議。「是嗎?你怎麼知道我是命定的呢?」
盤坐於結冰雪地上的李鏡,一手心不在焉地拿著卜鏡,一手則隨意托著臉,心思有一半是被白光裡難得神情嚴峻卻也異常耶美的月華神吸引,一半則對據說已經修煉了四百多年的小猴子感到寸分好奇。小猴搔著可愛的小腦袋的它,金色的眼睛有類似人的光芒,思考的樣子則顯得很老成。
「我當然知道!」它小手一甩,顯得非常得意:「我活了四百多年,我什麼不知道!我不僅知道鏡子本來就由你保管,我還知道你的前世就是……」
「猴兒。」月華神清朗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悅在半空響起,適時地打斷了它的話。「如果不想我把你打回原來那只會吱吱叫的樣於,就趕緊閉上你的猴嘴。」
它乖乖地捂著小嘴,它可不要回到以前只會吱吱叫的樣子,現在能像人類一樣伶牙俐齒的,可是它多年苦修換來的成果。
但李鏡對前世的好奇立刻被月華神沒張開嘴也能發聲的情況吸引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張開嘴也能說話?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由空中發出的?」
白猴慢慢鬆開了嘴,衡量著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禁忌,於是又得意地解說起來。
「神仙嘛!神仙都是這個樣子的,尤其我師父不知道修煉了幾千年。你忘記了嗎?上次他還分身去日華山,幫你討回被日華神帶走的蔚雲。噢,糟了!」
看到李鏡明亮的臉上瞬間蒙上一層陰影,它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真是,果然言多必失!她的眼中蒙上霧氣,幽幽地望向日華山的方向,聲音一下子無力許多。「你說帶走雲哥哥的是日華神,既是神,想來雲哥哥也會跟著他一起修煉了;如果我也跟著你師父修煉,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就在哪一個仙神的聚會上相遇呢?」想到此,她長聲一歎,「那也得好幾百年以後了。」
白猴企圖亡羊補牢,連忙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其實跟著我師父修煉很好,他是一個已經有好幾千年道行的真神,又是玉皇大帝親封的山神,只要跟著他,很快你就能脫離凡胎,擁有一身仙風道骨,再說以你前世曾經是西……」嗚哇…半個小身體都被月華神的大掌壓入雪地中,徹骨的冰寒讓它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他一掌壓著白猴的頭,另-只手則自背後環住李鏡,將她壓貼在胸前。
「我不准你想他!」
霸道的語氣伴隨著他獨特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頰邊,他順勢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