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任倩筠
「三百年前的我是怎麼回事?」他撫著她醉酒般酡紅的臉頰,淺灰色的眼綻出溫暖的光,直射人她秋水般的明眸,他輕柔地低吟:「怎麼會任由你從我身邊溜走呢?」
「嗯?」
她秀眉微蹙,不太懂他自責的低喃。
「不過,現在珍惜,總還不算太晚。」
他一隻手開始順著她的肩頸下滑,嘴唇則隨後展開他溫熱而濕潤的吮吻。
她的喘息逐漸變得急促,甚至開始出現夢囈似的呻吟。
她的身體在他的挑逗下輕顫,不知不覺中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覺他原本冰涼的身體現在充滿了熱度。他回到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用溫柔似水的眼神凝視著著她。從那雙眼裡,她看到了另一個開始。他柔細的白髮垂墜在左側,在她的臉上來回飄蕩,看著俊邪的臉龐她微微蹙眉,遙遠的記憶露出鮮明的一角,她想起鏡台上的夢,不由自主地撫上他側臉。「我好像見過你。」他漾開微笑,在她唇上輕啄,「是啊,三百年前……不急,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回想。」感覺到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忽然闖入,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咬緊唇。
「別咬,會受傷的。」
他體貼地分開她的唇,用靈巧的舌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時繼續加深。一種隱密卻絕對美好的感覺逐漸往四肢百骸擴散,她像抓住水中浮木一般地緊緊攀著他的肩膀,同時指尖失控地陷入,喘息聲在這時變得混濁濃重。她想,這時她的臉上一定充滿了情慾的光彩,所以她嬌羞地埋首在他有著特殊氣息的頸間,隨著他,她逐漸迷失了方向。她在上升,也在墜落,那種失速的快感使她閉上了雙眼,全心全意地隨他浮沉。
她聽到他白喉間逸出低吼,她看見了另一個虛幻的世界,然後,像是無法承受這麼多的激情似的,她終於在他懷中昏厥。
月華山的空氣依舊清冷,山上依舊會毫無預警地下起大雪,太陽也還是逃避似的不願多加眷顧這個地方;但他月華神不會再因為沒有陽光而發出咒罵了,因為最明亮的一顆太陽,現在就寧靜地躺在他的身側。
低頭埋進李鏡頸間,嗅進令人迷醉的幽香,在她緊抿的唇角短暫的親吻之後,抬眼深凝這張無可挑剔的臉。與她的結合使他進入另一個無法想像的天地,他曾經以為世上除了仙神之地外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但是他必須承認自己有時候會被蒙蔽心智,以至於得等到三百年後,才有機會一探這絕美的仙境。
消散的法力奇妙地回復了大半,他相信這是因為即使李鏡被眨為凡人,與生俱來的仙氣依舊跟隨著她之故。
她安靜的睡容有著不可思議的美,他愛憐地以手指爬梳過她烏雲般的長髮,灰眸在觸及她微蜷於自己懷中的裸體時,意外地感覺自己又想要她了。他輕笑,訝異於自己太過旺盛的激情,卻決定順從這股激情,再度將她融入自己身體內。雨點般的吻灑落在她無瑕的肌膚上,成功地引來她的一聲嚶嚀。
她被無法言喻的美好感覺打斷香甜的睡眠,尚未完全清醒的頭腦閃過的是蔚雲那張俊雅文弱的臉。
「雲哥哥……」
埋在她胸前的他渾身僵冷,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雲哥哥?雖然明白傷痛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痊癒,曾有的記憶也無法快速地抹消,他抬起那美麗的下顎,輕柔卻帶著警告意味地問:「看清楚,我是誰?」
迷離的黑眸在低沉的嗓音下澄澈起來,她意識到自己手掌緊貼的是他白皙渾厚的胸膛,觸目所及的是他邪魅俊美的臉龐,她想起所有的事。
「啊……」隨著他的擁有,她無法克制地輕吟,腦海不斷想著「你是……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叫你……」
她不怎麼完整的話語點醒了他。對啊!他希望她怎麼稱呼他?
他沒有一個世俗的名字,別人都稱他月華神,就像別人稱西王母為西王母一樣,他們不像八仙,有一個世人都知曉的名字,或許幾千年以前有,但是他們早巳不記得。『
「嗯……」思考的嗓音低低地傳人她耳畔,「就叫……月華好了。」
隨著又一次的深深的佔有,瞬間一陣強烈的刺激襲來,她無法克制地發出一句短促卻曼妙的聲音。在他周密覆蓋底下的身體興奮得頻頻顫抖,無疑是在告訴他,她同樣感受著他所感受到的,他相信這可以幫助他們盡快遠離蔚雲的陰影。
「現在就叫我的名字。」
她再度失去思考的能力,張開兩片微紅的唇,無意識地低喃。「月華,月華……」他滿意地邪笑,「以後你只准叫這個名字。」隨後便埋首將她送至令要暈眩的高潮裡……當異樣的舒暢感緩緩褪去時,她沉重地吐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許多地方都一起疼了起來,而此時兩個交纏的身子尚未分開,喘息間淨是彼此的氣息。她聽見勻整的呼吸自她頸間傳來,她聞到來自他身上的屬於年寒霜的氣息,這種氣息意外地令人感到溫暖心安,她的手撥弄著他柔軟的長髮,在矛盾與困惑中逐漸睡去。
雪緩緩飄下,四週一片的安詳與李鏡內心強烈的不平靜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偏偏門外的人無法窺探她內心的微妙變化,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一般地,在門外氣定神閒地等待她。月華神側身,讓出一條路,略顯狡猶的微笑讓他在俊邪之外又添了幾許孩童般的稚氣。誰說他不是孩童呢?在等待她的時候,他已經悠然自得地在半空中飛了好幾圈,他飄揚的白色長髮,像一條柔軟的絲帶,不可否認,那樣子十分的好看。
「你還要猶豫多久啊?這月華山根本就沒有別人,害羞什麼呢?」他試圖朝她走近,卻聽到一聲尖銳的反抗。
「你不要過來!我、我還沒有調整好心情嘛!」
被這麼突然一吼,他有點錯愕,但也只能乖乖地繼續在外面等。
「好好好。」
他好脾氣地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是囉!」
他雙手環胸,習慣性地浮於地面,一頭長髮在背後放肆地飄揚,一雙邪魅的眼則怡然自得地閉上。這卓爾不群的神仙形象,讓李鏡看起來更為懊惱。為什麼他就是能裝得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而自己卻像個極度害羞的新嫁娘,深恐別人察覺她的異樣,一步也不敢踏出門
口。這種僵持的情形從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赤裸地蜷縮在他懷裡開始,當然她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從一開始的對峙到突然之間同榻而眠,意識到自己已經與他密不可分,這中間曲轉折不是一句話可以形容的。她不敢面對自己,更無法忍受他帶著那種別具深意的笑,及灰眸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掃視的樣子,只好把他連推帶拖地先請出去。像個無助的孩童般,她兀自在屋裡徘徊不已。怎麼辦?走到了這等地步,難道是真的應了卜鏡的預測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是否從此她就要跟著他在這霜雪覆蓋的月華山飄蕩一生呢?
她搓著發冷的雙臂,卻也換不來一點暖意。奇怪?剛剛他在的時候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
一旦把他趕出去了,這簡陋的屋子就像有八面來風一樣,凍得她四肢發僵呢?目光觸及那件鮮艷的鳳袍,一看,她就忍不住氣餒,這傢伙怎麼弄的啊?一件好好的衣服都能讓他給扯成這樣。她坐上床,隨手抓起來,卜鏡在此時靜靜地落在她的腿上,霎時,許多的感觸湧上心頭。如果那晚她沒有心血來潮地出去遊蕩,如果他也不是那麼剛好地來到日華城幫人算命,
這面鏡子沒有陰錯陽差地落入自己手中,一切是否會就此改觀呢?
已經發生的事,現在去追悔或回想也是徒勞無益,但她還想問問卜鏡,「你再告訴我一次,我的未來到底會如何?」
模糊的鏡面逐漸清晰起來,鏡中的自己一襲白衫,在群山野嶺間自在地翱翔。
行了行了!她收起鏡子,她知道了,她真的得認命地待在這個除了雪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地方了,現在她最迫切的問題,就是如何以一件抹胸去抵禦這種會讓人昏厥的寒冷。
「鏡兒,你可以出來了嗎?」
事實上,他已經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拉出去再說,但是她的表情制止了他。
她摟著自己的雙臂,失血的唇緊緊地咬著,她惡狠狠的眼睛看起來很想罵他,但是凍僵的唇卻使她暫時發不出聲音來。他只是呆愣了一下,就立刻向前緊緊抱住她,低下頭,臉貼著她冰冷的臉頰,灼熱的吻如雨點般地降下。
「你不要再吻我了。」
一恢復說話的能力,吐出嘴的居然是這麼殺風景的一句,難怪他要乾脆狠狠地吻住她,讓她明白這是她從此以後必須習慣的事。無法解釋他濕熱的唇舌所帶來的震撼,那是一種具有吸引的東西,一旦附著於自己唇上,渾身的力氣就會被吸走,他與生俱來的霜雪氣息,則會連帶地凍結她僅存的理智。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風味獨具的唇,他又是笑又是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