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凱琍
接吻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為什麼還有人要浪費口舌罵來罵去、打來打去呢?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在接吻,相信宇宙和平就會真正降臨了。
而紀雨情呢?她整個人都傻住了,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她不是沒有接吻過,但這種猛烈的、癡狂的、連問都沒問一聲的,卻是她從未體驗過的吻。
白宇恆突然吻上她,又突然放開她,看著她那雙蕩漾的眼眸、微啟的紅唇。
多誘人啊!不,這一定又是她的招數,想用這副楚楚可憐、無辜純真的樣子來迷惑他,休想他會上當!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身上確實發生了要命的、絕對的反應,天曉得她是使了什麼妖法,竟讓他興奮得一如初嘗情慾的少年?
「你……為什麼?」才剛吃過飯就接吻,她一向最討厭這樣的,但這次不太一樣,她太過昏眩而不覺得嘔心。
「不為什麼,就為了我高興!」他猛然推開了她,警戒自己不能靠近這妖女,逃,他非逃不可!
簡直像只喪家之犬,白宇恆衝出大門,重重反鎖之後,開了車就往大路直駛。
「白先生……」紀雨情喚不回他的腳步,就這樣被留在屋裡,只能默默撫著自己的雙唇,不知該對此種狀況如何是好?
那男人為何吻她?而她為何又讓他吻?看來他受的打擊還比她嚴重呢!
活了二十五年,她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是很不懂男人。
白家大廳,氣氛詭譎。
傍晚五點,紀谷威前來拜訪;他沒帶禮物也就算了,卻還擺著一張臭臉,對桌上的咖啡和酥餅動也不動。
高千惠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你說我兒子拐走了你女兒?」
「沒錯」紀谷威從鼻孔哼出氣來,「你兒子在電話中說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兒子一天不交出你女兒,你兒子就一天不放回我女兒!」
一堆兒子女兒的,聽得高千惠都有點迷糊了,不過想想自己也就那麼一子一女,而對方也是如此,那麼要想通就簡單多了!
高千惠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你聽清楚了,那還來問我做什麼?除非你兒子交出我女兒,否則,我兒子也不會放回你女兒!」
「你這臭婆娘,巴嘎野鹿!」紀谷威氣得大罵出口。
「真沒教養,要罵就罵漢語,要不也要罵台語,用日文罵人做啥?你到底是哪一國人啊?」高千惠立刻反擊,她可還沒秀出英文呢!
「你們這一家子都是瘋子!你女兒不知檢點,你兒子任性而為,你根本就不配稱為一個母親!」紀谷威越罵越喘,一口氣就要順不過來。
說她不配稱為母親?這話可是把高千惠惹火了,「你才該反省反省呢!是你兒子先拐走了我女兒,現在我兒子這麼做又怎麼樣?凡事有因才有果,別只會埋怨別人,沒用!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罵個沒完,傭人們都不敢接近,唯恐被流彈所傷。
突然,紀谷威雙手抓在胸口,雙眼一瞪,「你……你……」
「你什麼你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高千惠已經把所有的修養丟到一邊去。
「你會有報應的……」說完這句話,紀谷威就往前一倒,整個人壓上了高千惠。
守寡十年來,這還是頭一遭有男人靠近她的身,高千惠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才張口狂喊:「哇!救命啊!快來人啊!」
紀谷威的血壓沖得主局,就這樣倒在仇家的懷裡,不過至少也報了一箭之仇,他終於以「某種方法」把她壓倒了。
大半夜的,白宇恆又開車回到屋前。
胡亂開了兩小時的車,疲倦的地找了家旅館投宿,卻發現他再也不能容忍那些別人用過的東西,並突然問起自己為啥要逃走?那明明是他的別墅,他該是主子才對啊!
半夜一點,他恨恨地又回到這裡,爬上樓,看見紀雨情又睡在他床上。
忍無可忍,罪無可赦,他一下子跳上了床,才抓起她的肩膀,卻很痛苦地看清楚,她此刻只穿著一件襯衫,而且裡面什麼也沒穿。
「嗯……」她再度發出那惹人犯罪的低吟。
月光為何如此明亮?夜晚為何如此寧靜?他不禁要恨起自己的眼力和聽力。
「滾!這是我的床。」他從齒縫中擠出聲音。
「別吵嘛……」紀雨情睡眼朦朧的,只當自己是在作夢,雙手環上他的腰,當他是個超級大抱枕。
這一定是噩夢!白宇恆懊惱透了,他竟然使不出力量,推不開這雙小手。
不不!他是因為太累了,懶得跟她計較,對對!就是這樣,所以他將就點吧!反正睡著就沒事了,千萬別睜開眼,千萬別看得太清楚……
月兒在枝頭,星兒正眨眼,一起含笑望著這對冤家。
白宇恆睡得安穩又幸福,還是這張大床合他的意,還有旁邊這個抱枕好軟,壓在身下剛剛好,雙腿夾著更舒服,他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紀雨情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東西環抱著,怎麼也掙脫不開,碰起來有點硬硬的,但感覺很溫暖、味道很清新。
直到朝陽升起,鳥兒吱啁,兩人還是不曾離開過對方的懷抱。
一早醒來,紀雨情只覺得神清氣爽,正想伸個懶腰,卻赫然發現枕邊多了一顆頭,而且是白宇恆的頭!
「哇啊……」她發出一點也不淑女的尖叫。
「吵什麼吵?」他緊皺著眉頭睜開眼,看見那張小嘴張開著,想也不想就封住了她的唇,任何擾亂他睡眠的人都不可原諒!
紀雨情無法發言,只能咿咿嗚嗚的,哦!不要,她不要再這樣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這種動物只會毀了她的人生!
昨晚他衝出這屋子,她一個人輾轉反側的,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她一定要抗拒到底。
可是啊可是,接吻真是太美妙了,如果發明了接吻機器人,她一定會搶先去訂購,只要能有此時的一半快感,也就夠讓人回昧無窮了。
這世上為何要有情慾這種東西呢?不知造就出了多少癡男怨女,真是太壞了!
好不容易白宇恆放開了她,看她還是一臉傻傻呆呆,一副欠人「熱吻」的模樣。
「不吵了?那就繼續睡。」他裝作冷酷的說。
她連耳根子都燙起來了,卻勇敢的瞪著他問:「你怎麼可以親我?」
「誰教你那麼吵?」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怎麼能不吵?你怎麼可以跟我一起睡?」她跟程子鴻是訂婚以後才同床的,更何況她跟眼前這男人才認識沒幾天!
「這是我的床,該滾的是你。」多話的女人,自己找罵,哼!
「是你把我帶來這兒的,那你立刻放我走!」
「想都別想,除非你弟弟帶回我妹妹,否則,我永遠都不放開你!」他得意洋洋的威脅道,很高興看到她臉色一變。
哼!這男人根本不像外表那麼風度翩翩,完全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不管怎麼樣,你不可以跟我同一張床,也不可以再親我了,我嚴重的警告你!」
「說得好像你有多聖潔似的!」他忍不住要激她,存心嘲諷道:「你穿著我的襯衫,睡在我的床上,內衣內褲還掛在我的浴室裡,你自己這樣投懷送抱,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他……他說得好過分、好傷人!紀雨情立刻紅了雙眼,「那是……因為我沒有衣服換,我總要把衣服洗好晾乾,不然我明天就沒衣服穿了,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床,如果我知道的話才不會選這間房呢!」
奇怪的女人,怎麼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了?還有那副脆弱無辜的表情,好像都是他在欺負她似的!
不過,更奇怪的是,他怎麼莫名其妙的心痛起來?這既沒道理也沒天理!
「我這就換房,我才不要跟你擠在這兒!」她眨回眼淚,七手八腳想要爬下床。
說不上是怎樣的一股衝動,他一把就將她抓回,穩穩地貼在他胸前,還說了一堆似是而非、心口不一的話,「忘了嗎?你是我的奴隸,我沒叫你滾就不准滾!現在被窩已經睡暖了,你要繼續當我的抱枕。」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完全有聽沒有懂。
「閉嘴,反正你給我睡覺就是了!」他拿整個身軀壓住了她,昨晚和她同床,他都能忍耐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麼不行的?
「現在就放開我,你聽見了沒有?」她拿出最後一絲冷靜鎮定。
「你再吭一聲,我就把你吻到暈過去。」他沉聲威脅著。
多可怕的恫嚇!但是也多……誘人!不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掙不開他的鉗制,她扭動了好一陣子,發現他還是不為所動,堅持不讓她下床,這人簡直矛盾至極,她沒法子跟他講道理。
重重歎了一口氣,她只得放過了自己,再次閉上眼睛。
以往總會有罪惡感的回籠覺,現在變得非常自然而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