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好辯金釵

第8頁 文 / 林淮玉

    「有很多事,你不明白。」他歎了一口氣。

    她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我白癡啊,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我太杞人憂天了。」

    「為什麼不可能發生?」他反問。

    林黛玉拍了拍他的肩頭,「老兄,你忘了,你不愛我啊,你既然不愛我,又怎會和黑濤同時愛上我呢?」她提醒他,兩人今天的談話根本是在庸人自擾。

    他微愣。「是啊,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往事不可能重現。」

    她點頭微笑,笑得有幾分苦澀。

    「不管怎樣,不許再見黑濤。」他還是不准她。

    聞言,林黛玉橫了他一眼。

    「你這人怎麼這麼固執?我和黑濤做朋友又沒礙著你,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古代人就是古代人,差了幾百年,靈活度也差了幾百年。」

    「什麼幾百年?」

    「我說你食古不化。好了,黑濤這個狀師朋友我是交定了,你不准阻止我。」

    他不知道嗎?沒有一個律師朋友在她的生活圈行走,她可是一點安全感也無。

    「為什麼非要黑濤不可?」他不準備讓步。

    「不是非要黑濤不可,而是因為黑濤是名狀師,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金陵城的狀師不只黑濤。」

    「我要的狀師是一流的狀師,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

    「阿貓?阿狗?又是你的朋友?」怎麼她的朋友全取了個怪名字,不是蘇格拉底就是奧莉薇。

    「哦——不!我的朋友裡沒有阿貓和阿狗,你別亂扯一通。」

    「明天我再介紹另一位十分有名望的狀師讓你認識,別和黑濤扯在一起。」他仍不死心。

    「有名望的狀師?他是大明第一狀師嗎?」她問,揚著可愛的俏顏,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不是第一,可也稱得上是榜眼級的狀師,」

    她搖搖頭,直接拒絕。「我只要第一,其餘免談。」

    沐且雲見她不聽勸,火氣上揚,「你講不講理啊!怎麼這麼難溝通?」

    「你才不講理呢!人家想跟誰做朋友還干涉這麼多,你煩不煩啊!」

    「我是你丈夫,你應該聽從丈夫的意見,」

    「丈夫又怎樣,一丈之內是我夫,一丈之外……」

    她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閉嘴,「一丈之外呢?說下去啊,怎麼又不說了?」他鐵青著一張臉,她嚥了嚥唾沫,「不說了,免得有人要殺人了。」

    她最不會的就是看人臉色,現下差點惹禍上身,他陡然伸出長臂,扣住她纖弱的腰肢,俯首用唇廝磨著她紅粉的嫩頰,嗓音低沉:「一丈之內是嗎?很好,既然你承認一丈之內是我妻,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幹什麼——」

    根本來不及解讀他話中涵義,他的舌已鑽人她的唇內,侵犯她的柔軟一她哩嚀出聲,雙腿一軟,身子不停地發顫,又來了,他又要侵犯她了,只能任他狂肆宰割,她很自己真沒用,竟然無法從他的掠奪中逃開,他將她抱起,置放在大床上,俯視她。「這一回很有機會懷上孩子,你自己要好好小心身子。」

    猛地,林黛玉的心揪了下,幽幽開口:「我不要孩子,你不會明白無父無母的孩子有多可憐。」

    「誰說孩子會無父無母?」他不高興地道,「有父無母一樣很可憐,」她氣息虛弱。

    他轉身,攏起身上略顯凌亂的衣物,瞅著她精巧的小臉,卻無法洞悉她的心思。

    「你怎麼老是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我身子皆健朗,孩子怎會有父無母,除非你想離開沐王府。」

    她的心房乍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想望,在這裡的日子,雖談不上無憂無慮,可也算是衣食溫飽,她嫁的男人,稱不上溫柔體貼,亦不愛她,但有情有義,子然一身的她有啥好怨的?

    「我不屬於沐王府。」她說。

    「你要搬回賈府?」他問。

    「我也不屬於賈府。」

    他被她弄糊塗了,既不屬於沐王府,也不屬於賈府,她到底屬於哪裡?

    「生下孩子,還你自由,你愛屬於哪裡就屬於哪裡,我在金陵不會久待,你要把握我留在金陵的時間。」

    她忘了他是浙江總督,回來金陵省親請的是婚假,就算加上老夫人臥病在床的探親假,他也不可能待上一年半載。她已有預期,他或許會將她擱在金陵。

    不過,無所謂,她是新時代的女性,沒有男人一樣可以活得有尊嚴。

    該會發生的,總是逃不掉。

    第五章

    白日的燦陽照射在高大昂藏的男人身上,陽光裡伴著幾許涼風。

    「大人,您真打算這麼擱著不處理?」

    「處理什麼?」

    站在男人身後的樓奔半猜測著主子的想法。

    「藕花姑娘……」

    「噤聲,我不想聽到她的名字,有關她的事我已經不想再知道。」沐且雲說出了他的決心。

    「如果大人受不住這情傷,千萬別悶著,悶壞了身子可划不來。」

    話聲甫落,沐且雲轉過身來平靜地看了樓奔一眼,澀澀地道:「從今而後,忘了今天你所告訴我的事。」

    「大人」

    沐且雲抬起手,阻止他再往下說,「我會一件事一件事求證。」

    「如果真相是這麼殘酷,不如大人別去求證了。」

    樓奔勸他,沐且雲神色嚴厲地道:「樓奔,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看我遇上了這麼愚蠢的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樓奔老實地搖搖頭,「大人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英雄人物,不會做蠢事。」

    「可我卻做了,而且蠢了這麼多年,」想不承認都難。

    「大人全是為了一片癡心,卑職不認為大人真有那麼蠢,真正蠢的人是藕花姑娘。」樓奔直接下結論。

    樓奔以男人的心境揣摩主子的心情,完全能體會其中的酸澀,「女人真是不能相信,尤其是那些看起來純潔無害的女人,傷人不見血。」

    沐且雲啊沐且雲,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她為什麼要這麼騙你?說實話不是很好嗎?騙了他就能擁有快樂和幸福嗎?

    他需要沉思,惟有沉澱思緒才能幫助他理清混沌不明的思緒。

    此時史潔瑛不識相地由身後環住沐且雲的腰桿,嬌聲道:「且雲哥,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背和你的懷抱一樣溫暖?」

    「沒有。」女人的話他已不再輕易相信。

    尚未恢復自信的男人需要女人的甜言蜜語,例如此刻,史潔瑛的仰慕情懷令他感懷在心,「我以為你會娶我的,害我哭濕了十條手絹,」聽起來夠誇張,但能打動人心,男人和女人一樣喜歡聽好聽話,沐且雲是個正常的男人,當他內心脆弱時,不免需要女人的鼓舞。

    「改天陪你上街買十條手絹補償你。」

    她笑了,心裡燃起一絲希望。「她不夠好對不對?」

    「誰?」他問。

    「你的妻。」她磨蹭著他的虎背。

    「為什麼問起她?」微皺眉,他學乖了,不想太輕易放感情在不確定的女人身上。

    「她乘坐馬車出沐王府去了,貪玩的女人不適合主持大家庭的家務。」

    沐且雲鬆開她的手,不想她會錯意。「我不反對她交朋友,到朋友家走動走動,時間過得快些。」

    「她是你的妻,應該留在家裡多陪陪你。」

    「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需要人陪。」他只想靜一靜。

    「且雲哥何時離開金陵?會不會帶她一道去浙江?」這是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一切順其自然,我心裡還沒有任何想法。」史潔瑛心機深沉地笑了笑,「皇上計劃派遣鄭和下西洋,各省已派人協助採買,務必助鄭和順利完成此次下西洋的任務,且雲哥應該很快就會回浙江吧?」

    「總督府裡已有專人負責相關事宜,我在不在府裡不是很重要。」

    「大人,老夫人要卑職請您陪她聊天解悶。」

    樓奔煞風景地出現,恨得史潔瑛牙癢癢的。

    沐且雲走後,史潔瑛開始發怒,「你是存心與我做對是嗎?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我和且雲哥正好的時候,你出現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少同我犯沖嗎?」

    樓奔聳聳肩,打著哈哈:「我也是人家的夥計,老夫人要我往東,我可不敢往西。」

    「是嗎?我猜是你自作主張吧!」

    什麼嘛!說他自作主張,以為她是戶部千金就可以這樣糟蹋他嗎?

    「沒有的事,樓奔哪敢自作主張?」

    史潔瑛白了他一眼,「你不敢嗎?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咧,從我認識且雲哥的第一天起,你哪一次不出來搞破壞?真是氣死我了!」

    樓奔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戶部小姐不想看到我,以後可以少往沐王府跑。」

    「你說什麼?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命令我少往沐王府跑,你不要命了嗎?」

    史潔瑛冷冷地說。

    樓奔才不怕史家千金口出惡言呢!他吃的又不是史家飯,因此仍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我想我活到七十歲應該不是問題,倒是史小姐不能常生氣,聽說常發脾氣的人容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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