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子澄
當然,沒有意外地,他的妻子人選自然是緋聞中的女主角白睦琳。反正他們之間的「故事」早已讓媒體描寫得天花亂墜,他只不過借力使力,讓所有事情有個合理的圓滿結局,真可謂是皆大歡喜。
隨即這個消息便以一傳百,迅速地蔓延開來,連媒體都以大篇幅來誇大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豪華婚禮;但千料萬料,料不到女主角竟然全不知情!
白睦琳呆滯地盯著萬仁彌的嘴不停張合,當她在聽到自己即將和熊初墨結婚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其實已經聽不住任何音律了,整顆腦袋亂轟轟的,根本不曉得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要結婚了?跟那頭熊?這是她從來沒想過的荒謬事!
不是不想結婚,不是沒想過成為人家的妻子,但她就是沒想過對像會是他,從小整她整到大的冤家!
不行!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好好地想一想,想」想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牽扯和轉折,不然她沒有辦法面對所有人,包括她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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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屋子裡沒有一絲燈光,白睦琳呆坐在自己先前並未退租的房間裡。她沒有開燈,因為她的心情太紊亂,根本沒察覺到黑夜的到訪。
窗口斜射進皎潔的銀絲,那是月亮溫柔的光芒,勾引她探出細指輕輕探觸,卻怎麼也摸不到那抹光潔的虛幻。
輕歎口氣,蜷縮在沙發裡的瘦削身影低垂下頭,將泛疼的腦袋支撐在拱起的雙膝之間;她總是理不清熊初墨的心,但至少,她可以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
喜歡他嗎?這似乎是個滿愚蠢的問題。
在高雄鄉下成長,從小到大一直被當成男孩看待的自己,從來沒有任何男孩的身影在心頭逗留過,唯有他,讓她想志也忘不了。
或許這是他讓自己記住他的方式……呵!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他的思考邏輯恐怕有點問題。
這麼變態的方式,讓人避之唯恐不及,卻偏偏硬是一讓她記住了。
更可怕的是,它就像個被烙了印的疼痛印記,偶爾會遺忘,但卻經常在不知不覺間隱隱泛疼,輕輕淺淺且不容忽略地提醒它的存在。
傻啊!那紙合約根本是個說服自己的借口,真相是她貪、心的想多些時間跟他相處,即使他是如此霸道、不講道理……如果不喜歡他,她怎會容忍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想必老媽受不了女兒做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丟臉事,才會讓大哥北上來關切吧?!
哎,為什麼單純的喜歡會變得如此複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是否會選擇再次飛蛾撲火?她不知道,也無法在這個時候決定要不要與他共度一生。
倘若他是真心的,結婚這種屬於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他為何不找她商量?隻字片語都不提的他,莫非是等著讓她「驚喜」?
驚,是太多。
喜,那就算了吧!
如果緋聞一定得用婚姻來作完美的ending,那麼整個演藝界恐怕不再有單身貴族。
頰側滑下兩行清淚,淚濕了她的棉質白色長褲,也滴涼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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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地開著車子在台北的大街小巷裡穿梭,熊初墨就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只為了尋找他心裡所思念的女人。
由於昨天已經跟「另類」談好讓她回去做原本的職務,因此一早他便一人前往片場拍戲,一忙下來倒是忘了關心她的工作狀況。
還好公關部是她所熟悉的工作環境,心想應該不至於有太大的問題,沒想到他在她臨下班之際到「另類」接人卻撲了個空,直教他心亂如麻!
她是少根筋、她是不怎麼會看別人的臉色說話,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沒有女人該有的纖細和敏銳;她一樣會受傷、會驚怕,他怎麼會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點?
最最糟糕的是,他幾乎已經昭告全世界,他熊初墨要結婚了、要娶妻了,唯獨忘了透露這個訊息給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她……
或許是多年以來的心願即將成真,他被興奮沖昏了頭,所以忘了這個世界傳達消息的速度比光速還快;抑或是太篤定她一定會欣然接受這既定的事實,所以即使忘了通知她也不放在心上?
該死!他怎麼會做出這麼愚昧的蠢事?!
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戴上耳機接通來電。「熊初墨,哪位?」
「是我。」電話線那頭傳來白睦爾的聲音,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愉悅。「老媽挑了幾個好日子,你要不要找個時間回來看看,還是我直接報給你選算了?!」他指的是回高雄,帶白睦琳一起回去。
熊初墨胸口一陣緊縮,那是一種深沉的疼痛,使得他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回答好友的問話。
「喂?幹麼悶不吭聲的?嚇人吶!」白睦爾蹙眉將話筒拉離了些,再莫名其妙地附上耳際。
他記得自己還沒將好日子的「明牌」報告給這個未來的妹婿知道,怎麼他就沉默地思考了起來?
咬咬牙根,熊初墨的眼仍緊盯著任何一個她可能出現的角落。「她不見了,我正在找她。」沙啞的聲音掩不住焦急的憂慮,他憂心如焚哪!
「不見了?!」白睦爾的聲音瞬間拔*局,在怕驚動其它家人的顧慮之下,他很快地壓低音量。「怎麼會?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然他不需要到處亂闖。
電話兩端出現靜默,久到他們幾乎要忘了現在正在通所費不貲的長途電話——
「你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嗎?」打破岑寂的是白睦爾。
「不知道。」
白睦爾忍不住低吼。「不知道怎麼找人?」
「……我盡量。」他只能如此回答。
白睦爾安靜了兩秒,陡地想起一個可能。「她以前租的房子呢?你去找過了沒有?」這個傻妹妹在台北應該是無處可去,而這是最大的可能。
愣了下,熊初墨驀然知道該到哪裡找人了!
好不容易說服房東借給他備份的鑰匙,熊初墨懷著志忑的心情扶階而上,希望她不會讓他白走這」遭。
輕巧地打開大門,迎接他的是滿室烏黑,頓時讓他的心涼了一大半。
「誰?」
就在他差點被黑暗擊倒的剎那間,一聲輕揚的沙啞女音拯救了他的絕望,而那聲音,對他而言宛如天籟!
關上門,藉著微弱的月光找到她的身影,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心跳加速地朝她緩步邁進。
感覺人類的氣息逼近,白睦琳不由得心慌了。
她無心思索是誰會侵入她好一陣子不曾回來的房子,但天生的防禦能力讓她警覺了起來,小手不假思索地摸上擺在身邊的木質面紙盒;她準備拿這當武器攻擊來者,如果那個人膽敢對她不利的話。
對方的腳步移動得很慢,卻阻止不了她不斷加快的心跳,她甚至聽得見占H己如擂鼓的心跳聲,雙手緊捧著面紙盒不敢放鬆;就在她瞧見對方的鞋尖暴露在月光下時,她咬緊下唇閉上眼,快速地揚一局手上的面紙盒——
「睦琳!」直覺反應攫住她的細腕,熊初墨被她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是我,你看清楚!是我。」
「啊——」白睦琳狠震了下,虛軟地驚喘一聲,瞠大雙眼看清他俊秀的臉龐,她瞬時像被抽光全身力氣地嗚咽出聲,然後像個孩子般嚎哭起來。「嗚哇——」
「睦琳……」心臟一陣揪疼,他不知所措,只好坐到她身邊將她抱至腿上,輕輕地搖晃起來。
他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止住她的哭泣,但他看過母親在哄騙哭泣的孩子時,約莫都是利用這種方式!但願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
失控地窩在他懷裡哭了好一會兒,白睦琳突然覺得難堪;這麼大的人了,還哇啦哇啦地哭個不停,像個小嬰兒似的,丟臉死了!
吸吸鼻子,她的聲音沙啞得難聽。「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不知道。」他坦白招供。「我開著車在街上亂晃,看能不能好狗運地『撿︼到你;要不是睦爾正好打電話給我,提醒我還有這個地方可以找,我可能得在街上晃到昏倒為止。」
他試著用輕鬆的語調轉述他的沒頭沒腦,因為氣氛已是太過緊繃,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喜訊的發佈和自己對她的疏忽,只好輕鬆帶過。
果然白睦琳沒辜負他的期望,她逸出一聲輕笑,著實讓他給逗笑了。
這傢伙壯得跟頭熊一樣,她實在無法想像他會有昏倒的一天。「你太誇張了吧?昏倒?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她還笑得出來,表示自己還有挽救的機會,他努力扮演可憐的姿態。「我到公司接你下班,誰曉得你同事跟我說你早就離開了,而且你也沒有回家,你都不知道我快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