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澄
「這點你大可放心,答案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見鬼的無庸置疑!」他就不信這傢伙在面對他自己的女人時,還能這麼坐懷不亂!
微歎口氣,竇嗣丞憐憫地看了眼已呈呆滯的白睦琳,然後再將視線轉回熊初墨臉上。「熊先生,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如果你願意跟『另類』合作,條件我們可以談。」
「條件?」壞壞地挑起眉,熊初墨顯然對他的提議產生興趣。「你的意思是,任何條件?」
「是的,任何條件,如果不是太離譜的條件,我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有合作的意願,我們絕對會派出最有經驗的經紀人與你合作。」
「……相信我,我的要求對你而言,絕對不會是『太』離譜的條件。」
第六章
青天霹靂!
白睦琳被調職了,從接到公文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份就成了熊初墨的宣傳。
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自己竟會從一個公關人員變成宣傳?姑且不論職位究竟是明升暗降,還是明降暗升的問題,重點是,這根本就是史無前例的怪事——.
在熊初墨沒有理由地出現在「另類」的隔天一大早,她便接到人事部給她的職位更動通知;在看清公文上的聲明之後,她除了感到青天霹靂之外,心情更是直掉谷底、無力爬升,甚至連腦子裡都出現了從來不曾有過的回鄉念頭。
完蛋了!她在台北輕鬆自在、逍遙快活的日子,難道就得葬送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改變裡嗎?
不!向現實低頭不是她的作風,雖然她得面對全新的工作和她目前最不想面對的男人,但她還是得堅持自己的立場,絕不能讓熊初墨以為她是挾著尾巴逃走——那太沒面子了,她丟不起這個臉!
但問題是,她對宣傳的工作一竅不通啊!她該怎麼做才能做到堅定自己的立場和保衛自己的尊嚴咧?
正當她苦惱得不知所措之際,她好狗運地在公司裡,巧遇以往曾有數面之緣的救星——編劇白淳士。
白淳士的老婆藍嵐就是以宣傳起家,目前則是因為懷孕而賦閒在家。
白淳士很夠意思,在得知她的困難之後,二話不說地代替藍嵐答應了要教會她所有宣傳技巧的任務,因此她現在才會在白家當客人…呃,其實是當個學生,有點超齡的學生。
「不是啦!」藍嵐頭疼地撫著額,她從沒見過資質這麼差,卻還妄想當個宣傳的人。「不是你的夥伴在拍片時你就能亂跑,你要一直跟在他旁邊才行!」
「為什麼?」白睦琳的聲音只能用哀嚎來形容。「拍片時間很長啊!如果不能亂跑,那、稍微離開一下總可以吧?」她努力地爭取行動自由,即使只有一丁點的可能都好。
「不行!這樣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他才不會找不到人處理。」藍嵐撫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完全不給餘地地否定了。
「那萬一突然尿急或肚子餓啊、不舒服的時候該怎麼辦?」後!人類都嘛有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這些規定簡直沒有天理。「而且我也不能跟他進男廁啊,這根本就強人所難嘛!!」
藍嵐翻翻白眼,開始懷疑老公是真的好心想幫助這個女孩,還是根本只是故意想整她?不然怎會找了個這種不長眼的燙手山芋回來?
她深吸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影響到胎兒。「不只是你會有這個困擾,而是每個人都可能遇到這種情況,所以導演在適當的時間會安排休息,那時候再麻煩你去解決你的困擾行不行?」
白睦琳扁了扁嘴。聽了老半天,她對於宣傳這個職位,只有一個感覺可以概括,那就是「宣傳根本不是人幹的工作」!
什麼嘛!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每天還得比那只熊早起床,更可惡的是還得比他晚休息……難道他們都不知道那只熊體力過人嗎?只消讓他操個三五天,難保不用多久,她就會從美少女變成臭老的歐巴桑,那她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見白睦琳沒答腔,藍嵐終於露出鬆了口氣的微笑。「很高興你瞭解我的意思,那麼大致就是這些注意事項,我應該沒有遺漏什麼地方。你還有問題嗎?」
白睦琳眨巴著眼偷覷藍嵐,看起來滿腹心酸。
藍嵐假裝沒看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哀怨模樣。沒辦法,不是她狠心,而是她真的感到有點累了,而且腰酸得厲害,是該到床上躺平休息的時候了。「白小姐?那我們就……」
「對不起。我可以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想了又想,白睦琳還是出聲了。
藍嵐的嘴角抽搐了下,努力維持的完美笑靨逐漸產生裂痕。「呃……請問。」
「可不可以……我這是假設性的問題喔—.」
瞄了眼藍嵐越來越猙獰的「微笑」——如果那還稱得上笑容的話;她舔舔乾燥的唇,說話的語氣有點太過小心。
「我可不可以……自備尿壺?」
既然已經上過所謂的「職前訓練」,不管像不像,總學得三分樣,然後就到了該跟那個「夥伴」共同上陣的緊繃時刻了。
一早,她認命地帶著自己的筆記和熊初墨的行程表,一路殺到他位於台北的住所,想先來一場「事前協調會」,好將兩人工作夥伴的關係先做一個清楚的界定。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的耐力,原以為可以心平氣和地與他和平相處,沒想到話才講不到三句便攪起她熊熊火氣,令她將千叮萬囑、警告自己收起利爪的決心忘得一乾二淨。
「後!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否則怎麼可能她公關做得好好的——呃,雖然茶包仍然不斷,可是也不至於被轉調到她全然不熟悉的部門嘛!原來他就是幕後的那只黑手!
「要是故意搞鬼我就不會跟你講了,你還是認命吧,小白目。」哎哎哎,這女人半點長進都沒有,有人會像他這麼光明磊落地把自己幹的壞事全數招供嗎?真是,老將他看得這麼扁。
或許是他的笑容太過刺眼,頓時教她理智全失,當場決定包袱款款回家吃她老娘!
「嘿,你到哪裡去?」熊初墨根本運動都沒動,維持慵懶的姿態坐在沙發裡,笑看她背起包包往大門沖的修長身影。
「回家,回高雄。」將地板拖鞋很沒氣質地踢脫腳掌,她恨不得立即由他的勢力範圍之內消失。
熊初墨舒服地將手臂枕上後腦。「我不記得最近有排在高雄的通告。」
「誰還管你的死人通告?」緊急煞車,雙腳完美地停在大門前的位置,小手伸出來正好握住門把。「我、不、干、了!」
就在她涮地一聲拉開大門之際,熊初墨納涼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行喔!除非你想進牢裡吃公家飯,不然你的願望恐怕無法達成。」成功地消弭了她的所有衝動,迷迷糊糊地又將大門關上。
後!他以為她是笨蛋嗎?三兩句就被他嚇倒?她不過是辭職回家吃家裡,就不信中華民國憲法哪一條規定員工不能離職的?他分明是唬人嘛!
「我不幹就得吃牢飯?」她哼哼地冷笑兩句,半點都沒認真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啊無你是頭腦打結還是瘋了,這麼脫離現實的鬼話你都掰得出口?給你一個忠告,該到醫院檢查檢查你那顆中古的腦袋了!哼——」末了還不屑地噓了聲。
揚起好看的笑紋,熊初墨對她的貶損全然不以為意。「我看脫離現實的人是你吧?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瞇起眼,隱隱聽出他話中有話。
熊初墨突然拿起距離身邊不遠處的無線電話,順手撥了一串號碼,然後莫名其裊雲登晃。
「幹麼?」她神情戒備地瞪著他手上的無線話筒。
「聽啊。」他命令道,臉上的笑容邪惡到不行。「我在幫你認清現實。」
什麼跟什麼嘛!」通電話能改變什麼?
她像一陣風般回頭捲走他手上的電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之前站好的衝刺點,才將話筒貼上耳朵——
「喂。」
「阿琳吶!後!你們台北的公輸真正好喔!」她才剛喂了一聲,黃苔後渾厚的嗓音便透過電話線,毫無困難地千里傳音過來。
「媽?」她愣住,腦中隱隱響起不妙的警鐘。「我們公司……是不錯啊,怎麼啦?」福利好、薪資佳,以不景氣的現況來講是很優的了,除了將她亂調職務一事之外。
「哎喲,就睦探咩,他說準備要結婚了,而且你大嫂也大肚子了,再不久我們塚就熱鬧了說。」黃苔後一點都沒發覺女兒有什麼不對,一打開話匣子就再也關不上了。「所以我就想啊,把隔壁那間空了好久的房子也給它買下來啊,然後再給它打通,這樣我們家的房子就會變得粉大粉大,然後全家人就可以都住在一起,多幸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