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子澄
「不……」聲音才溢出紅唇,熊初墨凶神惡煞的陰晦眸光已掃射而至,硬是將她的撇清逼回肚子。
見她沒敢再出聲,熊初墨得意地哼笑一聲,拿下太陽眼鏡對上竇嗣丞。「你哪位?跟小白目是什麼關係?」
「熊初墨!」白睦琳惱了,火大地直吼他的名字。
「喏,她知道我的名字,我們是舊識。」隨意揚了下大拇指,輕而易舉就讓她自亂陣腳。
他這一搶白,白睦琳更火了。「後!全台灣只要有看連續劇的人,全都知道你大明星的名字溜!」
「是喔?我怎麼不曉得自己這麼紅?」冷笑了聲,他的眼還粘在竇嗣丞身上。「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別鬧了你!」白睦琳很想揍他,但手上還攙著那名女孩,她實在空不出手來,只能在口頭上叫囂。「他是——」
「竇嗣丞,你好。」竇嗣丞友善地騰出右手,待熊初墨伸出手,兩個男人結實的大掌在無形間角力著。
「敝人代表『另類傳播公司』,熊先生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可以談談合作的方式和空間。」
「喔∼∼原來是『另類』啊!小白目,那不是你的公司嗎?」痞痞地揚起下巴,熊初墨活生生像是個由電視劇裡走出來的黑道份子。
白睦琳氣炸了,當場不顧形象地跳腳。「不要再叫我小白目!你這個、這個人……簡直太欺侮人了說!」她無法將話說得完整,只因氣急攻心。
熊初墨可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一雙眼好奇地流轉在竇嗣丞和那個手軟腳軟的女人之間。「你和小白目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竇嗣丞扯開優雅的笑,不答反問。
瞇了瞇眼,熊初墨的顴骨閃過可疑的紅痕。「到底什麼關係?一個問題而已,少扯那些五四三的廢話!」
白睦琳狠抽口氣,不敢相信他如此出言不遜地面對自己的上司。「欸,你」她正想發飆,卻被竇嗣丞一手擋了下來。
「不過是同事關係。」竇嗣丞依舊是優雅到不行地笑著,完全沒被激怒的跡象,這讓白睦琳稍稍鬆了口氣。
「就這樣?有這麼簡單?」
「不論熊先生信不信,這就是我的答案。」
兩個男人就像兩隻對峙的野獸,可笑地橫亙著一個虛軟的女人和一個目瞪口呆的白睦琳,傳遞著男人間才看得懂的弔詭訊息。
「我知道了,工作的事以後再談,我先走了。」重新將眼鏡戴回鼻樑上,熊初墨算是接受了竇嗣丞的「誠意」。
「慢走。」竇嗣丞也不留人,反正有緣自然能再相會,他一直堅信這個道理。
熊初墨朝他點了下頭,霍然轉向白睦琳。「你哥在家嗎?」
「我哪……」正想推托不知道,卻讓他狠戾一瞪,當場她又縮回想說的話。「呃……他他他……晚餐之前、會回家……」
「嗯。」轉身走了兩步,他頭也沒回地交代道:「回去跟白媽媽說一下,我晚上到家裡吃飯。」然後就瀟灑地走人了。
「吃飯?」待他走遠,竇嗣丞有趣地打量著白睦琳一直合不上來的下顎。「看來你們真的『很熟』。」他用的是肯定句。
「嘿、嘿嘿……」
嗚∼∼她好想哭喔!可是她現在除了乾笑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解釋了……
還是先把演唱會的場地問題給搞定再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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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家的廚房傳出淒厲的哀嚎,只見白睦琳捧著噴血的食指,張大的嘴不斷持續嚎叫著,直到白母黃苔後受不了地用一顆剛炸好沒多久,還微燙的炸芋丸塞到她嘴裡,才將她的嚎叫聲殘忍地塞在喉道裡。
「後!只不過叫你切個豬肉蘇,誰叫你把自己的手給切下去湊數?這塊豬肉夠大塊,不用再給它『加料』了。」
黃苔後對這唯一的女兒著實沒轍,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家教不嚴還是怎的,怎會生個廚藝白癡的女兒出來丟人現眼?
「誰會笨到用自己的肉加料啊」無辜地抽了張面紙壓住冒血的食指,白睦琳疼紅了眼,可憐兮兮地瞪著自以為幽默的老媽。「我是不小心切到!切到手啦!」
「好啦好啦,那麼大聲揍什麼?」揮了揮手上的鍋鏟,還好白家的廚房夠寬敞,否則以黃苔後圓滾的肥滿身材,恐怕很難在廚房裡轉身。「幾百年也不見你肥來一醋,一肥來就對我大呼小叫,啊嘸我是欠你的喔?」
白睦琳翻了翻白眼。
「我兩個月前不是才回來過嗎?幾百年?你又不是千年不死的老妖婆,要花上幾百年才回來一次,我哪還見得到你?」
「後!你這死丫頭到底棄台北給我什麼的?」
黃苔後老娘不爽了,手上的鍋鏟俐落地使出降龍十八斬,肥滿的手臂輕鬆地抖動看起來像千斤鼎般的鐵鍋,瞧得白睦琳佩服得肝腦塗地。
「除了越來越會給我頂嘴之外,我還真看不出來你有什麼長進!」
「哎喲,我要長進做什麼?」無力地垂下肩,她恨不得可以把自己縮小一點。「一百七十五公分溜,沒事把我生那麼高就已經夠殘忍了,還要我長進嗟∼∼」
或許就是這「傲人」的身長,害得她半點男人緣都沒有。
算算日子,她也快二十五歲了,可偏偏受她吸引的清一色全是母的半隻公的都沒有!害她從來沒機會嘗試那種小說裡寫的,愛得死去活來的那種滋味,真教人感到無限沮喪……
「誰教你們都要像你阿爸?」說起這個就氣人,三個孩子的身材全像他們老爸,男孩子不用說,個個超過一百八,連唯一的女生都長得像根竹竿似的,全然沒遺傳到她這可愛的五短身材。「像我多好?像人家說的那個什麼……小『雞』依人。」
白睦琳腳滑了下,差點沒站穩地跌倒在地。「後!拜託!是小『鳥』依人好不好?」小雞哪會依人?小雞隻會咕咕叫!
「啊∼∼青菜啦!計較那麼多做什麼?還不一樣都是動物?」放下鍋鏟,撈來一隻精緻的瓷盤,唰地一聲,美味的三杯雞成了料理一盤,準備待會兒上桌。
「咦?」捧著食指,白睦琳認真地思索起來。「鳥類跟雞算同類嗎?可是一種會飛,一種有翅膀卻飛不起來……」
「哎喲,你這個死查某鬼仔怎麼架囉嗦?」黃苔後將三杯雞遞上桌,操起白睦琳之前用過的菜刀,以飛龍在天之姿將一大塊豬肉切成薄如蟬翼的肉絲。「棄啦!棄看你大勾二勾肥來了沒有?」
「好嘛!」扁著嘴離開廚房,白睦琳一張嘴還不滿地嘟囔著。「勾什麼勾?勾魂吶?嗟∼∼」老媽總是分不清「ㄡ」跟「ㄜ」的音,真教人受不了!
「欸,阿琳吶,你看誰來了?」前腳才踏進大廳,馬上聽到大哥熱情的招呼。「來來來,你們很久沒見面了後?來打聲招呼!」
經大哥這麼一喳呼,她陡地想起「那只熊」說要來家裡吃晚飯一事,頓時腳底抹油,想在還沒見到那只熊之前遁入房間
「見了面不打聲招呼,你想去哪裡?」就在她心動還來不及行動之際,驀然眼前一花,一堵像鐵壁似的肉牆已經擋在她眼前,教她貼著走廊牆面動彈不得。
「沒、沒有啊。」虛弱地扯開笑臉,白睦琳的臉像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哭喪。「你還真……準時啊!」
恨吶!惱啊!她怎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早記得他要來家裡,她就該找地方遁逃才是。
隔壁街的阿花家或兩條巷子後的小美家,全都是她可以藏身的好地點因為那兩個女生從小崇拜她到大,一定願意為她解決危機!
可惜啊可惜,她太過崇拜竇經理的議價技巧,滿腦子想的全是他下午解決場地問題時的英姿,全然忘了這麼要命的事
嗚……她到底該為學了竇經理的談判技巧而笑,還是該為忘了如此要緊的事而哭?她都糊塗了。
「有好料的吃,當然得準時。」他有好一陣子沒來嘗白媽的拿手菜了,說來還真教人垂涎。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下白家,看似不經意地問起。「妳同事咧?」
「誰?」微楞,白睦琳兩眼像扇子般搧啊搧的,好不容易才將焦距對回標準狀態。「喔,他們回台北啦!」
「這麼快?」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白睦琳覺得他的問題很白癡。「事情解決完就回去啦,不然他們留在這裡幹麼?明天還得上班呢!」
「妳呢?你不用上班嗎?」盯著她天真無邪的眼,他心頭微微一蕩。
「我請年假。」察覺兩人似乎太過貼近,她忙用力推開他阻擋自己的路,逃也似地跑到大哥身邊的大嫂身旁,僵硬地和大嫂培養姑嫂感情。「大嫂,聽媽說你有了?」
「欸。」白家大嫂笑得好甜,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