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藍靖
坐在他旁邊的田中裕無奈的搖頭。
主人?多滑稽的稱呼,他搞不懂為什麼冷尉會有如此迂腐的想法,非得把自己的身份定得低人一截,其實他和冷尉、冷詡雖非親兄弟,但也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哥兒們,在一起生活少說也二十幾年了,但是冷尉偏偏把他們的關係搞得這麼複雜,主人和手下?他實在覺得這很可笑。
雖說他們三個是一同長大的好兄弟,但田中裕就是無法將冷尉歸類成什麼樣的人,有時冷尉讓他覺得他們像兄弟,但有時候又覺得像陌生人,陌生得就像他們從來不認識。
外界有人說他忠心赤膽,有人說他盲目不明是非,但他就是他,永遠只做自己該做的事,對於別人的指指點點,他可以完全充耳不聞。
就是因為他的冷酷,田中裕一直搞不清他的個性,一張嚴肅得嚇人的臉孔,有時候甚至令人懷疑他生來臉上是否就少了條神經,否則怎麼從來沒人看他笑過。
雖然他不會笑,旁人也不能勉強,田中格睜隻眼閉只眼也就算了,最教人不能忍受的是他那不知變通的個性。
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脾氣固執得讓人受不了,一點幽默感也沒有,開他一點小玩笑,他也能板起臉來生氣,面對像冷尉這種人,田中裕只能搖頭歎息、說他是瀕臨絕種的人類。
但也因為這樣的個性,冷尉對冷翊一向忠心,忠心的程度就連田中裕有時也不得不佩服,他相信,如果有一天冷翊下令要冷尉在他面前自刎,他的眉頭皺也不會皺一下。
總之,田中裕對冷尉這個人有極大的不滿。
不過,他們倆還是好兄弟,冷尉的個性和固執,他也只有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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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
冷尉見他將飛機改為自動駕駛後,就逕自發起愣,不知道在想什麼,原本他不願打斷兄弟的思緒,但他不得不提醒,每隔半個小時得去看看那個女孩。
田中裕神遊的心被冷尉拉回現實。
「有事?」
「該去看看那個女孩子。」
「你去吧,我有點累了,想歇會兒。」田中裕隨即閉上眼,他要趁這一點空檔閉目養神。
冷尉也不和田中格多說什麼,逕自走向艙房。
冷尉打量依舊熟睡的女孩,他不得不承認他們綁回來的女孩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尤其當她盡全力想反抗他們時所表現出的倔強神情像極了雨蝶。
「雨蝶?怎麼又想起她了?」冷尉搖搖頭,想借此把纏繞在他腦海裡的可人兒甩開。
無奈的是,他腦海中的人影逐卻漸清晰,她的一顰一笑讓冷尉原本平靜的心湖揚起波瀾。
他實在不該又想起她的。
撇下楚夜寒,冷尉逃避似的欲轉身走出艙房。
這時,楚夜寒身旁的背包突然動了起來,傳出嗚嗚的叫聲,牽住冷尉的步伐,他伸出手解開背包的束口繩。
久久不見天日的黑皮等不及冷尉完全鬆開袋口,一顆小小黑黑的頭就探了出來,雙眼直盯著冷尉。
「怎麼還有你這個小東西?」冷尉抱起黑皮,他實在沒料到這女孩還帶了件「活」行李。
黑皮被眼前陌生的面孔嚇到,瑟縮的叫了幾聲。
「別怕,小東西,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算算你也三天沒吃東西了,餓昏了吧?要不要喝點牛奶?」
從他們綁架那女孩,這小東西一直沒被他們發現,相信它一定餓壞了。
真不知道它剛才的膽怯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黑皮像聽得懂冷尉的話,伸出舌頭便要展開熱情攻勢。
冷尉又望了昏睡中的楚夜寒,她睡得很熟,安眠藥的效力至少能持續三個小時,在他們抵達島上的這段時間裡,她會睡得很安穩。
「小東西,我先弄點牛奶給你。」
黑皮又吠了幾聲,它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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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小島上的一切歸於平靜,除了幾處閃著亮光的地方外,整座小島彷彿睡著一般寧靜,沒有人敢在這時喧嚷,因為這是島上主人休息的時間,四周靜得可怕。
一架飛機的引擎聲從天上傳來,衝過黑幕,飛機的影子由一個小點逐漸變大,最後放下輪子,平穩的降落在小島的專屬機場跑道上。
接著左側的機門緩緩打開。
兩男一女外加一條小黑狗從飛機中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田中裕,居中的是抱著仍在昏迷中的楚夜寒,最後是有點跟不上隊伍的黑皮。
經過兩天的耽擱,外加一天的飛行,三天的時間兩人終於再一次完成冷詡派給他們的任務,把這個叫楚夜寒的女孩從台北帶到美國外海的一座小島上。
然而對他們兩人而言,這趟任務目的何在,沒有人知道,至於楚夜寒,她更無法得知自己的未來將會如何。
第二章
床的正上方有扇透明玻璃製成的天窗是件很不錯的事,在夜裡,一抬頭就能仰望滿天的星斗,數著一顆顆鑽石般的星子人夢,真是件幸福的事。
但從太陽露臉的那刻起,有一大扇透明天窗就成了床上人兒最大的夢魘。
明亮的光線透過玻璃照了進來,像針般的光芒射進好眠人兒的眼裡,實在擾人清夢。
睡得正香甜的楚夜寒被亮光照得有點難過,呻吟了幾聲,翻過身子,拉起棉被把頭整個蓋住,她正作著好夢,說什麼也不願醒來。
「叩叩叩。」
敲門聲很不識趣的也在這時候湊上一腳,接著房門被打開,引起楚夜寒極大的不悅。
「張嫂,早餐先放著,我待會兒再下去吃,告訴方叔和桂姨,我再睡個十五分鐘,只要十五……」話說到最後變得口齒不清。
她是標準賴床族的一員,每天早晨是她最痛苦的時刻,她就是無法離開這張溫暖又極具吸引力的大床,每回總耍賴上半個小時,然而最可憐的不是她,是那個得定時叫她起床的人。
來人有趣的打量著床上仍處於半夢半醒間的人兒,看來她還搞不清楚自個兒身在何處。
「小姐,該起床了,我替你送早餐來了。」
「別這樣嘛!張嫂,再讓我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楚夜寒把被子拉開,但仍不願睜開眼。
「小姐,我不是什麼張嫂。」
「張嫂,別鬧了,我真的好累,讓我再睡一會兒嘛!」楚夜寒覺得自己全身骨頭像快散了,好累。
「小姐,你睜開眼看看我不是張嫂。」
「張嫂,你……你不是張嫂?!」楚夜寒坐起身,看著床前和豐腴的張嫂相差十萬八千里的瘦小婦人。
這下她完完全全清醒了。
沒錯!這不是夢,她被綁架了!被兩個戴墨鏡男人綁架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憂患意識睡得跟頭豬沒兩樣?
「小姐,我叫吳姿玉,你叫我玉嫂就行了,你肚子餓了吧,我替你準備了些吃的,有中式、西式··-…」玉嫂掀去餐盤上的蓋子,裡頭是令人垂涎的佳餚。
「等等,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可不認為一個被綁架的人可以有置身於五星級飯店般的高級享受。
「我……只是替……你送早餐過來而已,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道,早餐我替你放這兒,你慢用。」玉嫂不敢直視她,放下早餐後匆忙離開。
「喂,玉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玉嫂,我……」
楚夜寒垮下肩,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就算她肚子裡憋了一大堆的問題也找不到人回答。
隨手挑起一塊點心放人嘴裡,她這才發覺自己真的餓壞了,儘管她的食量一向不大,但這幾天只吃了些流質的東西,她的身子早就受不了了。
「嗯.好吃!」是她最愛的巧克力蛋糕。
——
她發覺這房間的裝演稱得上是一流的,清一色的上等檀木傢俱,桌椅以及擺設完全烘托出這個房間的寬敞,給人舒服的感覺,再加左側牆壁上掛了一幅山水畫,為此處添了一絲中國味。
以她曾學了幾年的室內裝演皮毛來推斷,這個房間的設計者一定是個滿有個人風格的男人,他的設計合她的胃口,她喜歡。
大致打量過房間後,楚夜寒回到床邊,拉開窗簾。
她完全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
是一片沒有邊際的大海,海水被太陽照得波光粼粼,真的美得假人。
她老早就想在她的房間裡裝上一大片透明玻璃,可是方叔和桂姨說什麼就是不准,讓她氣了好久。
有這麼舒適的享受和環境,楚夜寒開始懷疑,她真的被綁架了嗎?
「難不成……」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該不會是方叔在商場上太得意,有人看了眼紅,一氣之下乾脆拿她開刀,他們把她綁到海邊,以海邊為第一命案現場……光想到這兒,就讓楚夜寒起了個冷顫。
她現在的處境不就像一塊掛在老虎嘴邊的肉——穩死的!
楚夜寒抗拒的搖搖頭。
「不,我要逃,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