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林芷薇
一個女人的音量等於五百隻鴨子,兩個女人就是一千隻鴨子,真可怕!
幸好,一千隻鴨子全睡著了。還給小小空間原有的寧靜。
靜謐之中,琉璃反而了無睡意了,澄澈晶亮的瞳眸透過車子天窗,怔怔地望著璀璨的星空。
難道……真被雨葵說對了?她對「非我族類」的外籍男生特別冷漠?
老鷹般的眼睛……
我在想什麼?琉璃重重地敲自己的頭。
睡吧!
強迫自己忘記那一雙冰冷孤寂的雙眸,琉璃迷迷糊糊地進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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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中,有一連串飄在雲端的音符。
Moonriver,winderthanamile
Iamcrossin』youinstylesoneday
Olddreammaker,youheartbreaer
Whereveryou』regoin
I』mgoin』yourway
Twodrifters,offto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uldtosee
We』resfterthesanerainbow』send
waitin』roundthebend……
寬闊無垠的月河呀,
我終有一天橫渡你!
你引我入夢,
你令我心碎,
無論你到天涯海角,
我都要跟隨你的足跡,
於是,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
我們追尋著一樣的彩虹,
在彩虹的盡頭,
我和我的夥伴……月之河,
一起耐心期盼著,
一起耐心期盼著……
Moonriver……月河……
在熟悉的旋律中,床上的琉璃終於睜開眼睛。這……薩克斯風聲?她迷迷糊糊地看看腕表。才清晨五點,怎麼會有薩克斯風聲?
但溫柔的旋律清晰而堅定地繼續傳來,如泣如訴、娓娓動人的曲調在黑夜與黎明的交界中聽來分外扣人心弦,琮琮流洩的音符,直搗人心湖中最神秘而柔軟的角落。
MoonriverMoonriver……琉璃已睡意全消了.她自床上披衣而起,有如被催眠一般.靜靜地打開車門後向外走。
聲音似乎是由前方的巖岸傳來的,巖岸下就是一片汪洋。
蘇格蘭的清晨總是令人凍得四肢發抖,幸好琉璃披上一件毛質大外套,她拉緊衣領爬上巖岸,目光穿越黑色的岩石——她看到了!
那個男人……昨晚強硬佔據她一支舞的男人,獨自立在崖邊,面對波濤洶湧的海洋,渾然忘我地吹奏薩克斯風。
男人留著一頭直達肩膀的頭髮,孤介滄桑的背影滿是狂野,冷冽強勁的海風迎面刮來,不馴的黑髮在半空中飛舞。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襯衫,襯衫扎人緊裹住筆直長腿的黑色牛仔褲,黑披風隨意地搭在肩上,被海風高高地揚起,揚起一道弧,如翼展翅。
在清晨的重重薄霧中,琉璃竟覺得他像是陰括深沉、昂揚不群的孤鷹。在天與海的交界處,就要迎風飛、展翅高飛。
籠罩在他身上的,是靜謐如大海般的神秘;深不可測、斧鑿刀刻的輪廓上有狂野粗獷的氣勢,整個人像是一團黑色的火焰,在黎明之際熾烈的燃燒。
薩克斯風聲……為何如此悲涼?像是把靈魂狠狠地掏出來一般,無助憤怒地對上蒼控訴。
巨大的哀傷幾乎令躲在岩石後的琉璃無法呼吸,她清楚地感受到……那曲調傳遞出他心底最深、最沉的痛,每一分掙扎及悲哀,都綿綿密密地傳人她的心裡……她幾乎無法承受這麼大的震撼。
氣溫非常的低,冰冷的海風像是會刮人一般,但琉璃已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寒冷了……她只是震驚地,幾乎無法置信地直直望住他,一瞬也不瞬。
怎麼可能?他竟是昨晚嘻皮笑臉、吊兒郎當的男人?但此時的他,卻像頭負傷的獅子,冷傲地獨自舔改傷口,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典型……難道老天爺是將兩個相反的靈魂同時放在一個身體內?
他一遍一遍地吹奏Moonriver,冷凝的悲涼與哀傷,一遍遍地迴盪在天地之間。
有一剎那,琉璃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的心……隨著淒涼的音符一起遠颶,遠颶至遙遠、失落的天際……
男人突然回過頭,神情冰霜且銳利。琉璃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更壓低身子,不……別緊張!他不可能看到她的。她整個人全躲在巨大的岩石後。
琉璃看他終於放下薩克斯風,以孤鷹的步伐,大跨步地走向另一頭。
他要去哪?
保持安全的距離後,琉璃小心地跟過去,見他由另一頭步卜岸後,直接進人一輛原本即停放在那的黑色跑車。他啟動引擎,旋即呼嘯而去,迅速消失在地平線的彼端。
蘇格蘭的霧中之晨、分外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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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打開房門,他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銳利的藍眸冷冷地一閃……他們又跟來了!
果然,一開門,一身丹麥軍裝的漢米敦即恭敬地向他行軍禮
「王子殿下。」
藍斯濃烈的劍眉狠狠地緊揪著:「誰准你進來的?」
「王子殿下,請恕臣無禮。」漢米敦急切而惶恐地道:「臣已在此恭候殿下多時,女王及親王都十分擔優殿下的安危,請殿下立刻回國。」
「我不回去。」藍斯的語調中沒有半點溫度:「告訴女王及我父親,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這份自由,是他們早就該給我的。」
「殿下,」漢米敦一臉的為難:「自殿下出走後,宮中亂成一團,女王陛下只希望殿下速速回宮。更何況殿下您的健康情形……」
「我的健康情形我自己明白!所以我有權決定我該如何走完我的人生。」藍斯猝地打開房門憤怒地吼著:「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殿下……」漢米敦嚇得臉色發白:「是臣失言,請殿下恕罪……請殿下盡速回國……」
「滾!」藍斯氣勢萬鈞地俯視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卻隱隱逸著令人背脊發涼的兇猛氣息:「別再考驗我的耐性,滾!」
「……」漢米敦還沒說完的話全梗在喉頭。他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完全懾服在藍斯那不怒而威的危險氣魄中。
「是……殿下,臣告退。」
藍斯陰沉地摔上門,藍眸中熊熊烈火更加猛烈地燃燒.他迸出狂嘯,憤怒地猛捶著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上蒼為什麼和他開一個這麼殘酷的玩笑?
他不甘心!他還有好多的夢想與願望還沒實現,還有太多的事等他去做,他不願就此倉促地結束這一生。
多可笑啊……他身為一個醫生,卻連自己也救不了。
他怎能甘心?怎能甘心?
狂怒地發洩過後,敲門聲再度引起他的注意。
又是漢米敦?藍斯怒火重燃,他還來找死?
火爆蟄猛地打開門,門外的來者卻令他瞬間一愣。
喬飛瀟灑俊逸地斜倚著門,漂亮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揚起,似在嘲弄藍斯的滔天怒焰。耀眼的金髮垂在他肩上,伊爾頓家族特有的優良血統在他的身上表露無遺:深邃完美的輪廓,蔚藍得令人失魂的狂野藍眸,高傲挺直的鼻,微薄卻完美的唇,高大頎長的偉岸身軀,以及與生俱來的睥睨傲人氣勢。
但最迷人、最令女人芳心亂顫的,卻是那滿不在乎的放蕩氣息,還有在那英挺之中不經意流洩而出的邪惡、魅惑。
丹麥王室的三王子——喬飛殿下,就是這麼一個風度翩翩俊美絕倫得令女人自慚形穢的曠世美男子,以及標準的壞胚子。
「你來做什麼?」藍斯火爆地瞪著他。
「嘿,火氣真大喲,你是這樣歡迎久別重逢的好兄弟的嗎?」
喬飛甩也不甩他的懾人怨焰,逕自走人屋內,舒舒服服地深陷人椅內,比女人還勾魂的眼睛迅速地掃視屋內佈置一圈後,閒閒地建議:「老哥,要離家出走也得善待自己嘛,瞧你這地方簡單不說,連個女人來伺候你也沒有。別忘了,中國好像有一句話叫什麼來著,對了……無肉令人瘦!嘖嘖!反正弟弟我在倫敦也有不少『紅粉知己』,就看在友愛兄弟的份上,幫你介紹幾個正點的妞過來如何?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不待他說完,藍斯已凶暴地揪住他的衣領把他自椅上提起來,陰森地自齒縫中迸出:「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