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一下,好不好?

第22頁 文 / 岑揚

    就在此時,響徹雲霄的警鳴聲由遠至近、由小漸大。

    封志尚板回臉,掃視坐在四處的青少年,找到專案小組急欲尋找、卻在此以濃妝艷抹鬼畫符現身的肉票少女。

    「漏了一條,還有涉嫌綁架葉姓少女,相信你們一定會有詳細的說明,以供警方破案,成為警民合作的最佳典範。」

    「你的話真不是普通多。」

    「卡嚓」一聲,截去封志尚想說的話,隨這聲響,主臥室衝出一道人影,直奔背對的任裘靡。

    只消眼神交會,封志尚伸長手將搭檔往自己這方向拉,同一時刻,任裘靡則使出迴旋踢,神准踢開握刀刺來的少年。

    持刀的少年反而劃傷同伴的手臂,惹來哇哇大叫。

    「就這麼點傷口也要哭爹叫娘。」這時候才知道要喊爸媽有個屁用!

    「別氣別氣。你看,我們的默契愈來愈好了哩。」就是這點發現,讓他可以視小鬼們的哭叫咒罵於無形,維持自己的好心情。「剛才的迴旋踢使得漂亮。」

    真受不了他不挑時間地點的甜言蜜語。任裘靡轉頭往大門走,托方才招式的福,現場青少年不敢妄動,乖順如牧場裡的綿羊,只差沒咩咩叫。

    支援警力也在隨後趕到,為這場官家子弟一時興起自導自演的鬧劇劃上完美的休止符。

    至於之後面對事實真相的尷尬,就讓那些當官的燒腦漿去吧!

    聽說志尚跟裘靡這組找到人質了,追捕過程中有人受傷,現送往XX醫院──

    范曉愛接到消息立刻趕往醫院,一顆心慌亂得不知所措。

    別讓哥哥的事重演,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不要啊!

    一進醫院大門,她立刻衝向櫃檯。

    「剛才讓警察送進來的人呢?」

    護士小姐顯然經驗老到,神色鎮靜地指向急診室。「前面右轉就能看見急診室的牌子。」

    范曉愛急得來不及說聲謝,趕向急診室,中途還撞到人。

    但她無暇它顧,只希望來得及,只希望她剩下的依靠、視為親人的人能平安無事。

    誰知道一衝進去,就看見醫生沮喪地搖頭走出來,將急診室留給護士做最後的整理。

    經過她時,醫生還特地停下腳步,淡淡說了句「節哀順變」。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不要……不要啊!」眼淚不聽使喚奪眶而出,連跨出一步都辦不到,光是支撐自己站在原地就花了她好太好大的力氣。

    兄長過世那夜的記憶重回腦海,她哭得歇斯底里。

    「不要不要啊──我、我還沒有告訴你,嗚嗚……裘靡……哥哥想說的話──我還沒有告訴你啊──」

    「你知道范人傑想跟裘靡說什麼?」天外不曉得哪落下一句詢問。

    哭得心力交瘁的人兒壓根兒沒發現。

    「嗚嗚……我當、當然知……哥喜歡裘靡──喜歡啊──他常說、常說希望能看見裘靡的笑容,哪怕只是一下子都好,嗚嗚……為什麼我不早點說?為什麼要瞞著她?現在、現在連說的機會都沒有了,嗚……」

    「哇哇嗚……我一直怕、怕說了裘靡就不會再理我、不再把我當妹妹看,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她好後悔!好後悔為什麼要任憑一己之私,不將哥哥的話帶給裘靡,現在連說的機會都沒有了,都沒有了!「嗚嗚……裘靡──」

    「我在這裡。」責備的眼神掃了封志尚一眼。

    但也幸虧他存心惡整曉愛拉住她,她才能知道人傑生前留給她的謎。

    讓我看看你的笑容,哪怕只是一下子都好──令人懷念的帶笑臉孔忽然浮上腦海,抿笑的唇重複著這句話。

    這的確像是他會說的話。

    好傻,連這句話都要賣關子,讓她猜這麼久。

    「妳不要死!不要死,嗚……」

    「我不會死。」

    「是啊,剛才被你這小蠻牛一撞都沒撞死,足見我們命大。」這丫頭哭起來真醜。「別哭了,好難看。」

    「嗚嗚……死瘋子尚,在裘靡面前還要──咦?」她好像聽見裘靡的聲音。

    抬高螓首,范曉愛終於發現跟前黑撲撲的兩條人影,看清臉孔,「碰」地一聲跳起來。

    「啊啊!裘靡!」

    她沒事?她好好的?

    「你沒事?沒受傷?沒送醫院?沒死?」胡言亂語到不知所云的地步。

    「受傷的是被捕的少年,只是輕傷。」她解釋。

    「那、那裡頭的人──」

    「是剛才交警送來酒醉駕車的重傷患。小白癡,你認錯人了。」

    「咦?」

    「還『咦』難道你希望躺在那裡的是裘靡不成?」

    「才不是!」死瘋子尚!「我才,嗚嗚……」太好了,她沒事、沒事……

    「還哭?」都知道人沒事了還哭個什麼勁。

    「嗚嗚……哇哇──」

    大悲大喜情緒交替,任誰都堪不住。

    「曉愛!」任裘靡伸手企圖抱住范曉愛突然昏厥下墜的身子,卻被封志尚搶先一步代勞。

    「真是個小麻煩。」嘴上雖這麼說,還是把小妹妹打橫抱起,離開醫院。

    「現在怎麼辦?」他問身邊人。

    「送她回家。」

    「把她丟在醫院病床如何?我肚子餓,想去吃消夜。」折騰了一個晚上,肚子不餓才有鬼。

    「送她回家。」對方意念堅決。

    「那你煮消夜給我吃好不好?」來場交易也不壞。

    「再給你一次登堂入室的機會?」他想到她家的意圖有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盡知。

    「我又不敢對你怎麼樣。」雖然很想,可是他也很克制。「就當是慰勞我辛苦辦案,煮點東西請我吃不為過吧?」

    「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知道這是一出自導自演的綁架案?」

    「其實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只是我們一直忽略了它。記得我們第一次到速食店做調查的事嗎?那名清潔婦已經把人質的下落告訴我們,不過我是後來回想時才覺得可能有關係,因此帶照片過去讓她指認。很幸運的,我的推想沒錯。說到底,只能說小鬼太囂張,不善盡肉票的職責,還在速食店大剌剌說笑。」

    「以你的本事,應該進刑事局。」

    「或許吧。」比起這件無法掌握在手上的事,他更在意自己的肚皮。「你真的不慰勞我一下?就算是泡麵,只要是你泡的,我也會覺得那是人間美味。」

    「噁心。」

    「我很認真的。」

    「一天到晚嘻皮笑臉,誰知道這裡頭有多少真心。」

    「難道要等到我哪一天殉職你才會正視自己的感情?」

    突來的尖銳問句,狠狠刺傷任裘靡。

    殉職……

    「我知道不該提這件事,但我很不安,真的很不安。你也清楚我們的工作性質就像在生死線上遊走,尤其在追捕犯人的時候,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活著,你──」

    「別說了,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欣喜若狂無法形容盡封志尚此刻的心情,上次踏進她家門彷彿是上輩子的事,只有天知道他被她將自己拒於生活圈之外的冷淡凍得多疼。

    難得她如此坦率,怎麼能不把握。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吃!」

    說聲告辭關上門,守在外頭的封志尚就像只老母雞,緊張地迎了上來。

    「怎麼樣?」剛才聽見很大聲的「碰」,裡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又對你做了什麼見不得──喔!」又打他頭。

    他能不能停止運作成天胡思亂想的腦袋?「渡哥只是問我有沒有意願進刑事局,我沒答應。」腳步往外。

    他跟上。「那你如何解釋剛才裡頭傳出的聲響?」

    任裘靡甩甩仍然隱隱作痛的右手。「報仇。」

    「你是指──」不用說更多,她凍結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嘿嘿嘿……傻笑掛上俊臉,很得意哪。

    背後的笑聲真讓人不舒服。「笑什麼!」

    「啵」一聲,準確落在白淨的右頰。「我親你不會挨拳頭吧?」

    「你──」揚起的拳頭垂落身側,轉到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上:「渡哥有意延攬你進刑事局。」

    咦?「連我都有份?」

    「你是個好警察。」一向都是。

    詫異被驚喜取代,勾住她腰身並肩同行。

    「要從你口中聽見讚美真的很不容易,難度可比上太空,能聽見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不過呢──」行進的方向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度。「你應該替我拒絕的,我沒打算讓你身邊的搭檔換人,這個位置是我的,一輩子都是。」

    「我記得你很想進入刑事局。」

    「但我發現基層有基層的樂趣。」這次的專案小組讓他看透制度面爭功奪權的醜態。「而且你也在,婦唱夫隨也挺好的。」

    不讓過多的喜悅溢於言表,她必須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認真的。「你捨得?」

    「女人,不要小看妳的男人。」說話的同時,兩人已來到偵六隊隊長辦公室,連叩門都不用,逕自開門便對裡頭的人大喊:「柏成渡,論功行賞的名單不必考慮我。多謝,告辭。」碰!關門走人,乾淨俐落。

    任裘靡看傻了眼,任他拉離開刑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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