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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 / 方子衿

    聽出了薛容若話裡的嘲諷,薛敦誠閉上嘴,在心裡咒罵敗家弟弟的飛機怎麼還不快降落。

    「爺爺,敦敏只是想趁年輕時四處走走看看,培養他的世界觀嘛!您沒有生他的氣,是不是?爺爺。」馬麗柔聲道。

    薛容若就吃馬麗這一套。他拍拍她的手,「當然,我只是生氣他結了婚,還去英國念什麼書?他早些回來,我都有曾孫抱了,何必這麼老了還去公司?」

    「爺爺,您才不老,公司還是要有您的德高望重才能無限成長啊!」

    「你就知道討爺爺歡心。」薛容若心裡可樂了。她這小娃兒就是對他的味,說什麼都可以讓他樂到心坎裡。

    「哎,馬麗,你老公到底什麼時候才甘願滾出來?我很想回家補眠耶!」薛敦誠打了一個大呵欠。

    「對不起,大哥。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慢,你累的話,回程我開車吧!敦敏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才說著,電視螢幕上出現一張睽違已久的臉。

    「那渾小子出來了。」說話的同時,薛容若已大步向前,摟住這個久別的孫子。其他二人趕緊上前。

    薛敦敏大力地抱住薛容若,放開手後接了大哥敦誠的一拳,最後才轉身向著馬麗。

    「我回來了。」他眨眨眼,彷彿他們只是小別。

    「歡迎你回來。」她發覺他更加英氣逼人了,一種屬於領導者自信的風采逐漸散發出來。

    「走,走,回家去。」既接到人了,要說話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現在薛敦誠最想做的事便是去夢周公。他們一行人走向停車場。

    「老哥,你怎麼看起來一臉疲倦的樣子?」相較於他的風采,他覺得這個老哥簡直是個老頭子。

    「誰像你!」薛敦誠狠瞪他,「你在飛機上睡得飽飽的,我可是超過四十個小時沒睡了。」

    「幹嘛呀!」薛敦敏哈哈大笑,「為了歡迎我回來,你也不必這麼興奮,還睡不著呢!」

    發覺有人拉他衣角,他才回首,卻遇上一對同樣寫著疲倦的眼眸。

    「爺爺和大哥昨天通宵開會。」馬麗解釋道。

    「喔!」他用力拍向老哥的肩膀。「真努力,看來我可以享福了。」

    「你這小子,別以為每天都是放假日,等你適應時差後就給我到公司來,我倒想知道你在劍橋到底學了些什麼!」薛敦誠覺得弟弟的笑臉在此時看來真可惜。

    彷彿沒神經一般,薛敦敏仍舊嘻皮笑臉。「在劍橋?划船羅,在鄉間騎腳踏車散步羅,日子很優閒的。」

    「我真想扁你!」吐出這話後,薛敦誠打開車門坐進後座,薛容若也跟著坐了進去。

    「喂,喂,男人都進去,誰開車啊!?」薛敦敏哇哇大叫。

    「我。」馬麗閃人駕駛座。

    薛敦敏愣了一下,也坐進車內。

    「我不知道你會開車。」他詫異的看著她。

    「我每天開車上下班。」她的聲音有一絲冷漠。

    「你……獨立多了。」

    「我一向很獨立。」她看向後視鏡,薛容若及薛敦誠好像都累得睡著了。

    「除了在日本時?」

    「在日本時我也很獨立。」

    「除了患思鄉病的時候?」薛敦敏知道,在日本那幾年,她有嚴重的思鄉情愁。不上課的日子裡經常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不吃不喝,啥事也不做,就這麼看窗外一整天。

    「我沒有患思鄉病。」她用肯定的語氣表示。

    「喔,那你那時候是怎麼了,憂鬱症嗎?」

    馬麗斜睨他一眼,受不了他戲謔的口氣。「才沒有,我只是低潮而已。」

    「低潮?」

    「是呀,低潮嘛,都會過去的。」

    「是嗎?」他看著她。「那你現在也在低潮羅?」

    「為什麼這麼說?」她不安地問他。這個人太敏銳了,像一隻豹,她所有的情緒他都很容易一眼看穿。

    「你的表情和在日本時候一模一樣,寫著:我很寂寞。」

    「我沒有。」

    「你有。」他定定地看著她,「『坐看峰巒儘是花,寂寞的人坐著看花。』你臉上就是這種神情。」

    「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還讀詩。」馬麗不確定地瞄他一眼。

    「我是為了你。」

    「我?」她更不明白了。

    「你就像詩人一樣善感,爺爺實在不該安排你在公司的,他該讓你自由發展才是。」

    「別胡說,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薛家真的待她很好,供她讀書,又供她吃住,她還有一個白馬王子作老公,人生若此,夫復何求?她要知足,如果擁有這麼多還不知足定會遭天譴的。

    「你在勉強自己,別自欺欺人,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薛敦敏看向窗外的來往車流,狀似不經意。

    「我沒有。」

    「在國外叫你自己開車出門,根本不可能。」

    「我現在可以了。」

    「所以你獨立了。」

    她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肯定句或疑問句,但她很不安,胃的灼熱感也更加劇烈了。

    第三章

    隔天早上,大概每個人都睡過了頭。

    薛敦誠十點半起床時,只看到薛容若在客廳看報紙。「爺爺,您這麼早起啊?」他還是在打呵欠。沒理會薛容若的目光,他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我哪像你們這些小子,睡到太陽曬屁股!」

    「爺爺,您一早火氣滿大的,小心喔!」

    「少廢話,你有沒有看到二樓那一大堆垃圾?」

    「二樓?沒注意。二樓堆了什麼東西嗎?」他走路是向來心無旁騖的。

    「敦敏那一堆收藏品。」

    「那小子能有什麼收藏品?」他嗤之以鼻,老弟在國外向來是遊山玩水,憑他的鳥眼光,會有什麼收藏品。

    「都是些精品。」

    「精品?」就憑敦敏?

    「沒錯,哥本哈根的古董骨瓷,嘉靖窯的瓷器,真正的和闐白玉,連一隻玉蟬都有。」

    「爺爺,您偷看。」

    「我何必偷看。」薛容若問哼一聲,「我只要把目錄清單看一下就知道了,可比你識貨多了。」

    「真的嗎?」他還以為爺爺不懂鑒賞。

    「嘿,該不會咱們敦敏少爺想開古董店吧?」薛敦誠打趣道。

    薛容若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那裡幸災樂禍,他要是真開了古董店,以後沒人分擔你的工作,那只會累死你!」

    「爺爺,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想過勞死。」他裝出驚恐的表情。

    「那你就要好好管教你弟弟,別再讓他一天到晚不安於室。」薛容若正色地說。

    「是的。」他向薛容若行童子軍禮。「我現在就去督促他。」

    「你今天別去,他才剛回來。今天就饒了他,你快準備去公司。」

    「喔!」薛敦誠發出痛苦的聲音。

    「一大早就鬼叫?這麼頹廢,怎麼做公司員工的表率?」薛敦敏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宏亮,和薛敦誠正好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醒啦!」

    「早,爺爺。大哥,你一早大頹廢了。」

    「你早點跟我去公司,我就不頹廢了。」

    看著大哥一臉的疲倦,還是激不起薛敦敏的任何同情心。「別這樣,讓我休假一段時間嘛!」

    「你要休多久?」薛容若問。

    「一個月吧!」薛敦敏從容地吃著早餐。

    「一個月?」薛敦誠跳起來,轉頭望向薛容若。「爺爺,千萬別讓他休這麼久,我快掛了,早點安排工作給他。」

    「二個星期。」薛容若沒理他們,逕自交代薛敦敏:「你把瑣碎的雜事辦好,就到公司去,從基層做起。現在去看看你媳婦兒怎麼了,去關心她。」

    「馬麗還沒起床?」怎麼可能?在日本她都七早八早就起來唸書,現在竟還沒起床?

    「沒錯,你去看看,我們要上班了。薛敦誠—你只有五分鐘可以換衣服,逾時不候。」薛容若說完便走出餐廳。

    薛敦誠立刻跳了起來,拍拍弟弟的肩膀,像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薛敦敏低頭看表,十點半多了。睡到這麼晚,這不像是馬麗的作風。

    昨夜,他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間——發覺房間已被改造成井然有序的工作間,並連隔壁的書房,就是一個很舒適、又不受任何干擾的工作空間。

    看來,大哥把二樓讓給他們住了。他看到二樓的起居室裡堆滿了屬於自己的家當,馬麗的房間大概才是他們的房間了。

    他在廚房找到了祥嫂。「祥嫂,小姐起床了嗎?」

    「少爺,小姐這幾天忙,身體又不舒服,大概還在睡吧!您要叫她起床?」

    「沒有,我問問。」

    看來,馬麗是真的不舒服。他又問祥嫂:「二樓重新裝潢過了?」

    「是啊!小姐監工的。」說起這個,祥嫂就很得意。「大少爺搬去三樓,把二樓讓給你們。小姐把你的房間和書房改成工作間,起居室早為您保留下來了,她的房間才是你們的新房,這可全是小姐設計的。」

    「那我大哥的房間呢?」

    「設計師建議先做育兒室了。」祥嫂笑得很曖昧。

    「我上去看小姐。」他急急想轉身就走。

    身後的祥嫂叫住他。「到花園裡剪幾枝花上去嘛,小姐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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