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彤琤
「我知道學長是一片好心,因為谷地管家受傷,不放心我一個人生活,所以借口讓我住下來,可是學長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我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所以……」
「借口!」月童突然冒出一句。
「啊?」天城光希愣了下。
「你怕了。覺得我這樣的人是異類,因為不想跟我這樣的人多作接觸,所以才會想離開。」裝出受傷害的表情,月童別過頭不看他。
「你誤會了。」連忙抓住他的手,天城光希不明白他怎會有這樣的誤解。
雖然……雖然谷地管家是有這方面的顧慮,但那絕非他本人的意思,他想離開,純粹就因為不想給人帶來煩惱,更何況在這之前是月童一直躲著不見他,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會真那麼不識相地賴著不走,造成別人的負擔。
「你不用說了,這種事我見多了,也不差你一個,你走吧!」也不知是真是假,月童甩開他的手,索性連身子也轉向另一邊,簡直就像是連續劇中鬧意氣的小生。
「不是那樣的,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啊!」見他傷心的轉過身,個子較小的天城光希上前一步想說明,可突然間出現的一道閃光與劇痛制止了他。
「誰?」暗自斥責自己的大意,月童一把攬過無辜的小學弟,全神戒備。
張大眼,就像看武打電影一樣,天城光希看到有道人影從不遠處的一株高聳老樹上一躍而下。
「磷呢?把她交出來。」黑崎望開門見山。
「看來,我是低估你黑崎家了。」月童斂首低語,讓人見不著他眉目中的淬礪精光。
「你真以為設幾個結界,就能擋得了我黑崎望的路?」黑崎望冷笑。
「尋常人我不敢說,但只要身具能量又非我明月宗的人,這幾道結界倒還滿管用的,至少在這之前,這幾道結界已經擋下了無數想硬闖奪寶的祈福師。」語氣含蓄,可月童其實暗指明月宗出現了叛徒。
「因為那些意圖闖入者不是我。」黑崎望甚為自負。
「那是因為那些人沒有這個。」月童手一揚,黑崎望胸前的護身項煉就要朝月童的方向飛起。
「別動我的東西!」黑崎望一手護住胸前的護身符,另一手用力一揮,數道光點從他的方向疾射而出,就如同方才擊中天城光希的光點。
「彫蟲小技。」月童冷笑,眉心浮現奇特圖騰印記的同時,就見他修長的指捏成劍訣,微一掃過,一彎新月形的光影從這頭疾射出。
天城光希看傻了眼,呆呆的視線直勾勾地看著那新月形的光影,它消去了那些由黑崎望所發出的光點,甚至還直朝黑崎望而去。
一個凌空翻起,黑崎望躲過那彎新月形的光影,可那光影像是有自主意識般的,掃過去之後又來一個大迴旋彎,再次朝黑崎望而來。
雙手交錯於胸前,黑崎望喃喃念著天城光希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在那新月形的光影險險要迎面擊中他之前,他交叉向內的掌心突地往外一翻,發出另一道光芒直中那道擊向他的光影……一切趨於平靜,若非黑崎望臉上得意的神色證實了剛才打鬥的真實性,剛剛所有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幻覺、不曾發生過一樣。
「是有點樣子。」月童語氣平淡,樣子平靜,完全感覺不出他這話是褒是貶。
自傲的黑崎望在心底承認月童這個對手,但高效的自尊心卻不容他明說。
此刻,他正凝神致力於觀察對手上,想探知月童的弱點何在……他學過這句中國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完全的瞭解你的對手,才能無往不利的百戰百勝。
只可惜,月童週身的氣場相當強盛,一時之間,黑崎望還真找不到出手的主要目標,就在他無意間將目光掃過月童身邊的少年時——
「月?」他驚訝地脫口用日文喊出一個單字。
月童揚眉,他身後的天城光希縮了縮脖子,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就在月童正打算出聲詢問時,大批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宗主?」遠遠有人喊著,因打鬥而異常的氣場已讓人察覺,趕來的人都是想過來助陣的。
「你?怎麼會……這怎麼……」目光直盯向月童身後的身影,黑崎望本想說點什麼,可聽得來者聲勢眾多,知道不能再多待下去,於是只好留下深深一瞥,幾個凌空翻躍,本打算救出胞妹的黑崎望鎩羽離去。
「你不去追嗎?」天城光希小聲問。
「不用了。」月童隨口道。此時他眉心的印記已消失,看著小學弟因忍痛而更顯慘白的臉,若有所思的面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天城光希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玉棠領著一干門眾出現。「宗主?」
「已沒事了,都退下吧!」擺擺手,月童要眾人退下,不用擺上那麼大陣仗。
待一干人散去後,獨留下來的玉棠追問:「怎麼回事?是誰闖入?」
「神霄會的黑崎望,上門來要人的。」月童說得雲淡風清。
「這怎麼可能?」玉棠顯得震驚。
一般說來,明月宗本部所設下的結界,其它教派的靈能者若想進入,登門者都得有能力被結界封住的心理準備,這是針對安全上所做的考量,也因此,絕不可能有人硬闖進結界內之後,還能具備任何靈能力。
讓其它教派門人闖入的狀況玉棠前所未聞,也難怪他吃驚了。
「它就是發生了。」月童直述顯而易見的事實。
「怎麼會……」
玉棠正要說些什麼,可同時,疼痛感已累積到一個極限的天城光希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只覺眼前一黑,緊接著腳下一軟,最後的知覺是他感到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了他……然後……然後他總算擺脫了疼痛,因為他已完全的昏死過去。
☆☆☆
被關了三天,黑崎磷的火氣累積到了一個頂點。
「喂,放我出去,你們耳聾了嗎?本小姐說了三天,你們竟沒人把我的話當一回事?」黑崎磷氣惱得朝銅門狠踢了下。
一如往常,悶悶一聲「咚」之後,黑崎磷痛得直跳腳。
「三天了還學不乖,你這黑崎家的小姐是怎麼當的?」戲謔的嗓音又出現了,一如三天來每當她發脾氣時一樣的取笑她。
「誰?你到底是誰?有種就出來跟本小姐一對一的單挑!」忍住痛,黑崎磷嬌斥。
空氣中只傳來悶悶的笑,仍是不見人影。
「可惡!這樣關著人不放,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話你說了三天,不膩嗎?嘖!同樣的話講三天還不累,也真難為你了。」
「你、你可惡!」對空揮舞兩拳,黑崎磷幻想那聲音的主人就在面前,可突地,她揮舞的拳無預警的停頓下來。
她一動不動,像是在感應什麼。
「哈!你該糟了,望來了,他來救我了。」知道兄長並沒有像她一樣,進入明月宗本部後、受結界影響而失去所有能力,黑崎磷得意地開始想像出去後要大鬧一場的畫面。
「那得看他有沒有那個能耐。」聲音的主人全然不以為意。
沒一會兒的時間,黑崎磷的心情由期待瞬間轉變為失望。沒有了,她竟感受不到兄長的氣了?
「看來令兄的救援計劃是失敗了。」那聲音揶揄道,緊接著隱逸而去。
「喂!回來!你給我回來,外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黑崎磷大叫,可惜再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
可惡!可惡!
怒極之後,又是一聲悶悶的「咚」,黑崎磷抱著痛腳直跳。
痛!痛!痛痛痛!
這道該死的門,總有一天她絕對要親手拆掉這扇門,她一定、絕對會……☆☆☆
恍惚中,天城光希依稀看見了母親的身影。
「媽媽……」他低語,伸手想碰觸那模糊的身影。
他抓住了那雙手,不!該說是那雙手抓住了他。他輕歎,因為掌心傳來的真實觸感與溫暖。
「光希……」
他聽見了,有人在叫他,是媽媽在叫他嗎?
天城光希試著凝聚焦點好看清眼前益加模糊的人影,可他一番努力,母親美麗而模糊的面容仍慢慢變了樣,雖然那頭長髮依舊,但那張臉……「媽媽……學長?」他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沒出聲,月童緊握住他的手,任由那股強烈的情感透過兩人肢體上的碰觸,排山倒海的迎面而來。
寂寞,那是月童絕不會錯認的感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的心態,月童心底那份憐惜油然而生,讓他多麼、多麼想要為這個纖細的孩子做點什麼。
在月童發現前,他已執起光希的手,並在那不可思議柔軟的掌心上落下一吻。
小小的舉動讓兩個人都微愕住,但並不成問題,因為一個還在恍惚中、不確定發生什麼事,另一個則在初時的訝異後釋然,不再大驚小怪、當成一件嚴重的事。
不只是親吻他的掌心,修長的指還輕撫上那白淨秀氣的容顏,月童傾身,輕輕、輕輕地在那眉心、眼簾間順勢落下數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