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彤琤
轉學生跟男孩……算是朋友吧?
暈眩與疼痛感交雜成一片,所有的畫面變得斷斷續續,而且更加快速地在皇甫殿臣眼前跳躍。
恍惚中,畫面中的小男孩慢慢地與成年的自己重疊,而轉學生的臉……是少磊,那個臉皮彷彿城牆般厚實的武少磊……
「殿臣?沒事吧?」
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在皇甫殿臣暈眩得想吐的時候,他看見武少磊一臉關心的詢問自己,但畫面一間再問,再定眼一瞧時,那表情要說是關心,還不如說是古怪,武少磊就用那一臉古怪的表情看著他。
皇甫殿臣試著想開口,但他的頭好昏。
閉了閉眼,他想先平定下那陣昏昏然的感覺……並不確定自己這一閉眼閉了多久,可等他再睜眼時,沒有武少磊,入眼的不是那張總是玩世不恭、一副欠扁模樣的熟悉臉龐,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素淨水嫩的小臉……
什麼幻覺?
皇甫殿臣直覺的瞇起一雙鷹眼,定神試著再看清一些,可那影像不變,仍是那小了幾號的身影,還是同樣一張清秀白淨的素顏……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一這張臉有點熟悉……真的!感覺好熟悉……
「喝點水好嗎?」
皇甫殿臣聽見清秀面容的主人柔聲問他,他有些遲疑,因為現下他整個人昏沉沉又飄飄然,完全搞不清狀況,也就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即使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就快因為乾渴而問燒起來。
就在皇甫殿臣遲疑之際,那小臉的主人已經代他作下決定,帶著女性幽香的嬌軀傾向他,含著飽飽水液的棉花棒一次又一次的潤澤他乾枯的唇,雖然過程中皇甫殿臣曾痛恨起不能大口大口的喝水解渴,但身帶幽香的女主人不厭其煩的做著重複的動作,極富耐心用那少少的水液,一次又一次的潤澤他的唇,雖然速度緩慢,但還是一點一點的解了他的乾渴。
「醫生說你有點腦震盪,目前正在觀察,要我們不能搬動你,所以你忍著點,等你好了,我會準備很好喝的果汁,讓你一次喝個痛快。」一邊用棉花棒沾潤他線條優美的唇,那身帶幽香的女人對他如是說道,語調之輕柔溫暖,好像三月和風吹拂過大地。
皇甫殿臣定定地看著她,想辨識出對她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哪裡不舒服嗎?」因為他的注視,軟軟的小手輕貼上他的額。
下意識的握住那隻手,皇甫殿臣仍是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被握住的手,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清秀的嬌顏有一些些的不解,但旋即又露出瞭然的神情,換上好溫柔、好溫柔的表情跟語氣,對他說道:「別害怕,我們會在這裡陪你的。」
另一隻沒被握住的小手往他的臉頰輕拍了下,像是在對待家中生病受傷的小男孩似的。
在那輕柔的撫觸中,看著那溫柔到充滿慈愛的神情……想起來,皇甫殿臣想起來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他記憶之初,當他還像個正常孩子般會哭鬧時,總是有這樣一張溫柔的笑顏對著他,她會寵著他、護著他,用滿是香氣的懷抱擁著他,在每一個夜裡用輕柔的語調哄著他入睡……
憶起那些幾乎要被遺忘的過去的同時,皇甫殿臣的一顆心隱隱刺痛了起來。在他理解他的行為之前,他用力,將掌中小手的主人拉進了自個兒的懷抱中。
第三章
武少磊張大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一直以為,這世上鮮少有事能讓他感到驚訝,尤其是像現在這種讓他驚訝到目瞪口呆地步的驚訝法,但他真的必須說,這個皇甫殿臣果真非常人也,總是在他認知一件事時,打破他的認定,帶給他新的眼界。
就像現在……瞧瞧他看見了什麼?
那個不讓女性近身、像同性戀一樣,向來對異性不假辭色的皇甫殿臣……等等,其實這說起來,也不能算是同性戀,他認識皇甫殿臣這麼久了,發現這個人不只是對女性不假辭色,就算是同性也一樣,整個人可以說是冰山斷層,根本就不與任何人親近。
身為唯一特例的他要不是臉皮比一般人厚……不!不!當然不是這樣講,該說是他的臉皮不似一般人薄,而且有著常人難比的恆心、毅力與愛心,擁有這些熱血好男兒的特質,他才能耐得住這座冰山散發出的凍人寒意,並且終年持之以恆的用著那可貴的友情、持續不間斷的對這個萬年冰山曉以大義,經過這些可說是血淚交織的努力,他才得以成為那特例中的特例,成為皇甫殿臣生命中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
就因為身為那特例中的特例,是皇甫殿臣生命中屈指可數的朋友之一,太過的瞭解讓他對眼前的畫面震驚到無以復加。
女人,那個冰山男抱著一個女人,而且是用「強」的強行拖上床去緊抱著喔!
雖說怪事年年有,但武少磊相信當中絕對以眼前的這一樁最為怪異,簡直可直接列為年度……不!是世紀,世紀怪事的首條。
因為事情太過離奇,武少磊甚至一度懷疑眼前的畫面是幻覺,只見他一臉怪異的直瞪著那兩副緊緊交疊的身軀做研究,最後還惡狠狠的朝自己的大腿用力捏了一下,用痛得讓他倒抽一口氣的痛楚來證明,此時此刻他的意識是絕對清醒的。
可就因為證明了他現下的清醒,身為目擊者的他,因為第三者的感覺默默地感到不自在了起來。
相較於武少磊的不自在,莫名其妙被抱住、拖上床、然後承受武少磊那一點也不掩飾的打量,歷經這些的杜瑞仙更是尷尬得想找地洞鑽。
拜託,這是在搞什麼啊?
她不過……不過就是雞婆了一點,在這個陌生人衝進屋子說要找證件時,得知剛剛她沒追上、開著車就跑的另一個房客在外邊出了車禍,想到短期內大家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基於要盡好室友的本分,她好心好意的跟著來表示一下關心之意,沒料到現在卻……卻……
「我、我看,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回神後,找回說話能力的武少磊冒出一句,急著要離開。
「喂,你要上哪兒去?!你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啊!」杜瑞仙忍不住叫住他。
「噓,小聲點,他現在病著。」武少磊提醒她。
「你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杜瑞仙配合的壓低了聲量。
「妳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妳成年了吧?」見她清秀的樣貌,武少磊忽地感到不妥,深怕好友背上侵犯未成年少女的罪名,他覺得該先問一聲。
「我當然成年了。」一臉受辱的神情,杜瑞仙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既然成年就好辦了。」武少磊笑咪咪的,一張娃娃臉別說看不出有三十歲,淘氣的神情簡直就跟個少年一般,就看他很高興的說:「雖然我很訝異,但我還是很祝福你們。」
「祝福?」杜瑞仙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的祝福是從何而來。
「抱歉啊,其實剛剛在他屋子裡看見妳,我就該想到了,但妳也知道,那時事態緊急,我拿了他的證件就急著趕到醫院,實在沒時間去細想這事,直到現在才發現,真是不好意思啊!」武少磊嘴上道著歉,可一雙眼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她。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萬年冰山一樣的皇甫殿臣竟也會學人金屋藏嬌,而他,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座冰山喜歡的女人是這一類型的啊!
「呵……其實這樣也好啦,他再不找個伴,我真要以為他哪裡出了問題,只是他實在沒必要瞞著我啊,我又不可能跟他搶……啊!就是這個原因吧,他怕我跟他搶,呵呵,也是啦,想我人見人愛,不但玉樹臨風、惆儻瀟灑,單是樣子看起來就比他年輕,人又親切,女人要有選擇當然是選我,難怪他會想辦法避著我,不讓我知道……」
杜瑞仙一臉怪異的看著他喃喃自語,聽不真切他在說些什麼,只知他嘟嘟囈的講得很快樂,快樂到讓她考慮著該不該出聲提醒他一聲,他已經陷入自言自語的狀態中。
「好啦,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也識趣,這裡就留給你們小倆口了。」擺擺手,武少磊就要離開,還要她不必相送。
「你瞎說什麼?!」脹紅了臉,杜瑞仙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只覺得他該上精神科掛號。
小倆口?什麼跟什麼嘛,他怎麼會有這些錯誤的聯想?
「妳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明白……」
「才怪!」經由前例,杜瑞仙果決的打斷他,說道。「你什麼都不明白,我跟他……跟他……」
她停頓了下,思索著該怎麼貼切的形容她與皇甫殿臣的關係。
「跟他怎樣啊?」武少磊等著她的話。
「雖然我們住在一起,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同居,只是剛好住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房客對房客的關係,是室友,我們短期內是室友的關係。」杜瑞仙強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