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得太傻

第6頁 文 / 樓心月

    為什麼?是啊,她該想盡辦法讓他錄用她的,這是她的目的,不是嗎?

    只是事情一旦扯上他,就全都走樣了,她不願去傷害他,真的非常不願意,想到她可能做出對他不利的事,心情突然間好沉重,所以她臨時退縮了。

    「反正你從頭到尾也沒想過要錄用我,不是嗎?」

    「你又知道了?」他雙手環胸,輕鬆悠哉地望著她。

    「誰會錄取一個打了你一巴掌,還不下一百次詛咒你下地獄的女人當秘書?尤其這個女人還曾發誓要將你砍成十八塊丟到北極喂企鵝。」她無意中將心底的話全說了出來。

    趙毅翔唇角不自覺泛起溫柔的笑意:「那你最後為什麼沒這麼做?」

    「可能是發覺你其實沒有這麼可惡吧!」咦,她吃錯藥啊,怎麼和他扯這個?「我不會是個溫馴懂得順從的乖巧秘書,甚至可能會把你氣到七竅生煙、扼腕吐血,慪到去跳河……總而言之,只要腦袋瓜有點正常的人,都不會自找麻煩選擇這種秘書,這無異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啦,我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要早點走人。」

    這好像不太像求職的人該說的話喔!

    都已經說成這樣了,除非他頭殼壞掉,否則他絕不會錄用她,可惜她失算了——

    「我決定錄用你。」平穩的語調不疾不徐地自他唇間逸出。

    「什麼?」她瞠目結舌,「你在開玩笑!」

    「很遺憾的,我不是在開玩笑,而且,我的腦袋十分正常。」他溫文爾雅地淡笑。

    「你瘋了!」她訝異地低呼。

    有沒有人聽到自己被錄取時,會感到失望難過?別懷疑,筠庭就是。

    「不,我沒有,我清楚地決定——錄用你。」

    「你將來一定會後悔。」她一臉凝肅,「一定會的!」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種對話也能在求職時出現嗎?活像男女求婚時的對白!

    「噢!」她無力地跌回沙發椅,一顆心跌落谷底。

    趙毅翔啊,趙毅翔!我試過拒絕的,是你自己決定留下我,將來可別怨我。「好吧,我什麼時候上班?」

    「愈快愈好,我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方便的話,同情同情可憐的我吧!」

    明知他是開玩笑,她還是感到一絲不忍和心疼:「後天,行嗎?」

    「OK!」三年來,他首度發自內心展現輕鬆愉悅的笑容。

    ***

    筠庭將自己拋進床鋪,千思萬緒不斷縈繞腦際,片刻也不放過她。

    「啊——」她發洩似的尖聲大叫,但是叫過之後思緒依然十分紊亂,「煩、煩、煩哪,為什麼是你,你為什麼偏偏就是趙毅翔……如果你不是,事情就簡單多了,我也不會這麼猶豫不決。」

    她突然好怕他將來會恨她,心口沒來由地痛了起來,不!她不要他恨她!

    「唉,我是怎麼了,突然間患得患失起來。」

    目光不經意觸及桌上的檔案夾,她想了一下,伸手拿過它。

    本來她是不打算看的,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她無意打探,況且處心積慮要搞垮人家已經夠對不起他了,若再侵犯他的隱私權,就真的可惡到極點了。但是,一旦牽扯到趙毅翔,什麼道德觀、理智、情感,全都混淆了,她無法正常判斷,她在乎關於他的一切,想瞭解全部的他。

    翻開檔案夾,首先呈現在她眼前的,是幾份不同報社的舊報紙,日期約是三年多前,報導的是一樁受人矚目的婚禮。這段被渲染得唯美浪漫的老闆與秘書間的羅曼史,卻由眾人的祝福欣羨變成……婚禮臨時換新郎!

    她倒抽一口冷氣,只手微顫地拿起壓在—下面的週刊,斗大的黑色標題印著:

    商界最傑出的青年才俊——趙毅翔

    法律界炙手可熱的當紅律師——陸宸軒

    情場較量!花落誰家?

    內容大致描寫趙毅翔與曾是他秘書的唐琬凝這場頗受關注的婚禮,卻在最後關頭,陸宸軒毫無預警的出現、趙毅翔出人意表的舉動……在全場引起軒然大波!

    筠庭心口陣陣抽痛,她想,當時的他一定非常痛苦,不知怎的,她就是瞭解他,更明白他這麼做的用意。

    他深愛著唐琬凝吧?所以,他不願她有一丁點的不快樂,更深知只有在陸宸軒身邊,她才有幸福可言,所以他情願自己痛苦,忍痛將她還給陸宸軒。

    如此用心良苦的深情,筠庭感到莫名心痛,這樣一個男人,好讓人心折!

    唐琬凝幸運得令人又羨又妒,不僅有陸宸軒傾心真情以待,更有趙毅翔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子癡心對她。沒有人有權利責怪唐琬凝如此傷害趙毅翔,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說,只能怪邱比特惡意捉弄。

    對於她即將著手的任務,她忽然感到沉重而棘手。

    只因為對象是他——

    趙毅翔!

    ***

    剛開始上班的前幾天,筠庭忙著適應新環境,根本無暇想起那些令人心煩的心事。

    本以為向來水火不相容的兩人,一定時時唇槍舌劍,沒有片刻安寧,但是意外的,他們倒是相安無事,幾天下來,筠庭將全部心思投入工作之餘,也漸漸瞭解趙毅翔這個人。

    她是用「心」去看他、接觸他,很難言的,她就是比週遭的人更能瞭解他。

    其實,在他冷漠外表下,是一顆嘗遍情苦、拒絕受傷的悲楚心靈,在她面前,他刻意裝出的輕浮無用,絲毫掩不住他的聰明才幹,初識時,她或許會讓他的外表蒙蔽,但日子一久,她又豈會再誤將有為青年當成紈褲子弟?

    望了一下腕表,已接近午休時間,她偏過頭,趙毅翔正埋首公文,聚精會神的凝肅模樣,使剛毅出色的五官看起來更吸引入,她失神凝望著,癡了——

    趙毅翔不經意地抬起頭,不期然對上她迷醉的眼,一抹有趣的戲語笑意在眼中閃動,嘲弄似的瞅著她。

    筠庭頰上瞬間染上兩抹紅潮,心虛地迅速轉回頭,努力地看——喔,不,是「瞪」著眼前的文件。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看」得夠久了,也或許是怕眼前的文件被她看出兩個洞來,她主動放過可憐的文件,將視線移向腕表。都超過十二點了,難怪肚子有點餓,先去填飽肚子再說。

    起身才走兩步路,她又想起趙毅翔,遲疑地停下腳步。或許是得知他曾有過的酸楚往事,對他總是格外地關心,在下屬與上司的關係之間,對他仍隱藏著一份近似憐惜、心疼的感覺,但那不是同情,如果她夠誠實的話,她將明白,與其稱那些複雜情緒為同情,倒不如說是——柔情!

    背叛的腳,很不受控制地走向他;背叛的手,很不受控制地打開相隔的那道門;背叛的嘴,更是不聽話地開口對他說出關懷的話:「你不累嗎?都中午了,我建議你停下來吃個中飯,畢竟你的身體目前為止和鋼鐵還劃不上等號,民生的基本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揚眉凝視著她,不置可否,一臉閒適自若。

    筠庭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極力避開他的目光:「如果你不出去吃的話,要不要我順道幫你帶個便當回來?」

    看得夠本了,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會關心我的民生大計?」

    筠庭驚愕地回望著他,之所以訝異,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不是?」他又問,就算不是也沒必要見鬼似的瞪著他吧!

    這會兒,筠庭倒真的無言以對了。

    她的猶豫,趙毅翔反而以為答案是否定的而令她難以啟齒。其實,他不需要感到失望的,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是為什麼他也會有落寞的感受?

    「不需要為否定的答案感到為難,隨口問問罷了。」他故作輕快地起身走向她,「你不是要去吃中飯嗎?一道去吧!」

    筠庭沒想到他會提出邀請,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和我共進午餐是那麼可怕的事嗎?」他好笑地望著她。

    「誰說的?!」她被趙毅翔半真半假的調笑惹惱了,「如果你不怕我在飯菜中下毒,或被我氣得噴飯兼消化不良,我又有什麼好遲疑的?」

    「你讓我開始佩服起自己了。」他淡然道,和筠庭一同走出辦公室。

    「何解?」

    「借用你說過的話,沒有一個腦袋正常的人會用一個不懂得柔順溫馴的秘書,尤其這個女人還立下宏願,要將我剁成十八塊!在這種情形下,我居然還有勇氣和她吃飯。這如鴻門宴的一餐,不是非常之人,恐怕還未敢赴之,你說,我能不敬佩自己嗎?」

    「你少破壞本姑娘的形象,我才沒這麼凶殘!我向來是溫柔婉約的,我才不會使用暴力!」她自我陶醉地吹捧自己,反正吹牛又不用繳稅金。

    「嗯哼!」他要笑不笑地半揚起眉,左手不經意撫上曾蒙她「眷顧」的臉頰。

    筠庭被他瞧得亂心虛一把的,理不直氣不壯地抗議:「你少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我的個性本來就很溫和,上回是例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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