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施玟

    「有什麼話好問的？」她知道當卓岳揣測的對她提出疑問時，她的反抗已經給他很好的回答。「你們不早就把想問的都預設好？」

    「我哥哥只想知道Nettie的下落，他找她找得很辛苦。」他兩邊都不偏袒的說情。

    「有什麼好找的，」她露出冷笑，「人在的時候不珍惜，等失去了才後悔，有用嗎？」

    「哥哥找Nettie很久了，他從沒拋棄過她。」

    是嗎？米亞在心中冷笑著。

    「你不必費心去找我姑姑，她已經不在美國，或許我該說，她已經不在人世間。」她的話就像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震撼十足。

    「她……」卓曜蹙眉想問，卻被米亞打斷。

    「產後憂鬱症，姑姑她生生下米緹及米雋後三天，從醫院頂樓跳身亡。」事情過去那麼久了，米亞提到深埋在心中的憾事，仍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她很堅強的不讓眼淚滾落下，緊咬著牙，她怨恨的瞪著滿臉愕然的卓岳。

    見他露出震驚後的彷徨落寞，米亞推開心裡對他的同情告訴自己，姑姑是他害死的，若不是他，姑姑到現在還會活得好好，而她也不必帶著兩個小朋友一同吃苦擔心又受怕。

    「現在你們滿意了嗎？」她吐出的話，一字字都是恨。「我告訴你們，事實的真相往往不如你們所想像的美好，米緹米雋是我的，我會誓死捍衛我的權利，如果你不想讓小朋友們恨你的話，我勸你不要想動任何腦筋。」

    她話一說完甩頭奔離會議室，卓曜想追都來不及，況且他還有人得關心。

    「哥……」他擔憂的望向兄長，親情與愛情在心裡拔河。

    「我沒事，你快去追她。」現在對卓岳最重要的是好好一個人靜一靜，他疲憊的揮手要卓曜快離開。

    匆忙拍拍兄長的肩膀給予無言的安慰，卓曜飛也似的跟著衝出辦公室，獨留卓岳一個人在裡頭獨啃心傷與後悔。

    追出電台，卓曜不顧外頭還包圍著些許未離去的記者，他慌張的四處張望，哪知道米亞在他耽擱的幾分鐘內，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他低咒聲，懊惱之情溢於言表。

    「抱歉，我趕時間，有關恐嚇的事，等明天記者會時會一一作答。」他禮貌的推開圍上的記者群，很快的走到對街，將車子快速的駛離電台。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米亞的住所。

    第五章

    她無處可去，唯一能回的就是不像家的家，因為那裡還有米亞心疼的弟妹。

    方纔她是一路飆著原就放在吧檯外的機車狂飛回家，她知道自己連闖了紅燈又超速，沒被警察攔下來是運氣好，她就是想趕在卓曜前一腳踏入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

    直到關了鐵門她才恍然明白自己有多難受，她認為卓曜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他的甜言蜜語，他在咖啡屋說想要瞭解彼此的話，全都是謊言，全都是要套她話才會說的謊言！

    呆呆的望著像倉庫的客廳兼飯廳，她無奈的苦笑，或許該是她帶著弟弟和妹妹搬離這裡的時候。

    無助的扒過亂髮，米亞準備回到房間裡休息並沉澱情緒，誰知道門板上卻傳來陣陣的拍打聲。

    「小亞，開門！」

    卓曜的聲音從門板的那頭響起，她倔強的抿緊唇，選擇聽而不聞。

    反正這附近沒鄰居，她才不怕被人家控告妨害安寧。

    「小亞你開門，聽我解釋……」他急切的聲音聲聲催促，啞了他的嗓，也擰緊了她的心。

    卓曜知道她在家，他在樓下看見那台五十CC的小機車，也料得到她飛車的速度有多離譜，他要自己記得等兩人言歸於好時，得好好念她一頓，然後不准她繼續和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不想理會的米亞沒想到卓曜的叫門會吵醒米緹。

    睡眼惺忪的米緹揉著眼睛搖晃的走出房間。

    「小亞姊姊嗎？」她用稚嫩的聲音問著。

    「小緹，你怎麼爬起床？」她心疼的牽住她的小手，將她帶回房間的床上。

    「我聽到有人在喊門，所以就爬起來看看。」她嘟噥的說。

    「沒事，小亞姊姊等等會去看是誰在敲門，」她輕拍她的肩，柔聲的說話，很快的米緹重新進入夢鄉。

    米亞踩著憤怒的步伐，用力折回鐵門旁後，她奮力打開門，和卓曜怒目相對。

    「你聽我解釋……」他討好的露出笑容欲道，卻被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後，再次被她推出門外。

    亦步出的米亞闔上門，將兩人的聲音阻隔在室外。

    雙手抱胸，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在你有目的的接近我後，我們兩個就沒啥好說。」

    「你以為我對你會有什麼目的？」相較於她的淡漠，卓曜聽見她的話以後，反而火冒三丈起來。「你說我能有什麼目的？要錢？我相信自己比你有錢；要名？我的名氣絕對比你響亮；要利？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可以讓我利用？」

    他每個字都帶著火氣，甚至越說到後頭越火光四射。

    「米緹和米雋！那就是你和你哥哥的目的！」她紅著眼眶準備和他直接攤牌。「你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世，對不對？」

    「拜託，你清醒點好嗎？」他終於忍不住的緊緊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晃動。「你用點腦筋想想，如果我早就知道小緹小雋和我哥哥的關係，我會等到現在才追你嗎？」

    他的話一字字的敲進她的腦袋，她努力想要相信他，但固執的她寧可選擇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拒絕理智。

    「嘴長在你的臉上，你愛怎麼說都行，信不信是在我。」她告訴自己，姑姑，是活生生的例子，男人……不可信。

    「你……」面對不可理喻的她，卓曜知道今天和她是談不下去了。「我累了，你也累了，趁今天你沒上工，好好休息。」

    一個只會躲在自己殼裡生氣的人，和一個氣急敗壞想要辯解自己清白的人，他相信是怎麼樣也談不出結果的。

    繃著臉，她半句話都不想說的直直走回屋子裡，然後用力甩門，似乎沒考慮到兩個正熟睡的小孩。

    瞧見她孩子氣的舉動，他不禁搖搖頭後，才緩緩的舉步下樓離開。

    ※※※

    「小亞姊姊，為什麼我們要搬家？」米緹好奇的睜大眼睛問，因為她一早起來就見到很多東西都被米亞打包好，一一的堆在牆角。

    「這裡住久了對你們都不好啊，」她很久以前就想搬家，只是這回的意志比較堅定罷了。「空氣不好，離學校又遠，晚些姊姊去找房子，等找到了我們就有新房子住啦。」

    「耶，好棒喔！」她稚氣的揮手歡呼。「可以離學校近一些些嗎？小緹不喜歡走路。」

    「懶惰蟲，學校那裡租房子好貴耶，小亞姊姊會累壞，而且我們住這裡又不用付錢。」米雋向來早熟，他吞下奶油土司後，才開口罵不懂事的妹妹。

    「不會的啦，姊姊有存些錢，我們以後不用這麼辛苦啦。」摸摸懂事的弟弟，米亞欣慰道。

    「小亞姊姊，昨天晚上卓叔叔是不是有來啊？」米緹冀盼的問：「他今天還會來載我們去上課嗎？」

    「呃……卓叔叔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或許以後都不會來嚕。」提到卓曜，米亞的心就被刺痛一下，她努力保持臉上的平靜。

    望著可愛的米緹，她強迫自己記得當初姑姑的托付，她不會棄他們於不顧的。

    直到現在她還很慶幸自己把他們教育得很好，至少兩個寶貝都很貼心，不會吵她煩她，甚至在她心情不好時還會講笑話讓她開懷。

    「要上學了嗎？」

    兩個小朋友聞言很快的喝光鮮乳跳下椅子，然後一人一手的牽著米亞。他們相依為命許久了，米亞相信他們還會繼續如此相守下去。

    ※※※

    「他們就是……我的寶貝……」卓岳相當激動的想要下車相認，但卻被卓曜阻止。

    「你還是暫時不要與他們相認的好，」按住兄長的臂膀，卓曜說道：「現在小亞對我們敵意很深，太過衝動只會弄巧成拙。」

    雙手緊握拳，卓岳知道他說得對，但是近在咫尺啊，叫他不要相認有多困難。

    「小亞將他們教育得很好，除了住在這種地方比較危險外，其他地方，她都相當盡心。」卓曜坦承以告，不讓兄長誤會米亞。

    「我能瞭解。」他低語，兩隻眼睛還是目不轉睛的目送逐漸遠離的三道背影，緊緊跟隨。

    卓曜也是緊盯著米亞的背影不放。

    他昨天花了一個晚上看完范澤斯調查出來的資料。

    資料上的第一頁已經清楚的記載米亞的姑姑──米彌洮死於八年前，原因是產後憂鬱症，她自醫院頂樓一躍而下當場斃命，死後留有一對龍鳳胎，原本米家所有長輩皆主張要把這對剛出生的私生子送人領養，但當年年僅十八歲的米亞毅然決然的扛起責任，她告訴長輩們那是她姑姑的遺言，她必須實踐諾言，因此米亞也跟著被趕出米家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