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寄秋
「晴兒,冷靜點,先聽聽小晴怎麼說。」鄭夕問不敢笑出聲的隱忍著,哪有人罵自己是雜種母親。
「說,我倒要看看哪個死不足惜的賤貨敢罵我家於問晴。」非帶把菜刀去不可。
我的媽又抓狂了。「沒什麼,那個老巫婆……呃,那個人問我為什麼拿她兒子的手機,我就很有禮貌的回答這是我老爸的手機。」
「然後她掛斷又撥了一次,發現還是我接的就用很凶的口氣問我老爸是誰,我才說了三個字她就開罵了。」鄭夕問很有名嗎?幹麼我不能說他是我老爸。
「鄭夕問,你給我滾回去——」
母獅子再度咆哮,這回我老爸不說一句話,上樓拿了衣服即走出大門,不過他也帶走我家的鑰匙,我想他還會回來,因為他很笨,笨得「太愛」我媽了。
×××
氣壓十分低迷,鄭夕問一踏進家門就嗅到不尋常的風暴正在成形,一股隱形的壓力正逐步蔓延,織成一張遮天的網籠罩天地。
風雨欲來前總會有段醞釀期,沉悶的空氣像是透不穿的炎熱,小小的微粒子凝聚成事端的起頭,終於旋轉著叫人無法預料的巨災。
一室的寧靜迎接他的歸來,極目一望是嚴厲的瞪視以及詢問去處的疑惑目光,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背脊挺直的不發一言,而……
他在心底冷笑著,原來不該來的人也到場了——季家長輩和他羞怯可人的未婚妻。
和平常一般不動聲色地將西裝外套交給一旁等候的女傭,鄭夕問以自信的沉穩步伐走向審判台,而他已經能預料到按下來是什麼樣的場面。
「爸、媽、季伯父、季伯母,聊天嗎?」微微一頷首,他不忘面面俱到地朝季緲緲一點頭。
「你昨天去了哪裡?」先開口質問的是他向來強勢的母親,湯婉宜。
「在公司加班。」他說起謊來面不改色。
其實他的謊有大半不假,他的確在辦公室辟了間個人休息室,自從接手父親的事業以來,他就常常日以繼夜的睡在公司處理公事,回家的次數寥寥可數。
「我打過你辦公室裡的電話沒人接聽,你想作何解釋。」湯婉宜的口氣顯得咄咄逼人。
鄭夕問微勾起嘴角諷刺道:「我成年很久了,不需要交代我的去向吧!」
「你……」她在丈夫捏手暗示下忍著急欲發作的怒氣。「我是關心你。」
「關心到干預我的私人生活?時時追蹤我的下落以免我被壞女人拐了?」與母親的不和源自十年前的心結。
從她滿臉嫌惡地說起被她打發的女孩開始,母子兩人的隙怨已然成形,即使彼此都隱而不宣,但明顯的疏離不難瞧出。
若非母親一再宣稱身體不適,加上醫生開具的心臟病證明報告,他不會因一時欲盡身為人子的孝心,而允了她訂婚一事。
本來,他打算孤寂一生以為報復。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是你母親。」她的眉頭不自覺的一皺。
「基於對你的尊重,我還是交代一下我的行蹤,昨夜我在一位你絕對不會允許的女人家過夜。」希望她會滿意一切如她所料。
季先生的表情是不贊同地一凝,而季夫人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女兒略顯上揚的笑意,似乎很高興聽見這件事的發生,有什麼是她錯過的好戲嗎?
「鄭兄,他們這對未婚夫妻都快結婚了,令郎的表現是在抗議兩家的聯姻嗎?」他絕不會讓自已的女兒受到委屈。
一直默默觀察兒子的鄭克用緩緩開口,「我想他在開玩笑,大概工作累了。」
「克用,你怎麼幫這孽子說話,他分明故意說來氣我。」撫著胸口,湯婉宜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模樣。
隨侍一側的看護連忙遞了顆黃色膠囊給她,喝口水服用下才略緩下揪心的表情。
「婉宜,別太為他操心,顧好自己的身體要緊。」夫妻之情言溢於情,當初他們也是企業聯姻,少了愛情潤滑。
湯婉宜滿臉不悅地道:「我只要再問他一件事就好,那個自稱是你女兒的小雜種是誰?」
「小雜種?」聽母親如此形容自己的女兒,鄭夕問的憤怒不亞於向來性子烈的心愛女子。「在未查清事實前勿下斷誑聞,我相信連亞企業的周經理不喜歡人家稱她小雜種。」
「你是指周玉?」那個聲音聽起來像小女孩的業務經理?
她都快五十歲了。
「昨天我為了產品上市的事忙了一夜,沒有體力應付你的連環Call,麻煩她接一下電話不為過吧!」他昨天和周經理商討了一下午確是事實。
「你幹麼不早說,害我以為你還沒結婚就想養小老婆。」周玉是出了名的愛作弄人,企業界皆知。
「你有給我辯解的機會嗎?一開始就定了我的罪,還請來季家人看笑話。」鄭夕問措詞冷厲了些。
「我是怕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會敗壞咱們鄭家名聲,我哪曉得……」她聲音一弱地偷睨丈夫不快的臉色。
「如果你能少用點心思在我身上,我想你的心臟病會不藥而癒。」她做戲也做得太久了,久到令人無法不發現真相。
心虛不已的鄭夫人笑笑地朝季緲緲道.「緲緲呀!是伯母大驚小怪了,你千萬別受影響了。」
季緲緲吶吶的怯笑。「我不會。」心裡卻想著,真的是大驚小怪嗎?鄭夕問分明睜眼說瞎話,這麼明顯的謊言為何沒人看得出?
「好、好,再過五天都是一家人了,為了賠罪,由我作東請大夥吃頓飯,希望親家別怪罪。」湯婉宜八面玲瓏地緩和氣氛。
一場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就此落幕,但每個人心中多少有些疙瘩在,擔心五天後的婚禮是否生變。
而另一場爾虞我詐的陰謀正在進行著。
第七章
當每個人神經都繃緊的時候,表示有重大事件發生。
正確說來,龐大的商務牛機對眼前不景氣的經濟無異是打了一劑強心劑,企業界人士無不卯足勁要吞下這塊大餅,即使是一點點殘渣也行,勉強渡過維艱時期。
但是對業務已堆積到往後數年的星雨服裝造型公司而言,突如其來的寵幸不是幸,反而是一種快脹破腦的煩惱,無從消耗有史以來最大宗的訂單。
若是負責人肯多點企圖心,也許可以擴大徵才,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偏偏勞心的人高喊大腦已經快用腦過度,需要休息才能走更久遠的路,所以訂單總是維持在員工都能分得五個月年終獎金為限,絕不再多接預約。
看在老闆慷慨的份上,公司員工們的流動率幾乎是零,或者說除非有不得不離職的原因,否則公司成立至今三年多,尚無人待不下去地想離開過,向心力百分之百。
不過最重要的是員工都忠於本分,各在工作崗位求表現,而不會出現爭功諉過的現象,每一個部門都獨立作業,如有必要才會合併成一支工作團隊,彼此像親人一般緊密結合。
試問發揮三百多人的力量怎會不成功?因此在服裝業一片蕭條之際,星雨反能一枝獨秀,別說走上街頭抗議失業率節節攀升,一個禮拜能有一天休假日,就急著拜祖先感恩,終於可以不用工作了。
同理可證,額外的工作量眾人是敬謝不敏。
英國某集團注入大量資金,只為爭取星雨服裝造型公司的合約,以及十年長期超額合作計劃,為衣服的魔術師於弄晴成立歐美專櫃的個人品牌,將她的服裝事業推上最高峰。
不過,天底下有不用付出代價的便宜事嗎?
瑞斯集團的總裁親自來台,他一不接受商界的款待,二不希望政治人物來騷擾,純粹為了私心而來,無關國際局勢。
「漢彌頓公爵,本人僅代表公司再一次婉拒你的厚愛,本公司的訂單已屆飽和,無力再負擔貴集團要求的件數。」
客氣而有禮,純商業化的應對,傑生力求冷靜地看著眼前霸氣十足的男子,冷汗不由得濕了背脊,全神貫注地提防這個他心中列為危險人物的頭號敵人。
「就算我願意出雙倍的價格也不成?」他一向擅於利用財勢使人屈服。
在他的觀點中,金錢主宰人心,沒有東西是不能用錢買到,所以他狂妄自大。
「做生意講求公道,本公司無法因一己之私而壞了同業中的交情,打亂服裝市場的行情。」他已經盡量不用聳動的字眼去刺激這個喜怒無常的狂人。
「有錢你也不賺,是否源自個人因素?」具有諷刺意味的暗示藏在冷笑中。
傑生表情一凜,神色嚴肅。「相信閣下也看得出本公司規模並不大,衝著艾莉莎的名氣,全世界競邀的訂單已排到四年後。」
「你要我四年後再來?」傲慢的語氣中充滿譏誚,他不認為有人可以拒絕得了他提出的合作條件。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本公司樂於將貴集團納入四年後的預約訂單中。」若能選擇,他寧可不接這份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