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春織

第20頁 文 / 煓梓

    啥?他在說啥?怎麼他的手臂也圈得那麼牢,和方纔那個異邦人一樣不給她空氣呼吸?

    「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他的心真的很痛。「我只是說氣話,莊千金那邊的親事我自會想辦法退掉,你大可不必因為我一時失去理智允婚,就自願墮入風塵跑來青樓當妓女,你這麼做只會讓我覺得更加對不起你而已。」說到最後靖軒的聲音還有一絲絲難掩的哽咽,足見他有多自責。

    滿腦子都是問號的春織,這回終於聽懂他在說什麼,也明白她闖入了什麼地方。原來這樓閣是妓院,難怪到處掛滿了紅色的布幔,那掛在牆上一幅幅的繡畫,想來該是春宮畫了。

    春織終於有所領悟,然而抱著她的靖軒可不明白,她得說明才是。

    「我……我真的很感謝你趕過來救我。」被壓在靖軒懷裡的春織悶悶地說道。「可恐怕你是誤會了,我並不是自願來這兒當妓女……」

    「你不是自願來當妓女?」沒能等春織解釋完,靖軒即猛然鬆開擁抱,眼珠子凸爆地看著春織。

    春織連忙點頭,好高興又可以吸到新鮮空氣。

    「你不是自甘墮落……那你跑到這鬼地方來做什麼?!」靖軒半是放心、半是慍怒地狂瞟春織,可惡,害他那麼擔心。

    「為了這個啊!!」春織笑嘻嘻地自木床的角落中抽出異邦人的袍子,並慶幸她方纔的掙扎並未傷及珍貴的衣料。

    「那是……」靖軒臉色發青、額冒青筋地看著春織手中青綠色的缺胯袍,他發誓,要是、要是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樣,他一定宰了她!

    「這是缺胯袍。」春織萬般珍惜地解釋。

    「我知道那是缺胯袍!」老天幫幫他吧,他快沒耐心了。「我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跑到迎春閣來?!」

    「就為了這件袍子啊!」春織仍是不知死活的露出笑容。「原本我走在大街上想事情,想著想著便瞄到這件袍子。你就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因為啊!這袍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貨色,你瞧,這青綠色光澤多艷、多美啊!我一時忍不住,便跟了上來,哪知這兒竟是妓院……咦,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人不舒服嗎?」

    一提到她的最愛,春織可以大氣不換說一整套,渾然不覺靖軒五味雜陳的心情。

    他人舒不舒服?當然不舒服了!他一連串的自責、一連串的心焦,原來都只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擾而已。

    「你……知不知道在趕來這兒的路上我在想什麼?」靖軒氣得全身發抖,寒毛林立。

    「不曉得耶。」春織仍是握住打西域來的珍貴織品不斷地把玩,一點也不知道即將大禍臨頭。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傻子是我。」他越想越心酸。「當我聽到你跑來妓院的消息,我頭一個反應是自責,責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小家子氣讓你受盡委屈,甚至產生作踐自己的念頭。我不斷策馬奔馳,就怕來不及阻止你做傻事,結果你卻是為了一件該死的缺胯袍踏入這種地方,枉費我一番苦心!」

    該死、該死!他的一番深情竟然比不上一件破袍子,她把它當寶,而他呢?她到底把他當作什麼?一個隨時幫她善後的傻瓜?!

    「其實你不必這麼生氣嘛,我人不是好好的嗎?」眼見靖軒頭頂快著火了,春織只得又搬出拿手好戲——勸架。

    「什麼叫『人好好的』,你忘了剛才差一點就被人欺負嗎?」他這輩子沒見過像她這麼沒知覺的女人。

    「這倒是。」經他這麼一提醒,春織才吊眼稍微想了一下。「可是你不是及時趕到了嗎?所以我說沒事了嘛!」語畢,她又笑,笑容有如四月春風,這回靖軒卻不買帳。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拿到想要的抱子,就算被欺負染指也沒關係?」他既生氣也是無奈地問。

    天可明鑒,他已經盡量想辦法去瞭解、理解,甚至包容她對紡織的狂熱,可為何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讓他不能忍受的事,磨光他先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耐心?

    「我又沒有這麼說。」靖軒今天好凶。「我只是覺得反正又沒出什麼事……」

    「沒出什麼事?!」聽見她無所謂的反駁,靖軒的火氣全然被挑起,猛地抓住春織的手腕,惡狠狠地瞪著她。「你還敢說!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就被染指了。」她這是什麼態度,好像任何人壓在她身上都無所謂的模樣。

    「沒你說的這麼嚴重,我只是被壓著不能動而已。」他越是凶悍,春織越顯溫柔。

    可靖軒不稀罕她的溫柔,他要的是她的知覺、她的愛!

    「你話說得倒輕鬆,你知道男人要的是什麼嗎?」他決心好好教訓一下春織,讓她知道男人的可怕。

    春織搖搖頭,羽夢館裡多是女人,對男人實在沒什麼概念。

    「男人要的就是這個!」緊緊攫住她的手腕兒,靖軒忽地將她壓往先前的床褥,壓得春織的肩膀痛死了。

    「你……弄痛我了。」即使雙手被靖軒凶狠地抓著,春織仍試圖露出微笑。

    「是嗎?」靖軒用冰冷的眼神凍結她的微笑。「你不是說只是被壓著不能動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我……」頓時春織無話可說,也笑不出來。

    「你可知道,男人不止要他的女人不能動,還想對她做更深入的事?」不單是用冰冷的眼神睨她,靖軒更以強力的手勁證明他所言非假。

    春織的手被捏疼了,肩膀也痛得不得了,可她還是無法明白靖軒的意圖。

    「靖軒,我——」她才想告訴靖軒,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可他灼熱的嘴唇隨即不由分說地落下,將她來到口的話捲走,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激狂地吮吻。

    霎時春織的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感受的只有靖軒強烈的吻,和先前無數溫柔的記憶。

    「這是男人想做的第一件事……」一陣熱吻之後,靖軒氣息紊亂地警告春織,先前的凶暴銳減一半。

    春織迷惑地瞅著他,不明白之前他為什麼生氣。就她看來,這舉動沒什麼不妥呀,他在靖家堡的時候不就常這樣碰她?

    「接下來,男人還會對你做這個……」不待她的眼眸呈現更多疑問,靖軒窒人的氣息又侵入她的呼吸,只不過這回多了先前沒有的撫摸。

    她不知道他幹麼鬆開她的外袍,探入她的單衣,但她覺得他的撫觸好輕、好柔,握住她豐胸的大手也不粗魯,反倒蓄滿了四月的輕柔。

    「然後……他還會再做這個……」接著,靖軒又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酥胸,隔著薄薄的單衣輕嚙她高挺的蓓蕾,直到他的額際滿佈薄汗。

    「這就是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懂了嗎?」他氣喘如牛,用盡全身的力氣忍住胯下的衝動,對著一臉茫然的春織諄諄教誨。

    「懂……懂了。」看他這麼努力,春織只好點頭。可說句實在話,她根本不懂他做的事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就挺舒服的。

    「既然懂了,你還認為為了一件破袍子做這麼大的犧牲,是一件值得的事嗎?」

    奮力平息呼吸的靖軒,很高興春織終於有知覺,未料春織竟又會錯意。

    「值得呀!」若不是這件袍子,她也不會再見到靖軒,感受他的碰觸。

    「而且,你說錯了哦!」春織邊說邊翻袍子。「這件缺胯袍一點都不破爛,它的織工很好,循環紋和對稱紋都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相信你看!」她將整件缺胯袍都翻給靖軒瞧,證明她可不是亂要東西,臉上掛滿了行家的自信風采。

    靖軒先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橫躺在春織手中的絲袍,後又將視線挪向春織充滿光采的臉,無法相信她居然一點悔意都沒有。

    她,不懂得他的用意,不懂得他的苦心。

    她,可以為了一件袍子一路跟來妓院,並且告訴他,比起她手中的絲袍來,貞操不算什麼。

    而他,受夠了這一切,受夠了總是屈居於織品之下的感覺。

    如果他的情敵是個活人,他還可以要他站出來接受他的挑戰。可如今他的情敵竟是一塊沒有生命的布,這教他找誰決鬥?教他如何承受這樣的結果?

    他受夠了,再也無法忍受。「對!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袍子,它不破爛,破爛的是我的心!」他要撕爛它,讓她也感受到和他一樣的痛苦。

    「靖軒!」眼看著好不容易才得手的袍子,居然被靖軒撕成一塊一塊,春織果然放聲尖叫。

    「你不可以——」她想搶過他手中的袍子,卻教靖軒一把揮開。

    「我愛做什麼都行,因為我已經受夠了!」他不只是揮開她的手,也推開她的人,整個人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無力。

    「罷了,我認輸。」他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正式宣告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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