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春織

第19頁 文 / 煓梓

    「$#@$#$……」男子說了一大串異邦話,一邊拉拉自個兒身上的衣服,拉得春織拚命點頭。

    「對、對,正是那件衣服。」她好高興,總算不枉她所費的苦心。

    「$#@$#$……」見她笑得那麼開心,異邦男子也笑得開心,連忙把身上的袍子褪下。

    春織見狀更興奮了,沒想到他人這麼好,她才隨便比兩下,他就願意將一件價值不菲、織工精美的缺胯袍送給她。

    她笑笑地伸出手,打算接過袍子,好好研究這件缺胯袍。所謂的缺胯袍正是在袍的腋下,也就是擺縫處開衩,此種袍類便於行動,被士人、庶民或奴役等勞動者視為最方便的衣著,據說近來還流傳到遠方的難波國去,是一般市井小民不可或缺的衣袍。

    春織興奮地等待著,可她等了半天就是不見異邦人把袍子遞過來,反而是握住她纖纖的小手,一把將她拉過去,不由分說地便脫起她的衣服來。

    霎時春織糊塗了,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要把袍子送給她嗎,怎麼反倒和她拉扯起來?

    她滿腦子疑問,對方卻滿臉笑容,兩隻巨大的手掌也拚命朝她的身上探去,逼得春織不得不有所行動。

    「公子,你這種舉動是不對的。」她對異邦人曉以大義。「你應該先把袍子給我,才能和我交換衣服,這才是買賣的正確途徑。」春織邊抗議邊拉著被異邦人丟在一旁的缺胯袍,死也不願意放手。

    「$#@$#$……」異邦人實在被她搞煩了,索性發出一連串的咕噥聲,並把袍子丟給她。

    「謝謝你,公子。」兩手接過自異邦來的珍貴胯袍,春織喜出望外,根本也不曉得對方在嘀咕些什麼就頻頻跟人微笑道謝。

    打波斯來的異邦人欣然接受她的謝意,他的兩隻手也是。不多久,春織便發現他又在拉扯她的衣服。

    「公……公子。」這異邦人的性子還真急哪。「我一會兒就把衣服給您,您別急嘛!」會錯意的春織,以為異邦人要的是她身上的袍子,一點兒也不察他是尋芳客,也跟著一起脫起衣服來。

    「哪,給你。」春織將脫下的外袍塞給他,轉身便要走。幸好今兒個天涼,她多穿了一件,否則真要走不出這房門了。

    她塞得滿臉笑容,異邦人卻是收得莫名其妙,直用一雙漆黑的眼瞪她,目光凶狠。

    「$#@$#$……」異邦人不只是目光狠,連嘀咕的口氣也跟著轉陰,甩下春織外袍的力道更是毫不留情。

    「怎麼了,你不喜歡我織的袍子嗎?!」春織愣愣地注視著被異邦人丟在地上的翠綠外袍,心疼得不得了。這件袍子的織工少說也費了她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鑽研,他這般草率地對待它,實在不對。

    「$#@$#$……」顯然異邦人對她的自歎自憐沒有半點興趣,反倒逞起凶和她比誰的口氣比較哀怨。

    春織再一次被眼前的異邦人弄糊塗了,無法理解他要的是什麼。他要袍子,她就給他袍子,有什麼不對嗎?

    她正想開口問,異邦人卻有如餓虎撲羊,二話不說隨即撲上來,殺個她措手不及。

    「公、公子——」被無端壓上床的春織只得高聲尖叫,像只小綿羊般掙扎。

    純潔有如細白絹紙,和煦宛若四月春風,只要碰上有關紋織的新奇玩意兒,便會忘卻一切的春織,正遇上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災難。

    只是,不知道這回有誰會來救她?

    正當春織奮力掙扎的同時,靖軒也以驚人的速度,策馬疾馳趕至襄州城內。

    都怪他,都怪他粗心!要不是他一時氣昏了頭,和莊家千金糾纏上,春織也不會傷心離去,自甘墮落委身入妓院。她一定是以為他要拋棄她了,傷心之餘又沒地方去,才會想到墮落風塵。

    靖軒邊策馬趨前,邊責怪自己,他回想起稍早混亂的畫面,心中更為焦急。

    原本,他以為連日來的努力終於即將開花結果,哪知,先有莊家千金來攪局,後有春織不吭一聲任她放肆,他才會負氣答應一壯家千金的請求,忽略春織之前贈衣的美意。他原先的用意只不過是氣氣春織,順便為自己討回一點顏面而已,怎知春織會一時想不開,跑到城裡的妓院當起風塵女來?

    他越想越覺得自個兒該死,越是不能原諒自己。要不是駱屏山送來受訓的弟子正好進城瞄見春織的身影,又在她進入妓院的第一時間,即轉道趕回靖家堡通知他這個消息,恐怕到現在他還坐在大廳裡自哀自憐,哪能得知伊人芳蹤?現在只求老天垂憐,讓他早一步趕到妓院將她救回,也好彌補自個兒小心眼犯下的罪過。

    這廂靖軒不斷責怪自己,哪知那廂春織也在死命掙扎。

    老天,這個男人不但重而且渾身發臭,他是打算用他那身臭味將她熏到死為止嗎?

    一面掙扎,一面還得留意著不被臭氣熏暈,春織此刻終於瞭解到男子的意圖。原來,他脫她的衣服不是因為想和她交換衣料,而是想染指她。

    「救命。」她用虛弱的聲音求救,不是她不想放大聲音,而是因為被熏得快吐了,叫不出來。這異邦男子的體味著實難聞,比起靖軒來差多了。

    「這位公子,拜託你讓一讓,我真的快不行了……」春織噁心目眩地請求,深怕悶死,可異邦人仍是張牙舞爪矢志扒下她的衣服,不給她呼吸的空間。

    和異邦人牽扯不清的春織,這下子不只得捍衛自個兒的貞操,還得想辦法掙得新鮮空氣,在這萬般辛苦的一刻,她的腦中不由得浮現靖軒的臉。

    要是靖軒人在這兒就好了,憑他的功夫,定能將她身上的大塊頭移開。

    春織不免開始幻想,掙扎著看向緊閉的門扉,好似靖軒就站在門外,隨時等著救她一般,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祈願竟然成真——

    「讓開!」掙扎中她似乎聽見靖軒的聲音自走廊那頭傳來。

    「誰要敢攔我,我就殺誰,識相的快給我走開!」他的聲音似乎很急、很喘,彷彿剛下馬的樣子。

    「大爺,您可別搗亂呀!房間給您這麼一間一間搜,咱的生意還要不要做?」春織又聽見一個蒼老著急的女聲,對著來人哀求。

    「我就是要砸爛你這個害人不淺的蜘蛛窩,快把春織交出來!」顯然來者對於老婦的請求充耳不聞,仍執意一間一間地闖。

    瞬間只聞房門被打開又被甩上的聲音,外帶男女的尖叫聲。

    「我不知道誰是春織!」老婦憤怒的叱責聲不下於驚慌的尋芳客。「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這麼繼續胡鬧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有本事儘管找人來,我等著。」遭警告的男子仍傲慢地不理老婦,逕自踩著重重的步伐,在走廊裡狂喊。

    「春織!」他一面喊一面闖門。「春織!」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靖軒!

    春織聞聲欣喜若狂,原本要死不活的掙扎在靖軒的鼓勵下,像是有如吞下成打的大力丸,變得潑辣異常,盼望越走越近的靖軒能及時發現她。

    「好,你有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付我迎春閣這些護衛!」儼然已被惹毛了的老鴇,再也忍受不了靖軒的放肆,遂招來妓院中所有的打手,準備以武力將靖軒請出門。

    「給我上!」隨著老鴇一聲令下,全院的護衛傾巢而出,持刀的持刀、拿劍的拿劍,全往靖軒的身上砍。

    靖軒頭也不回地發出暗器,沒三兩下就解決了迎春閣的護院,而他們卻連靖軒的一根手指頭也沒傷著。

    「春織!」懶得再跟身後那一群小丑鬥法,靖軒照闖他的,終於在位於長廊的最後一個房間,找到正奮力掙扎的春織。

    「靖軒!」

    說不出有多欣喜,被壓在床褥上的春織,用雙手死命地扳住異邦人蓄滿大鬍子的臉,困難地跟剛闖進門的靖軒打招呼。

    靖軒定眼一看,床上躺著的人正是他遍尋不著的春織,再定神一看,壓住他未婚妻的,竟是一個不知打從哪裡來的異邦人。

    頓時他火大兼心臟衰弱,這該死的蠻子竟然敢碰春織!

    「可惡的蠻子,你竟然敢對我的未婚妻下手!」

    大手一提、右腳一踹,可憐的異邦人連個上訴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盛怒的靖軒給一腳踹出廂房,和剛趕到的老鴇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春織才想好好跟靖軒道謝,不期然被他抱個滿懷,撞進他無比寬闊的胸膛之中。

    「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一抱住她,靖軒便喃喃自語,痛苦之情溢於言表。

    春織不知道他在呢喃些什麼,但知道他的胸膛很溫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便是了。

    「要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給氣糊塗了,你也不會自暴自棄跑來這地方,隨人糟蹋。」靖軒越是自責,手臂圈得越緊,春織也就越得不到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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