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夏彤
「少爺,又有人來領賞了。」
四角臉那塊四平八穩的下巴早就累得掉在桌子上了。「唉!但願下一個真的是我的渡寒姑娘!」
西門飛雪和莫渡寒的臉上都蒙了一塊黑巾子,躲在客棧外的窄巷裡。
「你看,又有人進去領賞了,只可惜啊,他們沒有福氣賺到那百兩黃金,因為正字招牌的莫渡寒在西門飛雪的手裡,嘻嘻,快呀、快呀,快點把我抓起來進去領賞金啊,那些錢是屬於你的。」
一邊推擠著西門飛雪的手,設法要將那只動也不動的手扣在自己的咽喉處,就像上回在她家時他挾持她的動作,只是這一回的戲碼改了個名,稱為「綁票勒索」。
西門飛雪的手一甩。「我不會綁架你的!」
莫渡寒也火了,她忙了老半天,然而西門飛雪卻一點也不配合。
「你不綁架我,怎麼賺得到那百兩黃金?」
西門飛雪也火了,這些日子來的相處,難道莫渡寒一點都不瞭解他嗎?
「如果你那麼想嫁給四角臉,就自己直接過去找他,別管我!」
這傢伙在練什麼瘋言瘋語,她如果想嫁給四角臉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那你起碼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放著一百兩的黃金不要?」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爹那麼愛錢、視錢如命。」只要一想到她馬上就要回到四角臉的懷裡,他簡直快要抓狂。
莫渡寒不滿意這種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答案,她繼續逼問:「不要黃金百兩,那你想要什麼?說啊,你照樣可以用我去向四角臉勒索你想要的東西啊,只要你說出來呀!」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西門飛雪絕不會為了錢,而把自己所愛的女人出賣給四角臉的!」
莫渡寒怔忡了半晌,眼睛浸著一層霧濛濛的水氣,凝視著那個傻氣又直率的人,一股幸福的感覺自心底浮上來,慢慢蔓延到她的唇邊,嘴角緩緩地往上翹起,再擴散到她的雙眸,連眼睫毛都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
西門飛雪看她又哭又笑的,怎麼回事啊?「你……還好吧?」
那一問,直把莫渡寒的眼淚給逼出了眼眶。「你終於說出口了!」
西門飛雪察覺到自己被她的激將法給逼出真心話來,一雙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躲去,才不會和她接觸到。「說出口了又怎樣,你還不是要回去嫁給四角臉?」
莫渡寒促狹地瞅著西門飛雪那張一臉傷心落魄的失戀相瞧著,他的臉轉到哪兒,她的笑容就跟著兜到哪兒。
她瞠著那個傻氣又癡情的西門飛雪,調皮地往他那隔著黑巾的鼻子上彈了一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四角臉了?」
哎呀,好痛!但心裡卻飄飄然地樂起來。她的意思是——她沒有要嫁給四角臉,太好了!少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勁敵,那他的排名又往前推進一些,也許不久之後,等她陸續發現他的優點和可愛之處,就可以榮膺和她成親的第一人選了!
他在心裡偷偷期望著,但礙於身份懸殊,嘴裡卻不願透露一絲溫柔。「你這個女人,說話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莫渡寒一開心起來,又沒禁沒忌地扯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黑巾。「哈哈!我早就知道你偷偷在喜歡我!」只是她若不耍點小奸小詐,他那個硬脾氣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拭去眼角的淚水,綻放出如雨後陽光般的笑靨,她深感欣慰,終於聽他親口說出來了,她好開心啊!腳底下蹦蹦跳跳地連走路都不肯好好走,像跳舞似地,越跳越前面。
西門飛雪皺著眉頭思索著,她是在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他不安地跟在後面,看她旋呀轉呀,好輕盈的姿勢啊,像只翩翩飛舞的花蝴蝶一樣,而他的心情卻好沉重。
他許是看傻了,直到莫渡寒回過頭來也朝他綻放一朵微笑,嬌嗔地說著:「京城快到了,陪我去報名考試吧!」
他才如夢初醒,只是醒得太慢了——
路口竄出來兩個黑影,看到渡寒,心喜地大叫著:「咦?那不是懸賞百兩黃金的姑娘嗎?」
另一個說:「是啊!」
兩個人同時說:「把她抓起來領賞!」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將渡寒扛上了肩,一個搗住了渡寒向他求救的嘴。「西——門——飛——」
他的夢作得太久又醒得太慢了,渡寒才會被惡人擄走。
西門飛雪心急如焚地嘶喊著——
「放開我的渡寒!」
他狂奔而去,直追那兩個歹徒。
悅來客棧內,四角臉的耳朵豎了起來,彷彿聽見了什麼——「是誰在喊『我的渡寒』?!」
第八章
那兩個貪圖賞金而抓走莫渡寒的人,被西門飛雪一路追出了城外,而且越跑越遠。
後頭那位摀住莫渡寒嘴巴的人,問前頭扛著莫渡寒那位——「哥,我們幹麼一直跑?」
前頭那位帶頭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卻還得撥空回答那個蠢弟弟的蠢問題。「後面那傢伙一直追,我們當然要一直跑呀,笨蛋!」
蠢弟弟又問:「那傢伙為什麼一直追著我們跑?」
氣喘如牛的哥哥有點不耐煩了。「咱們把他的『黃金百兩』搶走了,他當然窮追不捨。」一邊還叮嚀著:「你跑快一點,別給他追上了!」
弟弟加快腳步跟上哥哥,但還是滿臉疑惑地問道:「哥,我們不是要抓她去領賞金嗎?」
「廢話!」難道是扛著她跟後面那個拚命追他們的「白目」比賽跑啊?
「哥,可是我們現在好像離領賞金的悅來客棧越來越遠了耶?」
一路盲目亂跑的哥哥,這才忽然一驚。「對喔!」怎麼會跑錯方向了呢?
「都怪那個在後頭緊追不放的傢伙,才害得我心頭一慌急,亂了方向。」帶頭跑的他,腳步緩緩慢了下來。
後頭那位愛發問的弟弟又問了:「哥,那我們為什麼要跑給他追?」
前面那位哥哥有點毛了。「你少白癡了,我們不跑給他追,難道要恭恭敬敬把『黃金百兩』還給他啊?還要不要我擺一桌滿漢全席向他道歉賠不是?」
要白癡的那位又說:「可是我們兄弟加起來有兩個人,他只有單槍匹馬一個人而已,兩個人跑給一個人追,哥,你不覺得有點怪怪的嗎?」
前面那位一路忙著帶頭跑的哥哥,一聽弟弟的分析,覺得頗有道理。「對呀,我們兄弟兩個還怕他一個人嗎?」
「停——」前頭跑的哥哥一喊停,後面的弟弟來不及配合,撞上了哥哥的腰背,手一鬆,莫渡寒的嘴巴才又得空,可以發言。
「你們這一對蠢兄弟還不快放我下來!」聽他們兩個講了一路的蠢對白,真怕會影響了她的智能。
「居然敢罵咱們兄弟倆蠢,弟弟,拿麻繩過來!」
弟弟馬上從肩袋裡拿出條細麻繩,套在莫渡寒的頸子上,笑笑嘻嘻地說:「哥,要拿麻繩勒死她是嗎?」
莫渡寒被蠢弟弟勒得直咳嗽,哥哥趕緊衝過來鬆開麻繩,氣得朝弟弟大吼大叫。「你這個笨蛋!你把她勒死了,我們拿什麼去領賞金?」
「那你叫我拿麻繩做什麼?」
「把她綁起來,我們才能聯手對付那個傢伙!」
「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莫渡寒乘機朝遠方大聲吶喊——「西門飛雪——快來救我呀」
「你想,他一個人打得過我們兩個人嗎?救你?哈哈哈」
弟弟又異想天開地說:「哥,我們也把那傢伙抓起來吧,這女的都值黃金百兩了,那男的說不定值幾千兩呢!哇,那咱們兄弟不削暴了」
「那要看你們兩個有沒有那個本事!」
西門飛雪冷冷地瞪視著這兩個想劫財的蠢兄弟。
兩兄弟同時打了個哆嗦,心頭暗叫,哇啊,這家火的眼神好陰森啊,那銳利如劍的目光,像要奪人性命似的,幸好,他們有兩個人,二對一,還會打輸嗎?
「渡寒,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喔,好感人呀!」
一臉賊兮兮的哥哥霍地將捆成一圈的莫渡寒推倒在一旁。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想救你的女人?!哈哈哈——我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兩兄弟兵分二路,一前一後,包夾住西門飛雪,手裡各自亮出一把利刃。
莫渡寒心裡還真替西門飛雪擔心,別看他當初一臉冷酷、殺氣騰騰喊著要殺她爹報仇,事實上,認識他以來,從沒見他亮過武功、傷過人,恐怕連隻雞都沒殺過呢!
「西門飛雪小心啊——」
他倒是冷靜自若,從容的眼神凝視著滿臉憂色的莫渡寒。「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算是男人嗎?」
開始運氣行功,集中全身的內力於他的右臂,再延伸到他的手指。
那位哥哥拿著一把雪亮的匕首,在空中比畫了老半天,見西門飛雪未拿出半樣武器,只伸出一根手指頭來,便道:「咦?!你用一根手指頭當武器呀,那咱們兄弟倆也不佔你便宜,免得江湖中人笑話說咱們以多擊寡,喂,小弟你先跟他單挑!」果然是大哥發誓叫小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