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子澄
放任自已羞澀地將臉貼靠在他溫暖的胸口,心頭感覺前所未有的感動和滿足,至於那個托盤——不如就順他的意思,明早再來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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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放下所有工作之後,靳家大部分的家事都落到她頭上,除了僱請一位計時鐘點的清潔歐巴桑桂嫂之外,她凡事親力親為。
結果最近桂嫂因為家裡出了點意外,需要請一陣子長假;原本余敏秀的意思是另請一位清潔工,但薊芷薔卻自願頂下這個工作。
「你這孩子怎麼就停不下來?來,我也來幫忙。」余敏秀對她爬上爬下的舉動心疼得緊,見她東抹西擦的好不辛苦,挽起袖子另拿一條抹布準備幫忙。
「不用啦!媽。」薊芷薔忙放下手邊的工作,三步並作兩步走,搶下余敏秀手上的抹布。「你不是才上完插花課嗎?這些事情不多,我抹兩下就擦完了,你休息一下,不要跟我搶功勞嘛!」說來奇怪,只有在父親和婆婆面前,她才會不自覺露出撒嬌姿態。
「為什麼不讓仲騏再找個人來?!這樣你就不用這麼累了。」想來想去就是自己沒堅持,才會讓媳婦兒受累!余敏秀不禁感到自責。
薊芷薔爬回活動鐵梯上,擦拭天花板上的美術燈。「媽。我不是說了嗎?!萬一桂嫂忙完家裡的事,回過頭來卻發現我們家新請了人手,她一定不好意思再回來我們這裡工作。」她拆下燈泡仔細擦拭得晶亮。
「那就讓她另外找份工嘛!」余敏秀怕她沒站穩,緊張地幫她扶住鐵梯。
「媽,你又忘了。」薊芷薔把燈擦好,由鐵梯上爬了下來,放鬆地吐了口氣,隨即漾開一抹安撫的笑容。「雖然我們的待遇跟別人家差不多,可是現在工作這麼難找,總不好讓桂嫂找不到工作吧?」她記得桂嫂的家庭狀況也不頂好,不然不必出來找這麼吃力的工作。
「你就是處處替人家想。」橫豎她的口水比不上這個伶牙俐齒的媳婦,既然她堅持,就由她去吧!「我插好的花放在玄關鞋櫃上,你待會兒幫我看插得好不好?」
「好,媽插的花最漂亮了!」她嘴甜地誇捧。
「你這孩子。」余敏秀笑嘻嘻地搖了搖頭,不覺打了個呵欠。「一個早上下來我也累了,不然我去房裡躺一下,你可別把自己累著了。」末了還不忘交代一聲。
「是!」薊芷薔連聲稱是,心裡卻想著書籍最怕塵螨,待會兒她還要到書房去撣撣灰塵呢!
將書架上的灰塵稍作清理,薊芷蓄的注意力落在靳仲騏的書桌上,上面堆滿了書本和文件,顯得與整齊的書房格格不入。
她有點忐忑地靠近書桌,纖長的指撫過桌子邊緣;平常他就是坐在這張桌子後面挑燈夜戰,不知道當他工作時,腦子裡會不會有她的影子?她為自己大膽的推測赧紅了臉,甩甩頭,甩去腦海裡的紊亂思潮,她開始動手為他整理桌面。
以前她總是習慣讓自己的桌子保持整潔,雖然上面的東西一樣很多,但至少要留下可以工作的區塊,不然工作起來,怎麼都覺得不順手。
自然而然的,她希望他也能有這種舒爽的好心情,她開始依自己的習慣為他的書本和文件分類,稍作整理之後,桌面顯得清爽許多。
拉開抽屜,他的文具用品一樣擺得亂七八糟,她不禁輕笑了起來。
某些方面而言,他的處理方式很像個孩子,就像他的抽屜,與他幹練的外表全然不符。
由上往下清理他每一個抽屜,在拉開最底下的一個抽屜時,她發現一個看起來有點年代的相本,雖然看起來不甚新穎,但明顯地保存得很好,看來很受主人重視。
人類或多或少都免不了有偷窺的慾望,她明知自己不該探究他的秘密,但還是耐不住心裡細小的聲音,催促她翻開相本一探究竟。
翻開首頁,映入眼瞳的是一個長相甜美、年齡很輕,看似不過剛成年的女孩,她笑得很甜,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是誰?為什麼她的照片會在仲騏的抽屜裡,而且被保存得這麼好?
薊芷薔微微感到不安,但卻無法阻止自已繼續看完相本的衝動。
她的心跳得好快,著了魔似地逐一往後翻,每看完一頁照片,心情便沈重一分,指尖不由自主地隨著翻看的動作而微微發顫。
裡面的照片大多是那個陌生女孩,但不僅僅是她,有的是她和靳仲騏的合照,有的還有婆婆出現其中,而有些,則是她所不認得的人。
照片裡的靳仲騏笑得很開心,開心得令薊芷薔覺得心痛。
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開懷,但這些她從不曾在他的臉上看過,除了這些照片——
指尖貪戀地輕撫他照片裡的笑顏,她懷疑,何時可以看到他陽光般的燦爛笑顏為自己而展現?
當她沈浸在那種有點愁苦,又有點期待的心情裡游移時,靳仲騏冰冷如鬼魅般的渾厚嗓音毫無預警地在書房外響起——
「誰准你動我的東西?」
第五章
薊芷薔渾身一僵,才剛抬起頭,手上的相本已被靳仲騏一個箭步搶走,他小心翼翼地看過每一張照片,難看的臉色在發現每一張照片都完整無缺後才稍霽。
薊芷薔怔仲地看著他的反應與動作,心口吹過一陣寒風,她打了個哆嗦,陡地有種接不上時空的木然。
原以為自己才剛打掉那道無形牆的牆角,卻怎麼也料不到它被補滿的速度會這麼快,而且補得比原本那道牆的面積還大、還廣,讓她怎麼也看不到那道牆的邊際——
「她是誰?」清幽幽的聲音響起,擾斷她的冥思,她這才發現這個聲音是由自己口中發出的,她在不知不覺中問出這個屬於禁忌的問題。
靳仲騏瞇起眼,透著寒光的黑眸直視她臉上的蒼白。「你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她踉蹌了下,扶住桌緣穩住發顫的身軀。
她以為自己只要默默付出所有心力,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努力。
她從不奢求他對自己會產生什麼情愛之類的感受,可最起碼他可以認真的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付出;可惜復可悲,默默付出兩年多的心力、感情,得到的竟是一句「你不需要知道」的傷人話語……
「你在笑什麼?」她唇邊的笑紋刺眼極了,靳仲騏蹙起眉,不假思索地問道。
「嗯?」她笑了嗎?她是該笑,笑自己癡、自己優,這輩子怕是再也等不到那癡傻的願望會有達成的一天。「我想,她對你一定很重要……」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感覺神智與軀體完全被剝離開來。
他的眉皺成一直線,臉上逐漸浮起不耐的神色。「你到底想問什麼?」克勤說得沒錯,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煩的東西!
芷薔木然地搖了搖頭,她知道他不會說的,如果有心向她坦白,不會等到她發現相本的不堪場面才來承認,他不會說的。
看著她眼底泛起的紅霧,他的心口驀然有種刺痛的錯覺。
她也會哭嗎?一向冷靜、溫馴、有教養的薊芷薔,他一直認為世界上最理性的女人,竟也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沒什麼。你怎麼會突然回來?」低下頭,拾起掉在地上的雞毛撣子,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
「不突然回來,怎能發現你偷看我的東西?」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犯得著為了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就出言傷人嗎?「……我回來拿合約。」握緊手上的相本,他撇開頭,一時厘不清自己解釋的理由。
「你慢慢找,我回房去了。」吸吸鼻子,始終不再抬頭看他。
她怕啊!怕他冷若冰霜的俊顏、帶著鄙視的黑眸,那只會讓她萬箭穿心、形容難堪,最後讓她無地自容,只為了她看了他的相本,一個她不該知道的女孩。
靳仲騏挺直腰桿,盯著她緩步經過身邊,不期然地,他伸手捉住她纖細的手肘。「等等!」
她一頓,肢體變得僵硬。「有事嗎?」聲音略帶鼻音。
「以後不准再到書房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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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讓余敏秀食補得日漸豐腴的身子,就像洩了氣的氣球般迅速削瘦,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頭一個發現的自然是每日熬燉補湯的余敏秀。諷刺的是,她的枕邊人對於她的改變視若無睹。
「發生了什麼事?芷薔。」余敏秀直覺自己的藥方子出了問題,急得一個頭兩個大。「你怎麼會瘦得那麼快?」該不會她誤拿到減肥的方子吧?
「沒什麼,媽,我只是胃口不好。」她不敢問婆婆關於那個女孩的事,雖然她很想問,想得快瘋了。
一直厘不清的感情,在經過書房裡的相本事件後豁然開朗,清明得讓她無所遁形。
她從不否認靳仲騏在她心裡的份量有日漸加重的趨勢,但她卻不知道自己交付的是一顆完整的心、所有的情,她竟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愛上他,愛上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