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澄
「爸,你是不是怪他沒來看你?」他自己的企業版圖逐漸擴大,加上薊氏的工作,確實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她實在沒有理由勉強他一起來探望爸爸。
「不是,我知道他忙。」想起年輕時,自己就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冷落了嬌妻,才會導致妻子抑鬱封悶,繼而香消玉隕,他很怕女兒會重蹈妻子的覆轍。「他沒來看我沒關係,我這老人也沒什麼好看的,只要他對你好就好。」
薊芷薔垂下眼瞼,視線凝著交疊在膝上的雙手。
她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也很想試圖改善自己和靳仲騏之間的夫妻關係,可是在她努力嘗試過之後,情況卻仍在原地踏步。
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是讓他感覺家裡的溫暖,進而愛上這個家、戀上這個家,這個有她存在的家。
等吧,除了等,她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
匆匆太匆匆,三百多個日子就像坐噴射機一般「咻——」地一聲匆匆飛逝,轉眼間又到了屬於情人的節日。
偌大的「騏驥」依舊人去樓空,還是獨留老闆一人在公司裡加班。
「哈羅!我可以進來嗎?」詹克勤敲著門板,臉上掛滿笑意,手上還拎個盒子。
「你怎麼來了?」不是要陪老婆過情人節,幹麼跑來公司跟他湊熱鬧?
詹克勤帥氣地把盒子往他桌上一扔,推了張活動椅坐在辦公桌前。「當然是來查勤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回去陪大嫂?」
「去年不是說過了,我早超過玩扮家家酒的年齡。」靳仲騏晃了晃手中的筆,視線始終不曾落在那個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盒子上面。「怡靜呢?不用陪她嗎?」
「我在這裡。」詹克勤的老婆羅怡靜,巧目倩兮地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笑著走進門。「我們剛吃過飯,克勤說你還在加班,所以買了蛋糕來填飽你的胃。」
靳仲騏挑起眉。「燭光晚餐?」他記得克勤說那個吃過了。
「那當然是每年都要吃的。」羅怡靜大剌剌地坐在老公的大腿上,一點都不介意靳仲騏的眼光。「當然嘍!禮物另計。」
事實上,是詹克勤特別央求老婆,特意在靳仲騏面前表現親熱些,藉以刺激靳仲騏那顆不會轉彎的腦袋!
「今年呢?你收到什麼禮物?」靳仲騏不禁撇嘴發噱,沒忘記詹克勤「不貳禮」的理論。
她喜孜孜地亮出剛到手的「愛的禮物」。「紅色高跟鞋。」
「配上去年的性感內衣正好一套。」詹克勤在一旁輔助說明。
「真受不了你們。」靳仲駢猛翻白眼。
「這才是情趣嘛!」羅怡靜大發嬌嗔,親熱地在老公臉頰上「啾」了聲。「這樣婚姻才會長長久久、歷久彌新。」
「是哦!」靳仲騏總算瞭解他們夫妻出現的目的,還不就是為了幫他洗腦?「婚姻不需要靠那種膚淺的東西來維持。」至少薊芷薔就不會。
去年他不是什麼都沒送,甚至什麼特別的事都沒做,她還不是一聲不吭?或許她也不甚在意情人節所代表的意義,就同他一樣。
「這可是你的想法,人家大嫂可未必這麼認為。」羅怡靜皺起眉,終於相信靳仲騏對婚姻的漫不經心。「就算她什麼都沒說,並不表示她就不在乎,終究她是個女人,不是嗎?」她才不信世界上有女人不嚮往情人節的浪漫。
詹克勤在一旁猛點頭。
嗯,果然還是女人瞭解女人,他就說不出如此精湛的分析,老婆萬歲!
「她跟你不一樣。」最起碼她就不會撒嬌——他蹙起眉,抹去腦子突然竄起的荒謬想法。
他要她撒嬌做什麼?他習慣她的識大體,這就足夠維繫他們的婚姻。
羅怡靜感到氣餒,但她很明白靳仲騏長久以來的固執,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不會不一樣,是你根本沒試著去瞭解她,你問過她想要的是什麼了嗎?你一定不曾這麼做過。」她實在為靳仲騏的妻子感到悲哀。「走了克勤,我們還要去看夜景呢!」
「嗯?說完啦?」怎麼不多說一點,這顆頑石還沒點通呢!
「該說的都說了,走啦!」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至於要不要參透其中的奧妙,端靠靳仲騏個人的「造化」。
「喔。」向靳仲騏擺擺手,兩夫妻一陣風似地離開辦公室。
靳仲騏聳聳肩,把注意力拉回公文上,但眼角餘光不斷掃射到那只礙眼的粉嫩色蛋糕盒,讓他辦公的情緒打了對折,一整晚都無法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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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帶工作回家加班了。
這一年多來,他幾乎每天都在加班,要不是婆婆堅持,他恐怕到現在都還留在公司裡吧?
自從和他結婚以來!她已經空等了兩個情人節、兩個結婚紀念日,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的冷淡,她已經不敢想像,自己何時才能與他共度那代表浪漫的情人節……
聽到開門的細微聲響,靳仲騏抬起頭看向門邊的掛鐘。「你怎麼還沒睡?」現在該是好夢正酣的時刻,她為什麼還像幽靈一般地出現在書房?
「我睡過了。」習慣身邊沈陷的睡鋪,沒有他溫暖的體溫,她睡得發冷。「餓了嗎?我煮了什錦面……」黝黑的眸落在她臉上,她無法說得完整。
無形牆還在,一直不曾消失過。每次每次,她試著伸出感情的觸角,卻每每被他凍得僵硬,所以兩人總繞著原處打轉,半點進展都沒有。
「謝謝。」經她這一提,他才感到自己真的餓了;吃過晚餐後,他只喝了些流質的東西,但並不能讓虛寒的胃感到飽足。
「那我去端來給你吃!」即使他依舊客套,但薊芷薔的心仍免不了雀躍了起來,甜甜的笑躍上嘴角,丟下話後就轉身走出書房,就像一閃而逝的白色精靈。
靳仲騏啞聲失笑,甩甩頭,輕而易舉地甩掉腦海裡快速閃過的幻想;一定是最近神經繃得太緊、太久沒好好休息,所以才會滿腦子胡思亂想。
什麼白色精靈?他早該過了幻想的年齡。
端著托盤步入書房,她的臉隱在裊裊白煙裡。「快,涼了就不好吃了!小心點,燙哦!」讓托盤頂著書桌邊緣,她將桌上的文件往旁邊推,清出一小方空間,小心地將滾燙的湯麵放置其中。
「你呢?」看她在沙發上落座,她不會就為了起來幫他煮一碗麵吧?
「我不餓。你快點吃,吃完,我好收拾、收拾。」廚房最怕有隔夜碗盤,一定得快點把它清理掉才行,不然那種深褐色且邪惡的小東西便會快速孳生,好可怕!
靳仲騏說不出胸口熱呼呼的暖流是什麼,只能快速吞掉碗裡的面,即使燙到嘴唇也若無所感。
「別吃那麼快,很燙呢!」她擔心地輕喊。
靳仲騏「嗯嗯」地答允著,吞面的動作更不敢稍歇。
幽幽地歎了口氣,她的存在讓他這麼不自在嗎?已經兩年多了,他們之間擦撞不出任何感情進展的火花,怎不教人氣餒呢?
「我吃飽了,」靳仲騏吃完麵、喝光碗裡的湯,抬頭看她一副失神的模樣,不禁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他發現自己經常看到她在發呆,她有什麼心事嗎?壓下心頭竄起的好奇心,他開始譴責自己的無聊。
有心事她自己會說,不說,表示與他無關,他根本無須去探究她的心底迷思,畢竟每個人都有不想說出口的秘密,而他,願意給她一方私人空間。
這不也是夫妻間的相處之道?
「喔。」拉回飄遠的思緒,她悻悻然地走到他身邊收拾。
由於兩人靠得頗近,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刺激他的嗅覺,他敏感且詫異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
他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碰觸過她了,但身體誠實的反應提醒他一直不經意忽略的「房事」,她會因此而慾求不滿嗎?
她真的只是為了幫他煮碗麵而起床,還是另有所求?
「你別弄得太晚,這樣對身體不好。」她把碗筷放到托盤裡,才欲轉身,一雙溫暖的鐵臂反射性地環上她纖細的腰肢,令她悸顫地心跳不已。「仲騏?」
「你是來誘惑我的嗎?」好香、好軟,他都快忘了這個味道,屬於她的味道。
「不、我……不是、沒有……」她慌張地語不成句,雙手扶著托盤微微打顫,幾乎承受不了托盤的重量。
她真的沒有多想,只是擔心他累了、餓了,真的沒有任何「異色」企圖……
「我們回房去。」接過她手裡的托盤放到桌上,他起身摟著她就要離開書房。
「托盤……」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她還心懸著那個尚未處理的碗盤。
「明天多得是時間可以弄。」他也還有工作沒做完,但現在要回房做的事顯然重要多了。
「可是……」會長髒東西啊!
放在她腰上的手略略施力,他索性將她騰空抱起。「別管它,走吧!」
「啊!」薊芷薔完全愣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