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子澄
靳仲騏發現她既迷惘又無助的眼神,極自然地回視一笑,然後重新將注意力擺回母親身上;看到余敏秀臉上的笑意,他感到無限滿足。
自從父親叛離家庭之後,母親為這個家和他付出太多太多,他無以為報,只能盡人子最大的努力討母親歡心。
既然母親喜歡薊芷薔,那就她吧!他已經無心也無力去談一場耗費心力的感情,那不過是讓人幻夢虛築的海市蜃樓,根本不值得被相信。
在滿足母親的想望這點,他有求於薊芷薔;而他心裡也十分清楚,薊芷薔之所以願意跟他交往,無非是希望自己能挽救薊氏日漸頹微的敗績。因此他們各取所需,沒有人應該覺得自己被犧牲,也彼此互不相欠。
或許一椿無情無愛的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太殘忍了點,但她年紀也不小了,應該不再是滿腦子無用幻夢的少女,這也是她今天會出現在靳家的主要原因。
說實話,她稱得上是個好對象。樸實無華,沒有一般企業千金的驕縱貴氣,而她家裡的事業對他的騏驥建設也有所幫助,畢竟建築原本就和鋼鐵密不可分,算起來他一點都不吃虧,反而佔了不小的便宜。
終究他可以得到一個堪稱柔順且附加價值頗豐的妻子,怎麼算他都是贏家!
「既然媽都這麼說了,那就三月十四吧!!」思緒既定,沒有給薊芷薔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他兀自為兩人的未來繫上命運的紅線,再也無法釐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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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芷薔一直是安靜的。
熱鬧的婚禮、冗長而嘈雜的婚宴,從頭到尾,她就像尊靈魂被剝離軀殼的人偶娃娃般任人擺佈;她安靜地看過每一張喜氣洋洋的臉,卻沒有一張能深刻地印入腦海,除了薊志昌和余敏秀。
她看見久病的老父展露意氣風發的笑靨,一點都沒被他視為懦弱的輪椅影響好心情;余敏秀也是一樣,她熱絡地周旋在每個來賓之間,笑瞇的眼掩不去風華逝去的魚尾紋,這個慈藹的老婦人,從這一天開始,成了她的婆婆。
只要有他們兩個真心為這場婚禮感到高興,這個婚便結得值得了。
忙了一整天之後,疲累的薊芷薔,完全記不起來有哪些合作過的商家客戶到過婚宴現場,但這一點都不重要,因為禮簿上會寫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本良心的帳簿,將來每一筆都將添上「心意」再全數奉還。
當梳洗過後,昏重的後腦沾上喜床上的枕頭,她才發現自己有多疲累,一整天下來幾乎搾乾了她的生命力;她疲憊的腦子沒辦法再挪出更多的運轉空間,她只想睡覺,很想、很想睡覺,然後她將會睡得很久、很久……
就在她即將進入深沈的睡眠狀態之際,身邊的床墊陡地往下沈了些,她迷糊地睜開眼,想不清此時會有誰來分享她的床。
「誰?」嗓音沙啞不清,是沒有完全清醒的跡象。
「是我,你的丈夫。」聲音跟動作一起上了床,拉開的絲被顯示他正躺進床位。
渾厚低沈的嗓音在第一時間喚醒她的睡意,她瞬間瞠大雙眼,下意識摟緊身上的被子,週身所有司掌敏感的神經全警戒了起來。
「你想睡了嗎?」在不算亮的暈黃小燈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響在她的耳畔,與她相並的另一個枕頭上。
「……嗯。」她沒敢回頭,感覺他吐納間傳來的淡淡酒氣,顯然他在婚宴上喝了不少酒,當然,也為她擋了不少。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芷薔。」他讓聲音保持平穩,聽起來不至於像頭飢渴的狼。
他其實不怎麼肉慾,但由於今晚是新婚之夜,加上喝了些酒,他有點控制不住體內流竄的血液;而且新婚夜不做點什麼好像說不過去,他總不能讓新進門的嬌妻覺得備受冷落,進而有了胡思亂想的藉口。
薊芷薔急促地吸了口氣,他身上的酒味讓她感到微醺,她輕而淺地強迫自己開口。
「我……對不起,我有點害怕……」逃避不是辦法,她總得試著讓他知道自己的感覺,畢竟往後他就是她最親密的枕邊人,她不想以隱瞞作為他們夫妻之間的起始。
雖然現在她無法欺騙自己對他有感情,但她至少做得到誠實。
「你?害怕?」靳仲騏彎起手肘撐高上身瞪著她的背,對她的反應感到驚訝極了。
「是,我的確害怕。」閉上眼,感謝暈黃小燈免去她的尷尬。
「……你今年幾歲了?」微皺的眉心顯不出絲毫惱怒,相反地,過分晶亮的深邃眼瞳閃動著饒富興味的眸光。
「三十。」她赧紅了臉。三十歲是個老小姐了,虛長三十的她甚至不曾有過戀愛的經驗,更遑論與男人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
她的青春歲月全奉獻給薊氏,她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和配合異性的追求,因此就「某方面」而言,她單純得像張白紙。
「喔。」還小他一歲。「然後呢?!你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
也難怪他會覺得訝異。畢竟在男女交往過從甚密的現代,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竟然還能保持純淨的完璧之身,這不能稱之為特別,簡直可以稱為神話!
而他,當真撿到一個上帝派下來的天女,一個純潔無垢的天女。
薊芷薔幾乎羞慚而死,她緊咬著下唇,揪著被角的指尖微微泛白,赧然且僵硬地將頭埋進枕頭裡。
她自認自己表達得夠清楚了,如果他還不懂,她寧可當只鴕鳥,最起碼不用再面對他令人難以啟齒的問題。
「很抱歉,我沒辦法等你適應我的存在,但我可以教你。」這個過程是令人期待又充滿幻想的,他開始有點躍躍欲試的衝動。
感覺他的指尖滑過她裸露在發外的耳翼,她的神經線在瞬間繃至最緊,卻沒有任何嗯心或被褻瀆的感覺,她甚至覺得一股酥麻感由耳後傳至頸背,令她舒服得喉嚨發癢!
「你……要教我?」她艱澀地吞口口水,敏感地感覺到他的指尖游移至頸背之間。
「你試過接吻嗎?」他突兀地問了句。如果她連親吻的經驗都沒有,那真是天大的奇跡!
薊芷薔簡直無地自容,她當真連最基本的接吻都沒試過,這令她覺得無限沮喪!
「轉過來,你不能一直背對著我,這樣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僵硬的肢體訴說著她的無措和困窘,他幾乎想大笑出聲。
全然懵懂和不解的她,是個極容易塑造的對象,端看他如何啟發她的情慾,將她在床上變成自己想要的性感尤物,當然,這或多或少可以滿足他潛藏的大男人心態。
薊芷薔羞怯地翻轉過身。她不能有異議,因為他是她的丈夫,他有權利得到自己的所有,而肉體是最基本的要求。
「別緊張,盡量放鬆自己。」這是第一步驟,如果她不能克服,接下來將會變得困難重重。「感覺我為你做的一切,然後,你可以對我做相同的事。」
他的聲音沙啞且性感,深邃的黑瞳在昏黃的燈光下閃動著她所不懂的光芒;隨著他說話間的吐納,由他口中散發出更為濃郁的酒氣,此刻,那含帶酒精的濃烈氣味巧妙地化為催情劑,軟化她的驚懼。
她一向不喜歡酒味,但此時她感謝每一位曾灌過他酒的親朋好友,這讓她微醺的腦袋有了放縱的理由和藉口。
溫熱柔軟的唇貼上她光潔的額,緩慢地滑過她的眉、眼,順著她小巧秀氣的鼻管往下延伸;感覺不到他急躁的意圖,當真使她逐漸放鬆,緩緩鬆開揪緊的絲被,恍惚間有種被珍視的錯覺——
當她有些失神地迷醉在他輕柔的吻花之際,他霍地伸出舌尖舔舐她圓潤的鼻頭,她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眸,小嘴微微張開。他……怎麼像小狗一般舔人?!
輕淺笑意漾上他好看的嘴角,趁她一陣錯愕,軟熱的舌尖滑過她微張的唇線,在她驚喘一聲、還來不及閉口之前,長舌堂而皇之地侵入她芳香的檀口,極緩地舔過她柔細的口腔內壁,讓她適應突如其來的親密。
唔……輕淺的歎息在喉間漾開,她感覺自己醉了,醉倒在他唇舌間濃郁的酒味裡。
這就是吻嗎?
好溫暖、好舒服,她無法將想像中口水傳來傳去的嗯心畫面,跟此刻頭重腳輕的虛軟感重疊在一起。
如果這就是情人間的親吻、愛情童話裡的神奇迷咒,那麼她不排除自己會沈迷其中的可能……
沒有推拒,感覺到她柔順且全然接受,靳仲騏的長舌穿過她整齊的貝齒,觸碰她和自己同樣柔軟的舌尖,他便很難再保持君子風度,瞬間變得狂肆了起來。
他的舌勾繞著她的,並逐漸施壓,逗勾她與自己嬉戲、共舞;略微急躁的大手竄進絲被底下,撫觸她稍嫌瘦削的女性胴體,意外地感覺到她並不如想像中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