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韋伶
走下甲板,她們被帶進一間鐵灰色的房間,暗沉的色系。粗糙老舊的鐵板床與盥洗室,無庸置疑這是一間牢房,她懷疑這一整層的船艙,全是這樣的房間,專門用來關AFT擄掠來的人質。
那群男子將她們送進來後,什麼話也沒說便離開了,臨走時凌郡靈聽見他們鎖門的聲音,她不急著去察看情勢,反正她們已經插翅難飛。
撕下衣角的布料,她到盥洗室用水浸濕,再折回阮兮苓身邊,為她清理傷口。
「老闆,對不起……都是我太大意……」床上的阮兮苓語氣間充滿了愧疚,目光渙散地望著凌郡靈。
「別說話,你已經沒什麼體力了。」凌郡靈剝開她的額頭髮絲,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血跡。
「他們……的手段十分殘酷……你得小心一點。」她努力地說,來這的車程中,她恢復了些許氣力。
「看你傷成這樣,用膝蓋想也知道。」凌郡靈冷冷他說,心裡卻為她而擔心,她不認為這群沒人性的AFT會大發慈悲,傷了她後再提供醫療服務。
「你難道就不能溫柔點嗎……」阮兮苓真感到心寒。「難怪藍斯不要你……跟你上完床以後,便不告而別……」她補上一句。
「不懂就不要裝懂,這件事情上,我是最無辜可憐的受害者。」
「我知道……因為我聽見了你反抗的聲音……」
「見鬼的!知道你還不來救我,白白被人家玩弄了?什麼道理!」
「但後來你變成了呻吟……我想也許你們很快樂……」她呢喃,原本慘白的臉色更暗了。
「那是痛苦的呻吟!」
「但……聽起來不像……你不斷地叫著藍斯的名字……好激情,好激情……」她的話語變成了聽不見的氣音。
「不用強調,謝謝。」
「不……」阮兮苓的話最後消失在唇間,然後就再也沒有睜開眼。
凌郡靈頓時心驚,急忙撫著她的臉,憂心地說:「兮苓,跟我說話,起來跟我說話!我知道這點傷傷害不了你的。」她呼喚著她。
回應她的,卻是阮兮苓冰冷的面容,若不是那低切薄弱的呼吸聲,凌郡靈真要以為她離她而去。
「兮苓,你不會死的,你能撐過去的。」顫抖捧著她青白的臉,她的一顆心揪得好緊,不知不覺間,內心深處的悲傷已湧進了眼眶。
「哈哈……」
正當她悲傷不已之時,她身後突然響起一串殘酷的笑聲。她本能地扭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見Jachy正狂妄地由房門外走進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全身的血液燃燒到了極點,也震撼到極點。「我是AFT的高層組員,在這裡,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倚在牆上,故作瀟灑地說,「別那一張不相信的臉,AFT的人一直在你的身邊,你早該有所防備。」
「是你唆使人傷害兮苓的?」
「沒錯。我是高層組員,當然只要負責下達命令。」他的手是拿來數錢跟玩樂用的,動粗這種事輪不到他動手。
「你想怎麼樣?」這筆帳她會牢記著,她全身肌肉因這一剎間銘記的怨懟緊繃至極。
Jacky發出一串笑聲。「當然是拿你來換錢,你是J黨龍頭的未婚妻,依他的財富來衡量,你鐵定能換上好幾千萬。」
凌郡靈聽完他的話忍不住冷哼,不客氣他說:「那你可要大失所望,早在一個月前,J黨龍頭就已經換人做,原先的龍頭現在根本一無所有。」
連機票都付不出來的人,能付得出幾千萬,打死她都不信。
「AFT不做賠錢事,在捉你之前,我們已經重新調查過,雖然藍斯·隆恩的J黨已經瓦解,不過他瑞士銀行戶頭裡的錢,分毫未減,他依然富有!」他說出了重點。
「那又如何?那傢伙跟我上完床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是絕不可能花上幾千萬去買一個他不要的女人,笨!」說到這兒,她就一肚子的火。
「那也無妨,反正你這麼美,不能賣好幾千萬,也值一、兩千萬,這世上多的是有錢有色的變態老頭子。」
語畢,一彈指,門外又進來兩名男子,二話不說地就抱起昏迷不醒的阮兮苓就往外走。
「你們幹什麼?」凌郡靈試圖衝上前阻止,卻被Jachy以更快速的動作扣住她的腰,將她鎖在雙臂之間。
「別急,甜心。」他貼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你是AFT的貨品,在這裡我不能明目張膽碰你,不過等我享受完你的妹妹後,我會找機會了結我們之間的事,你等……」
「不要臉的傢伙!」凌郡靈破口叫囂,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扼住他的臂膀,一翻身,火騰騰送了他一記過肩摔。
強而烈的力量,加上她緊接而來的巨力一腳,Jachy當場鼻青臉腫。
「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他在地上爬著往後退,怒不可遏地大叫。很快的,凌郡靈被蜂擁而來的壯男制住,反綁起來呈現給受辱的Jacky。
「賤人!」Jacky一從地上掙起,喝斥一聲,便兇猛地甩她兩巴掌。
毫不節制的力道打得凌郡靈頭昏眼花,嘴角淌出鮮血,當他要甩下第三掌時,一旁的手下立即出聲制止。「冷靜一點,弄花了她的臉,對上面不好交代。」
Jacky聞言甩下手。「你運氣好,有人肯花大錢買你!可惜你的妹妹就沒那麼幸運,這筆帳我會從你妹妹那裡討回,你等著替她收屍吧!」話一說完,便悻悻然地離開房間。
凌郡靈恍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槍,錯愕地瞪大眼,任她怎麼也沒料到,她所做的反抗最後竟加諸到阮兮苓的身上。
一股強烈的恐怖感重重槌打在她身上。「不能……你不能傷害她,你不能……Jacky李……」
她衝動叫喊掙扎,忽然間一截手刀來得毫無預警,她的頸項猝然遭到攻擊,意識一下恍惚霎地倒下。
「替她打一針。」剛才發言的男子下令。
「是。」兩名男子接近了她,凌郡靈無力反抗,僅僅感覺到她的袖子被捲起,幾秒鐘後,他們走了。
「不……要傷害她……」凌郡靈瞳孔渙散,靈魂飄忽,唯一的意念是擔憂阮兮苓的安危,他們不能這樣傷害她……
不能……
第九章
翡冷翠
藍斯合起面前的書籍,隨意扔開手中的鋼筆。
他的視線望出了窗外,蔚藍的天空廣遠遼闊,除了幾片飄然而過的白雲,空無一物,就像這座宅子,四周全然寧靜,靜得連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好比一座墓穴!
這間房子,有他熟悉的桃木傢俱,灰塵滿覆的盆裝植物。以及排列於玻璃像木櫃中的數千本藏書。腳下所踩踏的是,則是老舊褪色的波斯地毯,這裡是他童年時期的老家,一棟被遺忘了二十年的老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子太老舊,還是他真的變了,在這裡他覺得寂寞空虛。
半個月來,不是想起幼年的點點滴滴,就是想起在台灣的那一段日子,凌郡靈更成了他追憶中的女主角。
他從來不知道藍斯·隆恩會去思念一個女人,甚至去期待一個女人。
這種感覺嶄新而奇特,他以為凌郡靈對他來說,只是「承諾」之下的未婚妻,談情說愛只有迷失掉人格的那一段日子才做是出來。但不知不覺中,他竟不斷地假想她縈繞在自己身邊,像往常一樣坐在他身邊看電視、看雜誌,偶爾衣衫不整地從他臉前晃過,試試自己的魅力是否仍舊。甚至偶爾展現她迷人的兩腿,問他喜不喜歡?
全是一些平凡的瑣事,現在卻只能成記憶,供他永無止境地回溯。
點燃一根煙,漫不經心地看著那些繞飛的煙霧,藍斯的眼中閃過諸多不明的情緒……
就為一個強烈的動機——他是不捨她的。
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他的目光銳利地移向房門,來人在門上敲了兩下,便開門進來。
「嗨,我奉命送蘋果派過來,我家的的廚娘怕你餓死在這間屋子裡。」凌劭將覆著白色紙巾的餐盤放在他面前,兩手撐在桌沿笑容滿面的迎著他。
藍斯斜勾起嘴角,靠向椅背,「替我謝謝她,讓她費心了。」
「也許你該親自去跟他說一聲,她會紅著臉跟你說不客氣。」情竇初開的心情,他很能體恤,雖然她年紀有一把了。
藍斯不搭腔,起身將書籍放回書櫃,倚在那裡便抽起煙。
「說吧,今天過來找我,有何貴幹?」他不信他只為了送派。
「聊天。」凌劭微笑,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聊什麼?」
「很多。比如你有何打算,以你過去的豐功偉業,此刻的你應該蓄勢待發,準備搏上一搏才是,可是我看你好像挺閒的。」
藍斯恣傲的嘴角,慵懶挑起。「沒有打算,暫時我想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