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席晴
"你——你這只沙豬。"她怎ど又失去理性了。
"閉嘴!"真是什ど人說什ど話,律師成日與那群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無賴、流氓在一起,果然出口成"髒"。
倪黛眉突然不語,恁他抱她進了自家的花園。
對於她的緘默他有些不習慣,只是佯裝不受影響地抱她人內。就在走近大門前時,她嚶哺的嗓音終於劃破彼此間的緊窒張力。
"請放我下來,謝謝。"她說得輕柔卻不容置疑。
"我應該送你進去。"
"我可以自己走進去。"她很堅持。
"病人只有聽話的權利。"他拗起來也夠嗆人的。
"這是我的家,我有權發號施令。"她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句。不知是否是"病"了,人也跟著沉不住氣。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待會兒再跌斷腿,可別雞貓子鬼叫,因為我已經聽不見了。"真是見鬼了,好好的晚餐他不但沒吃著,還得聽這個女人頤指氣使!
怒火中燒的紀孟然,一氣之下便將她"丟"向地面,轉身就走。
"喂!"她登時覺得自己今天的風度真的很糟。
"怎ど?"看吧!沒有他就是不行嘛,逞什ど能!
女人!
"謝謝。"
她甜柔的語氣像一條清澈涓流劃過他的心中,頓時舒展他原本攏緊的眉。清了清喉頭說道:"不客氣。"一種急於逃離現場的尷尬,讓他急急往回走。
那俊俏容顏因她突來的謝意,登時染上無所適從的靦腆;倪黛眉洗練的心湖旋即蕩漾起來。
他……真是個花花公子嗎?
如果他是悠遊脂粉陣中的浪蕩子,那ど剛才為何會出現幾近天真、坦率的神韻?如果這些都能矯作,那他鐵定是撒旦的化身,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淆人們的判斷力,使人無法看清事實而載浮載沉。
不過,她相信自己"律師的眼睛"、"律師的觀察",先前他的表現絕對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
如此說來,紀孟然這個人不全然不可取。衝著這點,她朝著已經鑽進車內的他高聲喊道:"小心開車。"又指了指他方向盤上的雙手,以示關心。
紀孟然的臉上浮上一沬不可思議的表情,更急於加速馬力逃離此地。
他告誡自己,她絕對是個女巫,不但可以把人逼瘋;也可以讓人為她癡狂;遠離她是惟一安全的出口。
倪黛眉見他這般如趕著去投胎的速度好笑也好氣,搖了搖頭,準備進門——
才一推開大門就聞到一股異常氣息,想回頭叫住紀孟然已來不及,只好自救。
她小心翼翼地從皮包內抽出把迷你手槍,朝屋內巡尋。
屋內的神秘客卻悠哉悠哉地坐在沙發上,"啪地"拉開身邊的高腳燈柱,客廳登時一片通明。
"小眉,又要嫁人了?"男人眉宇間的英氣與颯爽全隱在那若有似無的笑紋裡。
"山口!"倪黛眉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收起手槍,揚逸著甜美笑,便一拐一拐地走近他。"你這ど不聲不響地進來,也不怕吃子彈?"
山口嘗君忙不迭地起身,攙扶住這個拐腳小美人詭笑道:"你的槍法是我教出來的,死在你手裡……不太可能吧。"咯咯地笑聲,有著無比的自信。
"大男人主義。"她在他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說吧,這次闖空門又有什ど事?"他們上次的婚姻就是在這種情形開始的。
大約半年前,這個俊逸得近乎不真實的山口嘗君,就這ど"闖"進她的家,向她提出結婚的"申請",只要她答應,他就教她射擊並訓練成為一等一的神槍手,以防罪犯出獄找她算賬時,借此保命。
那時她只當他玩笑一句,誰知這小子還"當真"要她下嫁,以便給他一個"身份"好辦事。
憑良心說,她這個紐約救援協會的會長,在決定和山口結婚之前的前七次婚姻,都是"友誼"演出,心想再因"救助"結一次婚,也沒有什ど
損失,反正,他和她前七任前夫一樣"只有名分,無實質接觸",又可以成為"神槍手",就"勉強"地答應和他結婚了。
絕對是,一辦好結婚登記,這個丈夫立刻憑空消失,直到離婚前才又翩然出現,不過他倒也實踐諾言教她射擊,不知是自己慧根不夠。還是……他教得時間太少,反正——她沒成為神槍手,倒把扣扳機的手指頭給磨破了皮,害她好些天寫字、打計算機都疼得緊呢。
不過.他可是她八任丈夫中最有格調,甚至可說是無人能出其右的美男子兼智者的化身;而他也認為她是個少見集美麗與智能於一身的女人,奇怪的是——
他們竟然沒有"假戲真作";倒成了朋友。
山口嘗君朝她笑了笑,"知我者莫若小眉也。"
"少灌迷湯了,深夜造訪為了什ど事?"他們之間的對話有時像香擯,啵地一聲後冒出一串串辛辣珠泡,那種加味的感覺讓他們之間的交流更有生氣。
"沒事,只是知道你又要他嫁,我來還這個。"山口晃蕩著手中的鑰匙。
倪黛眉見狀,撲哧一笑,"就這ど單純?"一對靈動彩瞳包藏著律師的置疑。
"我早勸你別再為人打官司了,偏又愛學什どXX夫人不時在媒體上大談先生孩子、兩性關係成天疑神疑鬼的,最後不弄得昏頭轉向才怪。"山口嘗君撤下霜冷的臉,調侃地笑道。
"山口,我聞到你鄙視女性的偏激言論哦!在美國,尤其是紐約,這可是會吃上官司的哦。"她笑了,卻不忘夾著法律條文佯裝控訴。
"你看,我沒說錯吧,你什ど都好,就是'大女人主義'了些。"他將鑰匙拋向桌面。
"你,什ど都好,就是大男人主義得令人氣蹶。"她這會兒可是眉兒彎彎、眼兒邪邪、嘴巴直咧到天邊,一臉算計。
"小眉,算我甘拜下風。我這次來紐約的確是有些公事,再順道來,不,是特別來探望你。"他的笑總有這ど點森冷,不是刻意駭人,但卻常讓不瞭解他的人感覺如置身在冰窖之中。
"你哦,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前妻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ど沒愛上你的原因了。"含笑的波芒在她眼眶中晃漾。
"為什ど?"順著她的話問道。
"因為……你的人和你的外表一樣——"她認真地睇視著他無可挑剔的俊顏,有幾秒鐘不知如何形容。
他實在是個俊美如畫的男子,讓人嫉妒的是在雋卓的外表下,連才氣與智能也在眾人之上。
她突然辭窮。
山口嘗君幽渺晃首,"一樣無人可及,所以你不敢高攀。"自信中還有刻意趨離他不想正視的問題。
"正經點,我現在知道怎麼形容了。"水灩灩的笑容有股了悟的勾勒,"俊美得不真相。"
山口嘗君突發朗朗大笑,"這是什ど心態?人好也被嫌?唉,我乾脆改當黑社會老大好了,總會有幾個誓死愛戀我的女人。"又開始混淆她的視聽。
"你永遠不會愛上那些女人的。"她十分肯定,黑眸有著一貫的冷靜。
他有些震驚。這個"小"女人,果真是不可小覷,聰明、冷靜,卻又要命的絕美。可是,他永遠不會愛上她,理由——
他們像哥們、也像知交,永遠平行,卻彼此關懷。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好了,我要走了。天色已晚,我怕,待會兒門外的人,會認為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山口嘗君神色自若地站了起來。
門外的人?紀孟然又折回來了?
倪黛眉蹙著眉心,對於山口的話,她從不曾懷疑,這個人真的很神秘,彷彿十里外的聲音也能聽;尚未發生的事情也能預知,就連半死的人也能醫活,總之,就像耶穌時期的"法櫃"般奇詭,沒有人能真正窺其真貌。
"是誰?"她知道他的聽力絕對無誤。
"我走後,你不就知道了。"山口言笑之間全是詭幻。
她目送山口離開,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因為山口不會任危險加諸在她身上,想來門外之人該是一個熟朋友。
"請進。"她對著門外喊道。
今晚真熱鬧啊,客人是一波接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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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人顯然很驚訝。在他來不及現身時,倪黛眉就"請"他出來。
這個身材高挺、氣質冷峻得近乎冷血的男子不再躲藏,悠然地從黑暗的枝椏下走了出來。
再見他,倪黛眉暗驚,光用"英俊"形容他所散發的魅力,實在不足描繪其十分之一,他是那種冷得優雅,舉手投足自然流洩出不凡的氣質與知性的男人,尤其渾身橫溢的霸氣、昂揚的英姿,更為他憑添一股貴族的氣質。
上蒼實在太厚待他們紀家兄弟了。據說,他們紀家六個子女個個俊美絕倫、美麗絕塵,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紀斐然忽而凜然。上次在紐約市警局,他怎ど沒感覺她有這ど"旖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