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6章 離別之宴 文 / 羽光星雨
346.離別之宴
翠綠的湖水清涼而清澈，但隨著深度的增加，四周能見度愈發降低。聶楓身形潛入湖底，感受著逐漸變得陰冷的氣息，心中詭異感覺無由而生。
「這種感覺……是魔氣！」隱隱地，聶楓感受到水面傳來的絲縷異樣氣息，頓時驚異道。
靈竹境中，竟然有魔族之物！此中緣由，恐怕當真是大有章。
通過那絲縷魔氣的傳導方向，聶楓快速定位，在湖底接連瞬移，終是接觸到那散發魔氣的物體。
幽暗的湖底深處，一塊石頭般的漆黑的方形物體懸浮其上，其上篆刻了無數玄奧符，透發著陰暗邪惡的魔族氣息。
便是這塊箱子大小的方形物體，不斷向四周吸納天地靈氣，彙集其中，卻是不知作何用途。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但既是魔族之物，而又差點害舞萱丟掉性命，最重要的是還被我看到。」聶楓嘴角泛起輕笑，右手輕探，一柄雕刻著猙獰魔獸的漆黑長劍，緩緩從手掌中延伸而出。
「那就安息吧。」
高舉手中破魔之劍，聶楓無視水中阻力，猛然斜斬一劍！
一道蘊含破魔之力的劍光從劍中倏然而出，向那漆黑方形物體爆射而去！
「哧！」
紋絲不動！漆黑方形物體依舊平穩地懸浮於水中，破魔劍所凝的劍氣劃過方形物體，竟是沒有對其造成絲毫傷痕，連劃痕都沒有留下。
看到眼前這一幕，聶楓眼眸微縮，旋即暗暗分析推測道：「表面的那層金屬非是凡物，真正的魔氣在金屬之內被保護而起，破魔劍對其沒有絲毫作用……」
緩緩放下右手，破魔劍再度歸化於體內，聶楓望著眼前詭異的漆黑方形物體，眼中泛起莫名色彩。
「我便看看你非凡到何等地步。」輕輕閉上雙眸，聶楓再度將右手緩緩抬起，手掌心遙遙對準方形物體。
……
空曠的蒼茫草原，清風吹動耳畔幾縷青絲，葉舞萱坐在湖畔，望著那平穩無波的湖面，眼中擔憂之色愈發濃重。
終於抑制不住心中焦慮，葉舞萱雙手抓著籠在身上的黑色長衣，站起身形，向湖面緩步走去。
便在此時，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從湖面閃身而出，迅速抱住那略顯驚愕的葉舞萱，再度瞬移而去！
「轟隆隆！」
後方那青翠的大湖，仿若被投放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炮彈，整個湖面竟都轟鳴而起，濺起湖水仿若超大型噴泉，騰飛百米之高！
淡綠天際之下，漫天水珠飄零，映照出晶瑩炫美的色彩，聶楓抱著葉舞萱，從那無數緩緩墜落的淡綠水珠之中，快速瞬移而去。
躺在聶楓懷中，葉舞萱回望身後那驟然而生的絢麗美景，神色略顯驚異，隨後緩緩轉回頭，看著眼前那熟悉的削瘦側臉，嘴角再度掛上淡淡淺笑。
……
桃花峰，木屋之中。
夜幕剛剛降落不久，向來安靜平和的木屋，此時二樓的客廳之中，卻是燈火通明，不斷傳出嬉笑打鬧的聲音。
宗成雷震與燕姍，再加上屋子本來的主人聶楓，雯筠與紫菀，原本略顯淒清的木屋卻是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雷震和燕姍兄妹相聚，自是有許多話題要聊，在一個角落相互問道聊天。自降落中天大陸以來，不苟言笑的雷震，此時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多了起來。
宗成邊拿著酒碗邊對聶楓講起他當年劫富濟貧的事跡，口沫橫飛的興奮勁，似是還沉溺在當年的逍遙生活中。
聶楓嘴角掛著淡淡微笑，安靜地聽著宗成的激情述說，不時喝上一口酒，夾上幾口菜。
紫菀坐在聶楓身旁，淡紫寶石美眸望向宗成，似乎聽得極為入神，眼睛都不眨一下，讓宗成頓感自信心暴漲，說得更是激情洋溢。
雯筠靜靜坐在聶楓另外一側，沒有聽宗成的激情演說，與平素一般小口小口吃飯，似乎沒有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何不同。
原本聶楓還想邀請葉舞萱，但因為其身子還需靜養一段時間，故而只好作罷。
古道掌門已然下令，明日舉派搬入迷夢境之中。迷夢境有先輩無名守護，而且進入的方法只有古道知曉，故而即使方寧兩家大軍強勢來襲，卻也是搜尋不到半個仙劍門人。
當方寧兩家昭告天下，讓聶楓三日內帶破落天果去中天城的那一刻起，便代表著他們已然撕破臉皮，稱霸中天之心昭然若揭。而這個日子，便是在後日。
只要明天三日之期一過，無論聶楓是否去中天城，都無法阻止方寧兩家即將一統中天的野心。
故而今日，或許會是眾人在仙劍門的最後一次聚會。
「對了！」忽然，紫菀霍然站起，讓眾人皆是抬起頭，投去好奇目光。
「怎麼了紫菀妹妹，是對我剛才講的那一段感興趣，讓我再講一遍嗎？沒關係，你聽我跟你說啊：想當年，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宗成面露自得笑容，剛欲將剛才講的故事再度複述一遍，紫菀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讓其頓時石化，僵硬在原地。
「不是的，我下面做的菜好像糊了，我得下去看看。」說完，紫菀腳下霓裳羽衣步驟然施展而出，飄逸身姿令人目眩，倏然間便從客廳瞬步而出，向樓下廚房蓮步輕移而去。
「額……」宗成呆呆地望著那消失無蹤的紫菀，腦中回憶起那玄奧飄逸的步法，身形愣在原地。
忽然，宗成轉身盯向聶楓，臉上滿是驚異之色。
「怎麼你身邊的一個小侍女都這般厲害，那般奇異步法，即使是我施展移形換影，恐怕也近不得她身！」
「兩種步法各有妙處吧，說不上孰高孰低。紫菀體質與那套步法極為契合，而且天賦也極為不錯。」聶楓淡淡微笑說完，端起酒碗喝了口酒，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嗯。」宗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深究，忽地想起某事，定眼再度望向聶楓道：「對了，你那青霜劍還在我那。是要我交給葉師姐，還是待會我給你帶來，你自己親自交還給她？」
聞言，那剛將酒碗再度端起的聶楓手中動作停頓，稍稍怔了怔，旋即將眼前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碗，聶楓抬目對宗成輕聲道：「後天……你幫我交給她吧。」
宗成盯著眼前的削瘦男子，沉默半響，終是點了點頭。
「好。」
便在此時，淡紫倩影倏然而來，腳步輕盈，悄無聲息地落於桌前，將一盤散發淡淡幽香，顏色鮮艷的茄子放置在桌上。
「好的，紅燒茄子來了！這可是楓少爺親自教紫菀做的，雖然燒得有些焦了，但味道應該還是不錯的。」
「誒，是嗎？紫菀做的茄子，那我得第一個嘗。」宗成臉上重新掛上燦爛笑容，拿起筷子正準備開吃。
誰知一道光影倏然而過，竟是被紫菀搶先一步，將其中一塊看起來最好看的茄塊夾起，移到聶楓嘴邊。
「不行，這是楓少爺教紫菀做的，第一個吃的應該是楓少爺。」對宗成輕輕搖頭，紫菀轉過身，對聶楓嘿嘿笑道：「楓少爺，快來吃吧。」
聶楓略微怔了怔，旋即在宗成咬牙切齒的幽怨眼神下，緩緩張開嘴。
「可惡！」當宗成注意到夾茄子的那雙筷子，是紫菀剛才吃飯用的那雙的時候，頓時胸中悲憤更是直線飆升！
下一刻，宗成化悲憤為食量，快速夾著那盤紅燒茄子，閃電般的速度扒飯，繼續夾，瘋狂地狂吃起來……
燕姍直愣愣地望著那狼吞虎嚥的宗成，眼中滿是驚駭。雷震默默地將身形向外挪移，拉遠與宗成之間的距離，以示自己和這吃貨沒有半點關係。
「啊！不要吃啦！都被你吃完了！」紫菀蹬著小腳，氣呼呼地叫道。
聶楓嘴角劃起優美弧度，微笑地望著眼前的熱鬧場景。
雯筠依舊垂著眼簾，小口小口地吃飯，旁若無人，淡定如常。
木屋之中，一片喧鬧打鬧聲響不斷傳出。
……
很奇怪的是，今晚眾人聊了很多，卻很默契地沒有一個人問聶楓明日是否會去中天城，也沒有人問起聶楓此時的想法與感受。
眾人都盡量避免去問，甚至去深想這個問題。
酒足飯飽，已然是深夜時分，宗成雷震與燕姍起身告退，搖搖晃晃地向青松峰與靈竹峰走去。
幾番喧鬧之後，木屋重歸寂靜。
紫菀收拾餐具，正在樓下廚房忙活。聶楓獨自一人站在二樓欄杆處，望著屋外繁星點綴的幽靜夜景，靜靜地發呆。
「別忘了，還有燕姍。」這是宗成和雷震與聶楓告別時候，聶楓分別對兩人說的同一句話語。
一句話語，頓時讓兩人身形微愣，眼中光芒漸漸黯淡下來。
因為心中還有牽掛，還有需要照顧的人。所以為了那人，自己便不能收到傷害。僅僅只是一句話，便制止了兩人接下來想要做出的瘋狂行動。
雖然會使得他們難過，但卻可以讓自己心安。
從這個層面看，自己確實是個蠻自私的人呢。聶楓心中淡淡自嘲道。
「明天，你真的要去嗎？」忽然，聶楓身後傳來一道輕柔話語，聲音空靈，仿若天籟。
「你沒有吱地一聲便出現，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聶楓緩緩轉過身，倚靠著欄杆，對身前的冰藍少女微微笑道。
「明天你若去，必死無疑。」沒有理會聶楓的打趣話語，冰藍少女平靜地述說道。
「嗯。」聶楓微笑著垂下眼眸，再度轉過身，望著屋外的星光淡淡道：「你看今晚夜色，好像很不錯哦。」
「我之前所說的那個預言，會出現的。」冰藍少女再度平靜說道。
垂目望著木屋旁的那處生機勃勃的菜園，聶楓眼中泛出些許追憶，淡淡笑道：「樓下的那個菜園好像被紫菀擺弄得不錯，想當年她連鋤頭也不太會用。」
盯著那背對著自己的黑色身影，冰藍少女沉默了下來，站立片刻，轉身走回了房間。
「不要死了。」一句平淡的話語幽幽傳出，傳入那倚靠在欄杆上的聶楓耳中。
聶楓微笑地望著眼前的璀璨星空，望著遠處的青山桃林，看著腳下的那片菜園。
「很抱歉呢。」聶楓微笑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