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46章 奈何情深(1) 文 / 風間雲漪
溫逸苦笑,他沒想到他還沒有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就有人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江雲漪。
他是曾經想用這種方法分開端木陽和江雲漪,但是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江雲漪對端木陽是真心的,這樣做對她太殘忍!
可是他知道他早晚會這麼做的,這兩天他一直在想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告訴江雲漪真相。
他可以不理會端木陽的感受,可他卻不可不顧忌江雲漪的感受!江雲漪即使平時表現很強悍,但她畢竟是女子,他捨不得她受傷害。
「單憑一塊玉珮真就能證明雲漪就是先皇后之女麼?可是沈老夫人也算得上是先皇后的親族,我想她是不可能撒這個謊的。但是我還是不明白,沈老夫人為何要隱瞞這麼久!」
剛才在江府雲子澈看著江雲漪的狀況很差,根本不敢跟她討論有關這件事的頭尾。那個時侯的江雲漪實在太讓人心疼,他若再問無疑就是拿刀子在捅江雲漪的心窩子。
他寧願自己慢慢查,也不願看著江雲漪強顏歡笑,卻心如滴血的模樣!現在在溫逸這邊,知道溫逸知道這麼多,他自然會選擇與溫逸一起分析這件事。
「我有劉氏的畫像,這畫像是從豐澤屯村民那邊口述,我讓人特別繪製的。」
溫逸說著就將劉氏的畫像取出交給雲子澈,畫像中的女子梳著普通農婦特有的包髻,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苗條的身形,面容雖不是特別漂亮,但很淡然很耐看,透著一抹普通農婦沒有的優淡靜。
雲子澈看著這副畫像就不自覺地蹙了蹙眉,越看越覺得畫中少婦身處畫中的那種安靜與宮中的宮人極為相似。
能選進宮中當宮人的女子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的,而其中一條就是要時刻保持安靜,將自己透明化。
這畫中人雖然穿上了農婦裝,但興許是因為長期養成的習慣,所以即使入了畫,進了農家,她依然將宮中的那種習性帶著。
「你再看看這副!」
溫逸瞧見雲子澈的眼神就知道他也看出了端倪。雲子澈雖然是個商人,但他能自由出入宮中,對於宮中宮人的一些習性一定很瞭解。
而他現在交給雲子澈看的是一個年輕宮女的畫像,畫像上的與剛才那副畫著農婦的人極為相似,但神情間卻有些不同。
這個宮女唇邊帶笑,是宮人那種很職業的笑,但她的笑依舊保持著那份淡然與寧靜。從她穿的衣裳的等級和質料可以看出這個宮女應該是宮中的一等宮女。
一等宮女只有皇帝、皇后、皇貴妃、四妃才能配置。
「她是宮女?」
雲子澈在江雲漪那裡只看到了她手上的玉珮,並沒有聽到沈老夫人對她說的那個故事,所以當看到這兩人副畫放在一起時,他才想到劉氏竟然是個宮女。
宮中的宮人不到年齡是不能隨意出宮的,何況畫中的農婦年紀極輕,那就能排除她是被放出去的宮人。
「她叫明繡,是先皇后的貼身宮女。當年先皇后的死成為宮中疑案,我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皇后當時身懷六甲,她是怎麼到浣州,又怎麼會被追殺?」
溫逸一路追查雖然查到了這個,卻想不通端木如慧堂堂國母不坐鎮六宮,為何會在即將臨盆的時侯逃出宮中,還將皇室的血脈遺留在外。
如果按時間算,江雲漪真的很可能就是當年皇后娘娘腹中的那個孩子!因為劉氏當時還是宮女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女,尚未婚配又正在逃亡,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這麼說雲漪真的是公主?」
雲子澈還是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若是江雲漪和端木陽沒有相愛,或者江雲漪並不是當年端木如慧留下的那個孩子,他很樂意江雲漪能有這麼尊貴的身份。
可是現在他希望江雲漪就是一個普普能通農家女,也不希望她去面對這些讓她難以承受的事兒。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證明她不是!畢竟當年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而且沈老夫人有必要說謊麼?我想不通的是雲漪竟然是公主,沈老夫人為什麼要把她交給明繡養在鄉下?雲漪可是金枝玉葉,可是她小時侯的生活卻連一個普通的小戶千金都不如!」
溫逸苦笑,他其實很想查出當年先皇后逝世時身邊到底還有沒有其它的倖存者,可惜他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
現在沈老夫人主動找上江雲漪,其實就是怕端木陽跟江雲漪成親造成不可估計的後果。若是江雲漪和端木陽的事沒有傳出去,或許沈老夫人根本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但關於這件事也並非百分百沒有破綻,至少現在有很多地方他們就想不通。如果他們都想不通,那到時江雲漪受永帝召見,想必這些問題也會被提出來。
畢竟皇室血脈不可混淆!要是他們現在不弄清楚,等別人找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治江雲漪一個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脈,可沒人救得了她。
「我們聯手再好好查查吧。我答應雲漪帶她進宮見皇上,然後設法把端木陽調離京都。溫逸,我且當放下私心,完成她的心願吧!」
雲子澈沒能從溫逸這邊找到突破口,只能先依了江雲漪。不過在沒法完全確定江雲漪的身份前,他真的不想帶她進宮。
雖然以江雲漪的聰慧不怕沒法在宮中生活,但他只希望江雲漪活得簡單快樂一點。皇家無親情,他是怕江雲漪成為公主之後不得自由,那還不如繼續做她的藥膳師。
還是等百花宴過後,他再帶入宮晉見吧!
百花宴這一日,雲子澈請了京都大半的世族官紳,但凡與雲家交好的人也多數到場。
但這一日出現在百花宴上的女子卻不是江雲漪本人。經過那樣的徹骨打擊,她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恢復情緒。
她不想辜負雲子澈的一片心意,卻也知道如果請了那麼多她本人卻無法到場,會造成什麼樣的尷尬。
「丫頭,你為什麼讓青杏代你去?」
百花宴上幾乎雲集了整個京都的世家,以江雲漪的個性怎麼可能不去,何況這一次的宴席還是江雲漪推出的藥膳席。
這樣極有紀念意義的宴席,江雲漪竟然全交給江小小、江小高和肖洛等人去處理。
端木陽帶著敬陽老王妃一起出席就是要證明江雲漪的身份,但他看到宴席上的江雲漪時,就知道她是青杏所扮。
堅持到百花宴結束,端木陽內心極為鬱悶,他和雲子澈請旨封江雲漪為大周藥膳的創史人,載入大周通史,並允江雲漪在大周境內開藥膳館,所有的稅收一律減半,但凡江雲漪藥膳館所到之處,所有府州都必須全力配合。
這樣的大好事,可是大周有史以來獨一份,可是他的丫頭卻讓人扮成她的樣子去受領了。
雲子澈也沒料到江雲漪竟然會這麼做,若不是他跟江雲漪很熟,他也不會發現宴席上的那個人是青杏易容所扮。
好在青杏扮成江雲漪把那些有意刁難的閨閣小姐一一擋了回去,其中以冰舞郡主的無理取鬧最精彩。
冰舞郡主想以權壓人,故意給江雲漪難堪,甚至以江雲漪在江府門前大言不慚說只有她能配得上端木陽為主,要求與江雲漪單打獨鬥。
青杏的功夫冰舞郡主又怎麼可能是對手,青杏手下不留情,結果自然是冰舞郡主慘敗。
可是這些根本不是端木陽想看的,他跟雲子澈安排這個百花宴就是要江雲漪在京都大放異彩。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去給你請大夫!」
端木陽本來還有些生氣的,可是當他看到江雲漪憔悴蒼白的臉色即使抹了粉也掩不住,就什麼都忘了。
他的丫頭從來沒有這麼脆弱過,怎麼他們才一天不見,她就變成這個樣子?
「我沒事,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小小、淮安、語嬈也是大夫啊!我是日子到了,有些難受而已。你不必為我擔心!」
江雲漪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她很想冷靜下來,可是她沒辦法。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她開始害怕見端木陽。
若不是百花宴早就訂了下來,她真的想讓雲子澈取消!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辦百花宴還有什麼意義?
「丫頭,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要不過兩日我就安排我父王和大林叔、姚姨見個面,然後把親事訂下來?」
端木陽聽此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女子來日子的那幾天身體都會不大舒爽,而江雲漪臉色這麼難看,自然是沒辦法參加百花宴的。
既然青杏都代她去,並把榮耀給她拿回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端木,這事我們以後慢慢再談吧。我想把藥膳館開起來之後再想其它的。」
江雲漪抽回了端木陽緊握著她的手,盡量以最平和的語氣把她的打算說出來。他們再也不能談婚事了,但她卻不能立馬告訴他為什麼!
她也不能再讓他碰她,她要把他遠遠地送走,然後疏遠他,讓他死心!她要讓自己忙碌起來,把藥膳館開起來,來忘掉他們的情!
「這事我們不是說好了麼?等百花宴過後就由我安排兩家人見面的……」
端木陽不知道江雲漪明明答應得好好,怎麼就突然變了卦。而且他今兒怎麼看江雲漪怎麼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總之現在你得聽我的。我困了,你先出去吧!」
江雲漪現在連看一眼端木陽心裡就會難受得悶著疼,她只能遠遠的把他趕走。她一定要狠下心腸,否則以後端木陽一定會更痛。
端木陽還想說什麼,雲子澈給他下了貼子說有事要找他,便沒再追問江雲漪怎麼回事。
也許是丫頭來日子所以心情不好,等過了日子他再來跟她這事吧。
江雲漪待端木陽走後,整個人直接攤軟了下來,昂著頭看著房梁,眸光空洞,就好像脫離了靈魂。
第二日端木陽就接到了聖旨離調出京,根本連來跟江雲漪辭行的機會都沒有,皇帝只讓他辦完事,待回來就給他賜婚。
端木陽百般不情願,卻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明明跟永帝露過底,今年就會娶江雲漪進門,現在永帝卻二話不說把他調離京都是什麼意思?
而自端木陽離京之後,江雲漪就開始籌備京都齋分店,以及大周第一家藥膳館子。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端木陽,瘋狂地用工作來麻痺自己的神經,卻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江小小、江小高、姚芳華、江大林、羅小瑩,及肖洛等一直勸她休息,她卻聽而不聞,把原本四月初才能完成的事用了半個月就完成,然後就下貼宴客,選吉日,準備讓齋先行開業,再帶動藥膳館。
除此之外,江雲漪開始接單,接義診的單子,然後上門為下單的人診病。她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忘記心中流血一般的痛,卻不知道只要她停下做事,那傷口就一直疼一直疼。
最後江家的人實在無奈至極,只能找雲子澈想辦法。雲子澈也替江雲漪擔憂,出面勸也勸不住。
江雲漪這是心病,而且還是無藥可醫!直至他把這事告訴了他祖母,祖母一聽江雲漪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忙匆匆趕過來看她,還一個勁地責怪她沒好好照顧她的乾孫女兒。
「雲老夫人!?」
江雲漪有些意外雲老夫人竟然會來找她,不過意外過後就有些愧疚。雲家的貼子下給她好些日子了,她一直都沒去雲家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