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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生產與滿月 文 / 繁朵

    秋曳瀾只道江綺籟與娘家有什麼恩怨,誰想江崖霜回來之後,旁敲側擊的一問,他卻道:「九姐這些日子沒回來是因為前些日子她乳母不大好了,因為她是乳母養大的,彼此情份極深,在母親回來前兩日,就陪著乳母去南面尋一個告老的太醫求診去了。母親回來後,九姐娘家著了人過來說明過此事的,想是當時亂七八糟的,沒人跟你說起。」

    這樣秋曳瀾也去了疑心,畢竟莊夫人才回來那會,上上下下.注意力都在幾房內鬥上,確實沒人有心情去提個庶女沒回娘家拜見嫡母——不過,就算這次事出有因,江綺籟才沒回來,但自己過門這兩年,無論年節,這位九小姐竟都不見蹤影!這也太疏遠了吧?

    她記得之前江崖丹分荔枝時,可是特特提到過江綺籟的。江崖丹尚且如此,江崖霜的性情更不會怠慢這個姐姐,這江綺籟猶自難得回娘家露面,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不過想想這是夫家兄弟姐妹之間的事,自己雖然是弟媳婦,到底不是跟他們一起長大的,不定這裡頭有什麼過節。遂按下不提,只道:「方纔谷姨娘打發人來說了景珩的事,你看?」

    江崖霜瞭解了下情況,皺眉:「景珩的安排,回頭請示母親吧。不過,他居然看到了曹氏身死的經過,這裡頭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手腳?」

    過了會莊夫人回來,聽兒子媳婦一道說了江景珩之事,淡淡道:「拿點安神之物去給他,再查一查到底是誰不當心嚇著他的?還有叮囑谷氏好生安撫,務必不能讓他落下失聲的殘疾!」

    這事莊夫人就說了這麼一句,跟著就指示起了莊蔓和凌醉的事情,「你們舅舅、舅母已經答應了,明兒個我會派人去大長公主府通知——但我後兩日就要走,怕是趕不上他們的聘定之禮!不過賀禮我已備好,就放在這正堂,到時候你們替我送過去。」

    秋曳瀾與江崖霜都答應下來,又打趣了莊蔓和凌醉幾句,這才命人擺上晚飯來。

    兩三日功夫一晃眼就到,凌醉與莊蔓果然沒來得及在莊夫人走前定親。索性兩家都派了人給莊夫人送行,十里長亭外,莊夫人回看侄女與義子青春年少、珠聯璧合的模樣,很是欣慰,久久揮手與他們告別。

    ……這場送行秋曳瀾因為身孕沉重沒能去參加,思及婆婆的恩情,心下頗覺惆悵。

    好在身邊人都開解說過兩年婆媳肯定會在北疆團聚,想想也是,這才釋然。

    莊夫人離京的時候是六月底,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就這麼過去了,陶老夫人私下裡非常慶幸:「今年因為陛下大婚,滿朝武都沒能避暑,咱們家其他人也還罷了,十九媳婦有孕在身,我真怕她在京裡熱出個好歹來!還好六月裡有老四媳婦親自在,不然若有什麼不好,可就是我的責任了。」

    六月既然平平安安的過去,接下來一天比一天涼快的七月那就更好過了。七月裡有兩件事:一件是荊伯夫婦答應許婚的手書抵京,有了這封手書,之前被擱置下來的六禮就可以開始了;另一件則是阮慈衣生下一子,母子平安,讓跟髮妻只生了兩個女兒的黎潛之歡喜之極。

    八月裡也要生的秋曳瀾雖然說同樣不能去道賀,但也很是高興:有了這個兒子,阮慈衣在夫家是徹底站住了腳,而不是像之前,多多少少是依靠了秋靜瀾這個弟弟,還有自己這個江家媳婦的表妹。

    從八月初一開始,四房的氣氛就有點緊張起來,江崖霜恨不得告了假成天在家守著妻子——只是秦國公跟陶老夫人都不答應,前者的敲打江崖霜倒還打算矇混過去,但後者的提醒讓江崖霜不敢不聽:「你這麼大動干戈的,你媳婦本來好好的也要被你帶得害怕了,萬一因此出事怎麼辦?」

    然後偏偏離太醫估計的日期差了一天,這天江崖霜前腳出門,秋曳瀾正與蘇合說著話時,肚子痛了起來!

    蘇合嚇得拔腿就跑出去喊人——因為跑得急,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摔掉了門牙!

    好在周媽媽、渠媽媽這兩位過來人很鎮定,聞訊趕過來看了情況,確定是要生了,便有條不紊的令人扶了秋曳瀾進早已預備好的產房、又喊了提前住到前頭院子裡的穩婆來、命人燒水、通知陶老夫人及各處……

    看她們兩個一樁樁交代下去,神情雖然鄭重卻很平靜,由於頭次生產而緊張的秋曳瀾也暗鬆了口氣:「我身體一向好,整個妊娠期間太醫請脈就沒斷過,怎麼都不會出事的!」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真正到了生產時,撕心裂肺的痛楚開始後,秋曳瀾還是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索性陶老夫人及時趕到,隔窗不住安撫,周媽媽與渠媽媽更是寸步不離的守在產房裡給她打氣——掙扎了四個多時辰,到底生下了她與江崖霜的嫡長子!

    饒是秋曳瀾身體好,這會也已經累得奄奄一息,掙扎著看了眼襁褓中紅通通的小臉,問過孩子一切都好,強自支持的一口氣一鬆,眼前就是一黑,一頭栽倒在榻上!

    ……醒過來時已經一天一夜過去了,睜眼就看到周媽媽紅著眼睛守在榻前,看到秋曳瀾醒了,歡喜道:「少夫人可醒了!現在怎麼樣?還累嗎?」

    「不累了。孩子呢?」秋曳瀾知道這時候的規矩,產婦要在產房裡住滿月,這期間男子,哪怕是丈夫也不好進來,所以江崖霜沒在她也不奇怪,倒是屋子裡不見襁褓,難免牽掛,「孩子沒在這屋裡?」

    周媽媽笑著道:「怕吵著您休憩,老夫人吩咐把隔壁屋子收拾出來安置孫公子了。」又說,「渠媽媽親自看著呢,您放心,不會有事兒的——您先吃點東西,回頭老奴去抱孫公子來給您看!」

    對於婆婆跟前的心腹,秋曳瀾還是信任的,遂放了心,微笑著問:「十九回來了吧?他看到孩子了麼?」

    「公子早就回來了,問過您平安才去看的孫公子——老夫人親自教公子抱孫公子,祖孫兩個在隔壁待了好一會呢!」周媽媽含笑從身後沉水端來的水盆中擰了帕子,上前給秋曳瀾擦拭,「老太爺也派人來看過,還賞了您好些東西。」

    東西什麼的秋曳瀾不是很在意,梳洗完了,就著周媽媽拿上來的飯菜草草用了點,就催促她把孩子抱過來。

    「瀾瀾你看咱們的孩子,眉眼像極了你!」孩子被抱進來時,江崖霜也跟了來,不過他不能進屋,就繞到窗下,隔著窗跟妻子說話,雖然看不到表情,只聽聲音也能感覺到他的舒暢欣喜,「日後必定是極俊美的!」

    秋曳瀾打量著懷裡的襁褓,嘴角微微一抽——昨天才出生的孩子這會身上還是紅著,眉眼都沒長開,皺巴巴的團在一塊兒,實在看不出「俊美」在哪裡?更看不出來像她!

    「希望他長大點後,眉眼開了,能夠秀美些吧?」秋曳瀾抱起孩子親了親,親生骨肉不管長什麼樣,做親娘的總歸不會嫌棄的。

    她急於想看孩子自不是為了孩子的容貌,而是確認他是否健康強壯。這一點上就讓她很滿意了:這孩子哭聲響亮,手腳蹬動時充滿了力量,讓一直為這時候小孩子夭折幾率感到憂慮的秋曳瀾暗舒口氣:「看來這孩子遺傳到了我跟十九的身子骨!」

    「孩子起名了嗎?」秋曳瀾雖然滿心喜愛,但初為人母,抱孩子的手勢似乎讓兒子感到不舒服,見他大哭起來,不免一陣手忙腳亂,被周媽媽指點著調整了會,襁褓裡的哭聲才歇了下去,她暗擦把冷汗,笑問窗外的丈夫,「你要是還沒選定,把擬好的寫來給我看看!」

    江崖霜有點無奈道:「方纔祖父打發了人來,說等滿了月再起名。」

    這話的意思,不是說讓夫妻兩個到孩子滿月了再給他起名字,而是說秦國公會在滿月前給這曾孫起好名字……

    嫡長子的取名權就這麼被長輩奪了去,秋曳瀾也很無語,不過她知道,這代表秦國公看重這個曾孫。不然秦國公現在這麼多晚輩,求他取名還得看他忙不忙呢,怎麼可能為個名字特意派人來說?

    「希望祖父給他起個好聽的名字!」秋曳瀾知道這位祖父采不錯,江崖霜這一輩人的名字大部分是他取的,都還過得去,所以雖然不能親自參與給兒子取名字,但也不是很擔心。

    果然到滿月宴時,秦國公宣佈這個排行十七的曾孫大名為「景琅」——江崖霜與秋曳瀾知道後念了兩遍,都覺得很滿意。

    只是他們夫妻只考慮了這名字好聽不好聽、會不會對孩子前途造成不利,其他人可不這麼想了。

    江天騏在席上悄悄對江天驁道:「琅字可作讀書聲解,這孩子既然是十九的嫡長子,若無意外應該是從軍的,父親卻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字……」

    「這還用說嗎?」江天驁淡淡的道,「十九夫婦身體康健又恩愛,怎麼可能就這一個男嗣?長子讀書從政,底下的兒子再隨父從軍……武武他們這一支全佔了,正好可以踢開我們這些人!」

    堂兄弟兩個盯著被秦國公親自抱在手裡、笑著介紹給眾人的襁褓,眼神複雜,不約而同的狠狠灌了一口酒!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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