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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富貴險中求! 文 / 繁朵

    「這個念頭是我自己起的,當然也該由我自己去辦!」江崖霜轉過頭來看著好友,「而且除了我們四房外,你想誰能扛得下這事的後果?」

    歐碧城聞言色變:「你動手,那就是弒兄!」

    「那沒有什麼!」江崖霜淡漠的道,「當年我為迎娶寧頤過門,仗勢逼婚的名聲也落過。如今為了十八姐姐與阿杏還有凌醉的冤死,再背一次惡名又如何?!」說到此處他不禁譏誚一笑,「再說我江家子弟的名聲……」

    早就一塌糊塗了!被罵得最狠的就是江崖丹,可他還不是一樣過?

    「你覺得國公會讓你離開京中?」歐碧城目光閃爍,半晌後,淡淡的問,「別說你自己了,如今你想派名信使與八公子聯絡,估計都很難吧?而且京中距離沙州千里迢迢,即使你能僥倖趕到,估計事情也早已塵埃落定!」

    江崖霜緩聲道:「所以我沒打算去沙州對付他們。」

    「……以目前的局勢,他們短時間內絕不會回京的,等他們回京敘職時,必然已經在鎮西軍中紮下根基!」歐碧城沉聲道,「到那時候,未必有機會下手!」

    「我也沒打算等他們回京!」江崖霜搖頭,俊朗的面龐上滿是冷酷,「我打算派人埋伏在沙州到夔縣的必經之路上!祖父如今盯死了我插手沙州事,我往其他地方打發人,應能暫時瞞過他!」

    歐碧城一驚:「你——弒兄的名聲再不好總是同輩,夔縣男與韓老夫人,那可是你伯祖父伯祖母!」

    「祖父因伯祖父之故,這麼多年來對大房偏心得沒法說!」江崖霜嘲諷的道,「我怎麼會犯他這大忌?不過,京中與沙州千里迢迢,夔縣與沙州,豈非更加遙遠?!」

    「你想使詐?」歐碧城思索片刻,還是不贊成,「夔縣那邊的人,江崖月與江崖情確實可能不熟悉。但正常來講,夔縣如果有什麼噩耗,都是先報到京中,再由京中派人告知四方子弟姻親……所以去通知他們兩個的人,必然是大房與三房的人!」

    江崖霜正要回答,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自信道:「不需要三房的人一起抵達,只需要大房的人就夠了!畢竟夔縣那邊若有噩耗,關係我大房上下前途,大房的使者跑快一點,把三房的使者丟在後面,才是正理!」

    聽到這個聲音,歐碧城先是一驚,繼而愕然:「十一公子?!」

    話聲未落,江崖虹施施然推門而入:「碧城,許久不見!」

    「十一公子的意思是,將二公子騙往夔縣之事將由您來?」歐碧城與江崖霜情同兄弟,與江崖虹的關係就沒這麼深厚了,不過是點頭之交,此刻見他居然摻了進來——而江崖霜居然事先什麼都沒提醒自己,哪裡猜不到這是因為江崖霜也吃不準他的來意,這是暗示自己當黑臉,好好盤盤他的底?

    當下臉色一沉,毫不客氣的道,「據我所知,十一公子因為是庶子的緣故,在竇夫人手下確實受了許多委屈!若說因此遷怒嫡兄倒也有可能!不過,茲事體大,以十一公子在大房的地位,請恕我直言,我看不出來一旦事敗之後,十一公子有什麼生機?」

    江崖虹聞言也不生氣:「富貴險中求!只要十九允我日後位極人臣,冒一次險又怎麼樣?何況,弒兄的名聲,十九雖然不在乎落下,但,若能避免又何樂而不為?」

    他看著歐碧城,微笑,「大房派去的使者是谷氏早年埋下的暗子——要怪只能怪谷太后太過陰險,至於父親母親悲痛之餘要不要私掘帝陵,把谷太后拖出來鞭屍,我可就管不了了!反正,同我還有十九有什麼關係?!」

    歐碧城冷笑:「十一公子想的很好,但您能肯定查不出來端倪?不提國公大人,令尊令堂也非昏庸無能之徒吧?」

    「我在大房這些年就等到這麼一個機會,圖的是揚眉吐氣前途無量!」江崖虹挑眉,「而不是身敗名裂下場淒涼!怎麼會沒有把握矇混過關?人是我派的,噩耗是他報的,十九隻需要派人等在必經之路上——成,則可證明我的話!不成,也不過是心腹們白跑一趟……難道你們這樣都不敢試?」

    歐碧城不屑道:「十一公子不必出言相激!萬一你現在說得好聽,回頭等十九把人派過去了,你一轉身賣給國公大人,國公派人過去一看,十九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落實了弒兄罪名!那怎麼辦!?」

    江崖虹臉色有點難看:「若十九弟對我的提議不動心,也不會謹慎的借用阮府來跟我見面,以避開二叔公的耳目了。既然如此,十九弟你又何必這樣拖拉?有什麼打算直言就是!」

    江崖霜與歐碧城交換了個眼色,後者乾咳一聲:「除非你將這個計劃寫下來並畫押!而且必須寫上是你為博富貴主動找十九的,不是十九威逼利誘了你!」

    「那萬一事成之後十九把我賣了怎麼辦?!」江崖虹一皺眉,「這也太過分了吧?」

    「你自己也說了,富貴險中求!」歐碧城振振有辭,「沒你幫忙,十九即使這次不好得手,以後不見得沒有機會!但你被嫡母嫡兄壓著,嫡侄也已長大成人,錯過這次,你說你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又放緩了語氣,「至於你擔心十九出賣你,卻是多慮了!你想如果你不留把柄下來,回頭賣了十九,自能在你父母跟前得重視!但十九為什麼要賣你?他不出賣你,江崖月死了,四房也肯定會被懷疑——他賣了你,不過落實了這份猜測!畢竟你覺得誰會相信你獨自殺得了你嫡兄?」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十九肯定是洗不清自己的嫌疑的。那他為什麼要出賣你?留著你在大房,等於給他埋了顆釘子!何樂而不為?」

    「……好!」江崖虹臉色變幻良久,見江崖霜始終神情平靜的品茶,絲毫不露急色,到底捨不得放過這個翻身的機會,一咬牙,「我寫!不過,十九你答應我的……」

    江崖霜這才微露笑容:「日後正相之位不好說,我保你此生必有副相的尊榮!」

    「一言為定!」江崖虹吐了口氣,轉頭卻見歐碧城已經挽起袖子在那裡慇勤研墨展紙了。

    ……送走江崖虹,江崖霜才解釋:「他昨天晚上趁黑給我說了這事,我怕耽擱,所以不及與你通氣就……」

    「這種小事難道你認為我會計較?」歐碧城搖頭道,「說正事吧。如今有把柄在手,你這十一哥看來是鐵了心要賣兄求榮了。江崖月這邊就按他的計劃走,不過,江崖情呢?」

    江崖霜瞇起眼:「江崖月若相信了十一哥所派之人報的信,你覺得他會怎麼辦?」

    「大房與三房之前一直罅隙很深,但這次對四房下了手,倒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歐碧城沉思了會,道,「所以即使大房要丁憂,他們首要防範的還是四房,而不是三房!我想,江崖月應該會把自己的勢力交給江崖情,免得自己回夔縣後,江崖情不敵秋靜瀾,那他們不惜痛下殺手竟成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過,有國公在,大房絕不敢提『奪情』二字!所以江崖月得做好丁憂三年再起復的準備,三兩年……誰知道屆時又是什麼場面?而且大房與三房也遠遠未到親密無間的地步!」

    說到此處,歐碧城見江崖霜看著桌上那張江崖虹留下來的字據,腦中靈光一閃,「江崖月應該也會要求江崖情以三房的名義,給大房一份把柄,保證大房起復之後,不至於被三房排擠得無處下腳?」

    至於江崖月怎麼讓江崖情交出把柄,這個太簡單了!秦國公已經這個歲數,誰能保證大房三年丁憂之後,還有這個叔父繼續拉偏架?如果三房不肯交出把柄,那大房等於陷入前途渺茫的危機!

    這等於逼著大房現在就去向四房求饒!三房哪裡敢冒這樣的風險?

    江崖霜讚許的頷首:「正是如此!」

    「所以,只要等江崖月身死之後,找到那份把柄,就可以收拾三房了?」歐碧城皺眉,「但你還是忘記了一點:國公!只要國公在一日,事情的真相也好,表相也罷,都遠不如國公的意思緊要!」

    江崖霜神情淡漠:「但若真到生死存亡關頭,四房比三房緊要!即使父親如今雙手奉上,三房執掌得了鎮北軍?」

    歐碧城一怔,隨即鬆了口氣:「你說的是!」

    鎮北軍是江家根基所在,絕不容失!

    而秦國公與濟北侯耗費幾十年心血才栽培出江天馳來接任,現在換人他們怎麼可能放心?!

    所以,即使三房是秦國公的嫡長子,如果必須選擇一房的話,秦國公只能選擇四房。

    「父親手中的兵權無人能取代,但三房能擔任的職位卻並非如此!」江崖霜語氣平靜中帶著冷酷,「只要我們拿到證據,並且擺出三房若不交出江崖情,此仇將不死不休的架勢,祖父必然會退步!」

    「畢竟,江崖情雖然是三房嫡長子,卻沒有三房緊要!」

    歐碧城吐了口氣:「而且還能名正言順的索取鎮西軍作為補償!」

    兩人計議停當的光景,秦國公府後院,秋曳瀾正驚訝的問蘇合:「秋風?!真的是他?!」

    蘇合肯定的點頭:「聽老夫人跟前的人講,駙馬風塵僕僕,人也瘦了不少,看起來十分憔悴,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但確實是駙馬回來了!」

    「走!」秋曳瀾二話不說站了起來,「去看看!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竟隔了足足一年才回來!」

    而且還偏偏是江綺箏傳回噩耗的光景回來——也不知道一直不大滿意這門婚事的秋風,知道妻子為了尋找自己遭遇不幸後,會是什麼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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