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凰途之名門嫡後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血書 文 / 繁朵

    京中的秦國公府內暗流洶湧。

    此刻,沙州。

    看得出來盡量裝飾過、但還是難掩粗糙的室內,江綺箏運指如飛的寫著血書!

    凌醉在旁看得心驚膽戰:「公主,誰的血不是血?您都咬了好幾次手指了……要麼我去外面要點血罷?不然您這臉色……」

    「好!」本來凌醉還以為需要勸她好一會,畢竟這位向來給人柔弱恬靜印象的公主殿下此刻通身殺氣騰騰,實在不像是能聽得進話的人。不料他一說江綺箏就點了頭,倒讓凌醉愣了一會才回神。

    他出去告知韓季山的下屬,對方不多時就送了一大盆冒著熱氣的血進來,還保證如果繼續要的話儘管開口——反正兩日前韓季山部突然發動,一舉將江崖月跟江崖情的人手控制住。那些人裡除了幾個緊要的要留作活口外,其他殺了就殺了。

    別說純福公主只要寫份血書而已,抄上幾卷書都沒問題!

    「話說您寫這個做什麼?」外逃的歐晴嵐由韓季山部屬負責追上並保護,凌醉便留下來守著江綺箏,只是江綺箏從獲救到現在,都在寫血書——意思是,她已經寫了好幾份血書,但因為不滿意所以不斷修改和重寫。

    凌醉看了幾份,內容都是一個樣,無非是訴說自己一行人被江家大房跟三房陰了,自己覺得沒有活路,就寫份血書讓人送出去,既是托付幼子,也是希望將來能夠報仇!

    所以凌醉覺得很頭疼:「您不是……還活著?」直接去告狀啊!何必吃這樣的苦頭?難道你不想活了?這個可不妙,江家人出了名的不講理,江綺箏要真來個自.盡,他離得這麼近不被遷怒才怪!

    「小侯爺跟我家來往不多,但也應該知道,我祖父是極愛我那大伯的吧?」江綺箏指下不停,露出一個慘笑,「這次我若當真死了,祖父也未必會怎麼樣,何況我活著,而且只是虛驚一場?!」

    凌醉皺眉道:「你家的事情我還真不是很清楚……老實說,我現在就關心一件:這事會不會被栽贓給純峻?姓況的那小子可是打死都咬定了他!」

    「所以我要寫這份血書!」江綺箏目光冰冷,「萬幸我的陪嫁侍衛還有兩三人活著,等我擬定了這份血書,我會讓他們帶上,抄近路盡快送去北疆,交給我的父母!」

    「然後讓鎮北大將軍與將軍夫人向江天驁與江天騏問罪?」凌醉眼睛一亮,「這樣即使況青梧再怎麼誣蔑純峻也不成了?畢竟誰都知道他跟純峻的仇!」

    江綺箏點頭,決然道:「不錯!祖父本就不是很重視孫女,又偏心大房,若知我們平安無事,必然會選擇息事寧人,甚至,把責任推卸給秋靜瀾,調他回京!要保全秋靜瀾,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捅到我父母跟前,讓他們出面施壓!」

    凌醉鬆了口氣,這位公主不是想不開就好,還願意給自己好友著想,那真是再好沒有了!

    心情一放鬆,他習慣性的開始憐香惜玉:「但殿下何必寫血書呢?您乃鎮北大將軍的嫡親愛女,只要有隨身物件,一封家信足以讓大將軍相信了不是?尤其您還真的咬破自己手指取血……」

    他趕緊到處找藥物跟乾淨帕子——卻不想江綺箏低頭看了眼血跡淋漓的十指,卻淡聲拒絕了,曾經不諳疾苦滿是天真的眸子裡,有著經歷風霜後才有的狠色:「家信的份量怎麼能跟血書比?以他人之血寫就的血書份量,又如何能跟用我自己的血寫的血書比?!不過些許小傷,卻能夠讓我父母在同我祖父爭執時更容易佔據大義名份、也顯得祖父所要維護的那兩房更加絕情……所以這些傷不必包裹,他日國公府團聚,我正要用這一雙手,見證我那兩位好伯父是何等心狠手辣、不念骨肉之情!!!」

    凌醉拿著剛剛翻到的傷藥一時無語,片刻後才道:「只恐時間長了會留疤,那實在太可惜了!」

    江綺箏淡然一笑:「小侯爺好心腸!」卻仍舊不肯處理傷口,竟絲毫不懼指上留痕。

    「江家這次內鬥算是把這位公主殿下惹毛了!」凌醉勸了幾遍見她不肯聽,沒辦法,只好把東西放回去,心想,「我從小到大所見的女子就沒有不怕留疤的!這往往比要她們命還難弄,尤其手是時常需要伸出來被人瞧見的位置,遮都不好遮……純福公主之前那雙手可是纖細裊娜風流無限,如今卻惟恐不落點痕跡——這根本就是鐵了心要跟大房、三房掐到底了!」

    想到這裡凌醉心裡又是一沉——

    「雖然韓季山部突襲的突然,但之前還是有部分人手散了出去給江崖月與江崖情報信……更不要講阿杏逃走時亦有人去追……也不知道這位歐大小姐現在怎麼樣了?她可千萬不要有事,荊伯家可不是好惹的!那一家人都過了這麼多年豪門日子了,卻還不脫土匪習氣,招惹上了根本沒法過日子!!!」

    ……凌醉擔心的時候,歐晴嵐正用最後的力氣,將短劍捅進一名追兵的咽喉!

    在出逃的前期,她還有閒心感激自己的父親——若不是荊伯當初的悉心教導,以及故鄉北疆同樣惡劣的氣候,就算有識途老馬、有補給,她也絕對逃不遠!

    但很快她就沒心情多想了。

    她逃出來的地方是況青梧的據點,追兵當然熟悉地形與氣候,而且無論荊伯對歐晴嵐的武力培訓多嚴格,對千金小姐的嚴格標準,跟對精銳之師的嚴格標準,本就不可能一樣!

    畢竟誰也沒想過,以她的身份,有一天會孤身遭遇邊軍精銳的追殺!

    也幸好追殺她的是正宗鎮北軍精銳——作為鎮北軍高層將領的女兒,歐晴嵐無法正面與這些人對抗,卻對他們的手段不乏瞭解。

    否則她實力再高一點也早就被逮了回去!

    「但也到此結束了!」歐晴嵐疲憊的想,「坐騎被殺,食水斷絕,連方向都分不清楚……我是真的撐不住了!」

    短劍插在敵人的咽喉上,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頭一臉,但歐晴嵐卻連拔出短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甘心啊……我好不甘心!」歐晴嵐掙扎著握住短劍的柄,吃力的呢喃,「沙州城,還有多遠?綺箏、凌醉……江崖丹……父親……母親……還有……他……」

    鋪天蓋地的疲乏洶湧而來,每一瞬間的清醒都彷彿是永恆的折磨——歐晴嵐的意識裡像是過去了千萬年,又像是彈指之間,她緩慢而執著的拔著短劍,感覺自己的生命之火像風中之燭,隨時可以熄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被震動的地面驚醒!

    「又追上來了!?」

    歐晴嵐滿是血絲的眸子裡閃爍著母狼般的凶光,竟然一下子拔出那柄整個沒入敵人咽喉的短劍,「且看我能不能再殺一個!!!」

    只是半晌後,狂飆而至的隊伍在她不遠處停下後,卻傳來一個叫她驚詫萬分的嗓音:「歐……歐小姐?!」

    歐晴嵐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去,當秋靜瀾摘下遮蔽風雪的兜帽,露出她朝思暮想的面容後,歐晴嵐只覺得彷彿時間都停止了!

    不只她驚訝,秋靜瀾此刻也是心中劇震!他把韁繩扔給隨從,迅速滾鞍下馬,一邊走過來一邊摘下馬鞍上的水囊,「先喝點水……小姐怎麼會在這裡?」該死!難道韓季山的安排出了問題?

    「咕嘟咕嘟……」已近油盡燈枯,哪怕秋靜瀾近在咫尺,此刻的歐晴嵐也顧不上儀態了,就著他的手大喝一氣,直到秋靜瀾拿開水囊,沉聲提醒:「歐小姐如今情況不大好,飲水不宜過多!」

    又令人泡點乾糧來——只是命令才下達,歐晴嵐卻用無力的手扯住他袖子,搖頭道:「綺箏跟凌醉還在那裡,尤其是綺箏,她……」

    聽完歐晴嵐的描述,秋靜瀾的臉色頓時難看無比——按照他跟韓季山的約定,根本就沒有讓歐晴嵐孤身跑去沙州求助這一出!也不想想歐晴嵐的身份雖然沒有江綺箏尊貴,又擅長騎射,終究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萬一途中出點差錯,不說被追兵幹掉,這大雪天的凍著摔著了,回頭要怎麼跟歐家交代?!

    秋靜瀾不打算跟歐家結親,但也沒打算招惹上歐家!

    「韓季山你這老匹夫!」他心中大怒,「你擅自改變計劃……難道是想坑老子麼!?」

    強按下怒氣,秋靜瀾安慰了歐晴嵐兩句,留下一隊士卒照顧並護送她,便站起身:「軍情緊急!還請歐小姐饒恕末將怠慢之處!」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歐晴嵐咬著唇爬上士卒讓出來的坐騎,心中既失落又有一種難以描繪的甜蜜:「他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

    這樣渾渾噩噩的走了一段,才想起來問:「我們去沙州嗎?」

    「不!」護送她的士卒們彼此對望一眼,隊正掩住眼中意味深長,恭敬道,「歐小姐這次遇襲,與沙州城中有些人大有關係!所以,為了小姐的安全,我等,將護送小姐前往……江八公子的暫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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