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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論狠毒哪裡比得上這兩個伯父?! 文 / 繁朵

    京中。

    正月的大雪浩浩莽莽,風雪聲中爆竹零落,年味仍舊濃郁,秦國公府內來往下人卻個個戰戰兢兢,氣氛緊張。

    前院書房內,劍拔弩張——

    「況青梧一介乳臭未乾的小兒,若非是況時寒獨子,不過一介庸人罷了!況時寒自己尚且栽在秋靜瀾手中,何況是他?!」江天驁冷笑著睥睨眾人,「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是自己僥倖逃脫的,但他之後做了什麼?非但沒有趕緊找個角落藏起來苟且偷生,反而光明正大在沙州幹起了盜匪!」

    「最可笑的是,鎮西軍上下明知道他這伙所謂的盜匪,處處與鎮西軍作對,甚至幾次三番對將士不利,但每次剿殺都磨磨蹭蹭……號稱天下精銳的鎮西軍,鎮守西疆這些年來,雖西蠻不能東進半步,卻奈何不了一個年才加冠的罪臣之後?!」

    江天驁目光如電,看向江崖朱、江崖霜兄弟,「你們敢說此人不是受命於秋靜瀾,打著盜匪的旗號行那剷除異己之事?!」

    江崖朱還是頭一次被喊過來參加這種級別的商議,不想就被大伯抓了靶子,而且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根本就是一無所知,此刻不禁愕然無語!

    「大伯父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侄兒卻要請教大伯父、還有三伯父,十八姐姐與阿杏、還有景川侯幼子究竟哪裡得罪了你們?!」江崖霜也知道庶兄應付不了大伯,面無表情的站了出來,墨色眸子裡冰涼一片,森然詰問,「為了對付我妻兄,竟然勾結況青梧將他們三人擄去?!」

    「荒謬!」江天驁與江天騏同時出聲斥責,「你縱容妻兄放任況青梧為害沙州,居然反誣長輩、挑唆骨肉?!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越胡鬧了!再這麼下去還不如你八哥……」

    「懂事?胡鬧?這些自有祖父與父親論斷!」江崖霜來書房的路上就已推斷出對江崖丹一行下手的幕後真兇到底是誰,如今再看大房與三房迫不及待要把罪責指向秋靜瀾,更加篤定——雖然說這些年來他代表四房跟這兩個伯父勾心鬥角,沒少坑他們。但礙著秦國公,也礙著彼此的血緣,矛頭大抵對準了對方的勢力而去,在對於本身的傷害上,都是留著手、控制著底線。

    可他倒是克制著底線了,大房跟三房幹了什麼?!

    江綺箏,四房唯一的嫡女,她跟秋風的幼子尚在襁褓!

    歐晴嵐,江家最早也是最忠誠的合族追隨者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

    就算是江家普遍沒有很在意其性命的凌醉,衝著他跟秋靜瀾的交情、以及對秋曳瀾和阮慈衣的照顧,江崖霜也不能坐視他出事!

    「之前瀾瀾才有身孕時,我就提醒自己非常時候必用非常手段——」此刻江崖霜心中如煎如煮,恨意滔天!

    「現在才知道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論狠毒哪裡比得上這兩個伯父?!」

    他思忖江綺箏三人應該已經生還渺茫——畢竟他們三人之死對四房打擊實在太大,江崖霜完全想不到大房跟三房有什麼理由罷手?親情?若還知道念這份情,也不會施這條計!

    「唯一的指望就是兄長,不過兄長的勢力早在剷除況時寒時就已經基本曝露,任子雍積攢多年的家底更是耗費得七七八八……大房與三房卻好整以暇,且是以有心算無心,這份指望太渺茫了!」

    壓下心中雜念,江崖霜忽然之間笑得春風滿面,「父親雖然遠在北疆,但祖父近在跟前,自可訓誡侄兒——兩位伯父這般急於越俎代庖,是因為被侄兒一語料中所以急了嗎?」

    「無憑無據污蔑長輩!十九,你從來都不是這麼不懂道理的人!」江天騏歎了口氣,露出憐憫之色,語氣一轉慈祥,「不過伯父也體諒你!畢竟十八他們忽遭不幸,你心裡定然是極難受的。如今心氣不順朝長輩發作幾句,雖然說不合禮,但都是一家人,誰也不會計較……」

    說到這裡看向江天驁——後者一皺眉,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要開啟慈祥寬容長者模式,好把江崖霜朝無理取鬧方向襯托了。

    他正要開口助攻,江崖霜卻已道:「三伯父要看證據這還不簡單?」

    無視大房與三房聞言之後的神情一凝,他整了整衣冠,忽然朝上首拜倒:「阿杏與八哥的武力,祖父與小叔公,都有所知!懇請祖父與小叔公,說句公道話!」

    語畢,他重重磕了個頭,雖然書房的地上鋪了厚氈,但這一下也磕得一片淤青——只是秦國公微合雙目似在養神,卻像是完全沒看到這一幕一樣;好在還有濟北侯,他到底是叔公不是親祖父,無法這麼不給面子。

    見狀臉色一變,衝口道:「好好的跪什麼?起來說話!」

    「懇請小叔公說句公道話——」江崖霜不再磕頭,卻也不肯起身,堅持道,「八哥雖然是男子,且年歲長於阿杏,但因為這些年來的荒廢,身手比之阿杏如何?!」

    「你……」濟北侯苦笑了一聲,環視周圍,見江天驁與江天騏也都看著自己,目光複雜,他沉吟了片刻,到底道,「應是……阿杏!」

    「叔公所言極是!」江崖霜哈的一笑,起身還座,目光凜冽的四顧,「當然是阿杏!阿杏的胞兄碧城習武不成,荊伯向來將阿杏當男兒養,騎射飲酒,樣樣不遜色男兒!而且她自幼時常來往北疆與京中,根本不懼旅途奔波——但他們一行人遇襲後,唯一未被擄走的竟然是八哥,而不是最可能逃脫的阿杏!!!」

    「這不是況青梧故意放走八哥是什麼?!」江崖霜斜睨著江天驁與江天騏,微笑著問,「兩位真不愧是長輩!果然好算計好狠毒!八哥再怎麼說也是我四房嫡長子,他若出事,便是祖父再念伯祖父的恩情也不可能輕輕揭過!但阿杏與凌醉都不姓江,而十八姐姐是已嫁女——所以放過八哥,留這一線好在祖父跟前過關是不是?!」

    「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你才誤會我們?」江天驁聞言,眉頭一皺,和聲道,「不過你這番推斷,也未免太過武斷了!你想小八他們一行人,是有侍衛陪同的。遇襲時,當然也是主要依靠侍衛抵擋,斷然沒有靠他們四人上陣的道理!侍衛護不住所有人,自當分主次!他們那四個人裡,你說最受重視的,不是小八,難道是其他人?」

    江天騏也淡然道:「而且誰知道這番算計,是不是秋靜瀾授意於況青梧,為的就是你我骨肉相殘,他卻漁翁得利?十九,你是我江家玉樹芝蘭,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能因為枕邊人語,竟做出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說到這裡,他看著眾人,「雖然說鎮西軍自本朝開國以來,統帥無出阮、秋兩姓。但那畢竟是舊年的事情了,就是秋靜瀾自己,當初也承諾過,他只要報仇。之後,絕不染指鎮西軍!但況時寒伏誅已經經年,況青梧也是他自己留著不殺的……他人卻還在鎮西軍中,處處阻撓著咱們家接手兵權。這實在是……」

    堂兄弟兩個一個嚴謹推斷一個大膽假設,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認定這次四房被坑,完全是秋靜瀾在賊喊捉賊,目的是借此趕走江崖月與江崖情,獨佔鎮西軍!而江崖霜的猜疑,則是受了妻子秋曳瀾的蠱惑,胳膊朝外拐!

    「其實這件事情早有端倪,只不過沙州距離京中太遠。當初消息才送到時,恰逢你十九你媳婦傳出喜訊,我們想著這是你們頭一個孩子,不可輕忽,這些惱人的消息還是不要告訴你們了!」江天驁繼續刷著好長輩的形象,「本打算瞞著你們兩個提點下秋靜瀾,也免得你們以後為難……想是此舉竟讓他下定決心!」

    「沙州蒼茫,小八他們一行人出行也不算招搖,怎麼會被況青梧恰恰堵了個正著?」江天騏補刀,「說不是被人洩露行蹤怎麼可能?小二跟小六他們,與小十八可是嫡親的堂兄妹!別說小十八了,就是歐家那女孩子,她三五歲那會在北疆,小六也沒少抱她!是當親妹妹一樣看的……這天底下確實有骨肉相殘的敗類,但咱們家,即使偶有罅隙,卻也不至於到那一步!十九,你方才說的話,委實太傷我們的心了!」

    兩人一搭一唱,把被晚輩誤會卻還滿懷慈愛憐愛的長輩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江崖霜卻只是淡漠的看著,此刻見他們終於告一段落,方幽幽的道:「兩位伯父既然都覺得侄兒是在無理取鬧,卻不知道能不能為侄兒解一惑?」

    不待他們回答,江崖霜輕笑著問,「兩位伯父口口聲聲說侄兒的妻兄早有不軌之心,此番八哥他們的遭遇,也是早有端倪……那麼請問兩位伯父既然都已經安排人去提點過侄兒的妻兄了,為什麼,沒有提醒下正往沙州去的八哥一行?!」

    聞言大房與三房都微微變色!

    江崖霜盯著他們,一字字的問:「明知道況青梧有問題,卻任憑八哥他們毫無防備的進入沙州……敢問兩位伯父,既然你們這般寬容體諒侄兒,又是怎麼忘記關懷八哥一行的呢?」

    他忽然笑出了聲,「萬幸八哥無事——他是我四房嫡長子誰敢動他!?所以,兩位伯父如果記不清是不是告訴他了,那也沒關係,等八哥回京一問就知!侄兒覺得,八哥平時雖然有些胡鬧,但正當壯年,還不至於這麼快就遺忘掉兩位伯父的關心,是不是?」

    「……」江天驁與江天騏神情依舊平靜,寬袍大袖下的手卻微微顫抖:大意了!只顧端著慈祥長輩的架子對江崖霜步步緊逼,不料沒把這個侄子逼得方寸大亂歇斯底里,倒是被他抓到了破綻!

    要是之前說沒提醒江崖丹,還能找出點借口來圓場。可現在他們刷了這麼久的好長輩,又一副「我們早就知道秋靜瀾跟況青梧有問題,就是為你們夫婦考慮才沒給你們說」,現在還怎麼解釋沒告訴江崖丹?!

    偏偏正像江崖霜說的那樣——他們不敢殺江崖丹!!!

    沒辦法滅口,就必須解釋——可是怎麼解釋?!

    書房裡詭異的平靜下來!

    「十六弟?」短暫的沉默後,七公子江崖怡忽然道,「四叔跟八弟雖然不在,但四房現在也不是只有十九弟,你還是他哥哥——你也覺得十八妹妹他們遭逢不幸,會是大房與我們三房所為?」

    聞言,除了還在閉目沉思的秦國公,書房內的視線都集中到江崖朱身上!

    江崖朱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場合,第一次參與就趕上這般火暴的場面,正自手足無措。此刻被這麼一看,頓時面紅耳赤!

    江崖怡眼中閃過一抹輕蔑,面上卻極和藹的問:「十九弟已搶在你之前說了他的意思,如今也該聽聽你的意思了。畢竟,四叔與八弟不在,按長幼,四房現在可是應該你來做主!」

    這話當然是在指責江崖霜不遵長幼,逾越庶兄!

    江崖霜淡然一笑,正要說話,江崖朱忽然道:「雖然長幼有序,但也嫡庶有別!」

    眾人都是一怔!

    江崖怡尤其愕然!

    卻見不習慣在目前這種場合發言的江崖朱勻了勻氣,漲紅著臉道,「古話都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可見嫡在長先!四房如今就我跟十九弟在,十九弟是嫡子,我乃庶出,他出來代我們四房說話豈不是理所當然?七哥你當面挑撥這是什麼用心?!」

    江崖朱在外面被人公子長公子短的奉承,在江家卻是極不起眼的。老實說平輩裡除了江崖丹對他還算照顧、江綺箏跟江崖霜對他尊敬外,其他人都沒把他當回事。江崖怡也是這樣,本以為把矛頭對準了他可以取得突破口,哪知這素來印象中廢物的十六弟,居然開了竅一樣,不但為江崖霜的逾越找了個能過得去的理由、還擺出抱定了這個嫡弟大腿的架勢!

    這下讓江崖怡十分的進退兩難了!

    江崖朱還沒完,他看著四周之人:「我非嫡出,天資不敏,早先又放.蕩不堪,今日若非事涉四房,原是沒有資格在這裡的!不過既然七哥找上我,要問我的意思,那我也直說:凌醉跟歐家小姐我是不熟悉的,但十八妹妹是我嫡妹,她的孩子如今還在我院子裡養著!不論是手足之情,還是將來要給外甥一個交代,這次的事情,不徹查,我四房上下,絕對不服!」

    「徹查!」

    突如其來的斷喝讓眾人都是一驚!

    循聲望去,卻見上首秦國公緩緩張目,不帶任何感情的掃了眼江崖朱,淡漠的道:「你們房的人出了事,你們要徹查……那就查!」

    一片短暫的寂靜後,江崖霜很平靜的問:「那麼,誰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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